5、这里是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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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邪归正真是一件困难的事。

如果时间倒流，一切重来一次，藤原雪都不能保证自己是不是还会再次选择雄英了——

她惆怅地把手机扔回了桌子上，从床上爬下来，径直穿过庭院来到另一间房里。

四周很安静，佣人们平时也不爱靠近这里。

这里是藤原家存放祖传武/士/刀的地方。

说是祖传，但是仔细算算这把刀出现在藤原家的时间似乎也并不长，家里也没人能说得清楚这把刀的来历，总之从不知道哪天开始，藤原家就开始珍藏着这把宝刀了。

藤原雪每次犯了错，都会被关到这间房间里来面壁思过，对着那把武/士/刀和空荡荡的房间，每次心情都会奇迹般地慢慢好转平缓下去。

久而久之，她也就养成了心浮气躁的时候就要来这里倾诉的习惯。

没错，是“倾诉”。

“……这种事情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说，”她面无表情地对着闪着冷光的刀锋吐槽道，“明明我什么都没干，他们就自己被脑补的东西吓得半死。我跟你讲过的吧，国中的那个时候，我真的就只是抽中了票被拉去当观众充门面而已，结果比赛结束跟正选们去聚餐的时候却被误认为要聚众斗殴……”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讲了，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当大姐了。就如实地和那群家伙们讲了，结果他们哭着抱着我的大腿，对我说：——”

藤原雪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模仿小弟们的哭音，道：

“‘对不起大姐！我知道是我们太废物了，没有用！但是大姐，我们已经决定好要一辈子追随您了！就算您再怎么打骂再怎么嫌弃我们我们也不会放弃的！我们会向您证明我们的实力的！’

‘难道大姐是在外面收了别的更有实力的小弟？虽然这样，但是，但是，我们也陪伴了您这么多岁月了……’……”

藤原雪装不下去了，陷入了沉默。

一声轻笑从房间某个地方响了起来。

藤原雪眨眨眼，端正了些坐姿，罕见地摆出点笑意来，对着从半空中逐渐凝聚成人形的、模糊的影子道：

“啊……你醒了。”

“嗯，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没办法给您回应而已。”

虚弱得看不清样貌的刀灵笑道。

“而且刚才看您说得这么高兴，都不好意思插话了。”

“我哪里有高兴，明明很苦恼，”藤原雪叹了口气，“而且啊，我上次不是报了个很厉害的学校，结果还被录取了吗？”

“开学第一天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要好好学习的，但是后来发现自己果然还是做不到啊……已经在家族的影响下都形成坏学生惯性了，没办法好好上课，然后就在校外飙车的时候被抓到了，幸亏当时只是飙车……”她嘟囔道，“老师就饶了我那一次，叫我之后都要好好去上学，但是我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在教室里坐下去。”

“那就不用去，”温和的刀灵温柔道，“无论您想做什么，只要去做会让自己高兴的事情就行了。组织的未来、学校的责任，您尽管不用放在心上，我只希望您能过得开心。”

——啊，又来了。

藤原雪叹了口气：“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支持呢，不过这些事情我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总不能真的全部都逃避掉吧。”

“可以的。”刀灵道，“只要是您的愿望，哪怕是拼尽我最后的灵力，我也会为您达成。”

藤原雪眨眨眼，有点疑惑了：

“自从我认识你以来……你好像总是这么纵容我。就因为我姓藤原，以后会是你的主人吗？刀灵会为未来的主人做这么多吗？”

“您误会了。”温柔的刀灵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些，他垂下眼帘，小声道，“在下唯一的主人就只有您而已，雪姬大人。”

*

家里的刀有刀灵这回事，藤原雪一直都没有告诉任何人。

一开始是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后来是为了保护刀灵，害怕他会被闻讯而来的阴阳师消灭掉。

在这看上去普通又平凡的十余年来，藤原雪还曾经直面过不少的妖魔鬼怪——都是为了保护逐渐虚弱的刀灵，她努力地去净化污秽的魂体，为一些小妖怪达成微不足道的愿望换取灵力，然后将灵力全部给这只刀灵。

他没有告诉过藤原雪自己的名字，他说名字是一种咒术，“隔世之人”的名字不应该再次出现在此世。

藤原雪原本不太懂刀灵在说什么，直到有一次她无意中听见一些妖怪们讲到了某位大妖怪的名字，那天晚上回去她就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全都是关于自己的前世和那只大妖怪的。

名字是咒术，即便隔世而来，那份和有缘人之间的羁绊也不会消退分毫，它们像是水塘里的淤泥，扔进一块石头，就会从水塘底下飞溅而起。

从此之后藤原雪再也没有询问过刀灵的名姓。

虽然她想不起来前世的羁绊，但是从刀灵偶尔克制又悲伤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出来，那不是自己能背负的咒术。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藤原雪特地起了一大早，趁父母都还在睡觉，偷偷溜出了家门。

不让她实在没办法解释自己接下来的行踪：收保护费又不是什么需要大姐大天天出面的日常活动，再次搬出这个借口就太可疑了。

大概是因为出门太早，藤原雪索性在路上放心大胆地慢悠悠吃起了早餐，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要迟到了。

——不，是已经迟到了。

没有时间观念的大姐头对着紧闭的雄英校门十分烦恼。

她从来没有按时到达目的地的习惯，反正她是老大，她爱什么时候出面就什么时候出面，那群笨蛋小弟谁敢有意见啊。

但是学校显然不是一个会迁就她的活动时间的地方。

看来又要翻墙了……

藤原雪按照记忆摸到了上次翻的那面墙面前，深呼吸了几口气，做了个助跑，就跳到了墙上，豪爽地迈开另一只脚正要跨过墙头跳下来，突然听见一阵震天撼地的慌张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

藤原雪吓得脚下一滑，没有踩住墙壁，就直接从墙上掉了下去、

——总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她吃痛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抬头一看，又看见了昨天见到的那位脑回路清奇的红白发色小哥。

“又是你……”她没好气道，“不是见过我爬墙了吗？吵什么？”

“不是我，”半红半白发色的小哥冷静道，“——你把他压在下面了。”

藤原雪茫然地低头一看，在自己身下看见一片灰色制服和一滩红色的可疑液体。

“好像被你砸伤了。”这位冷静的小哥接着冷静道，“恕我冒昧，请问您多重？是过百了吗？”

藤原雪：“……”

她都一米六几了，过百有罪吗？

……好烦。

一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藤原雪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求助，上学的第二天就迟到，还把同学砸伤了该怎么办？

绝对会被老师告到家里去的吧。

然后就会被妈妈质问：

为什么你作为大姐，连最基本的威胁别人封口都学不会！

………藤原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