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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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渊眼中光彩流动,第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虽然并没什么安全感,但那句朴实无华的话化暖流融进虞渊心里,滋味绵长。
虞渊的面具遮住了的表情,却越发突出了眼中的神采。虞汐从未见过虞渊情绪外露,总是波澜不惊,哪怕山崩于前也从容不迫。
从前的虞渊眼里装着日月,被他注视你会感到世间万物极为渺小,而自己更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那种广袤无边的距离感和日月无形的压迫感犹如神灵在前令人敬畏,不敢逼视。
对弟子不苟言笑,话尽于仙学,从不闲谈,竖立起的仙师风范成为当时各大仙门的行为标杆。
现在的虞渊锐气尽敛,混在三小只里也有了一身少年气,与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修仙祖师爷判若两人。特别是他微扬着头看着兰皎时,眼中微光荡漾,犹如黎明前深邃的星空。
几百年与世隔绝,令皇叔的变化如此之大。
虞汐不能往深了想,主要是自己的境界不足以探寻仙圣的精神领域。虞渊乔装改扮进入太贰门必有的道理,或是厌倦孤山独居,想出来透透气;亦或是经过几百年冥思,终是初心未改,逢乱必出。
无论如何能再见虞渊的面虞汐心愿足矣。
兰皎傻愣愣站着,两位虞美人都看着,一个眼盛星河,一个若有所思。
场面迷之尴尬!兰皎着实经不住两位美人的目光洗礼,抬袖遮住脸面,麻利滚回自己的座位。
虞汐手撑额角,又慵懒地摇起他那把玉扇。
虞渊伸手去端茶水,腕间银铃叮当响。
虞汐目光下移,落在那串做工有些粗糙的银铃手环上。
男子甚少以银铃饰品,倒是好些开放的艺伎优伶喜用这等响物来吸引客人。皇叔虽年幼入山不解尘事,但入山没少看宫廷优伶表演,岂会不知银铃的用途?
虞汐忍不住问道:“明月,你的手环很别致。”
虞渊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垂眸看着手环说:“法器。”
兰皎微张的嘴缓缓闭上,最后扬了扬唇。
虞汐见过虞渊做的法器,精细程度远超这个银手环千百倍,这个玩意儿肯定不是他亲手做的,但见虞渊低头撇着茶沫不愿多说的样子,虞汐只能绕过这个话题。
“不知冰尸案凶手何时再妖,此案一日不结,皇城百姓一日难安。昨日家住栖凤桥附近的百姓又报案,说夜里栖凤桥有妖兴风浪,引河水暴涨,地动天摇,一寒光利剑将河水一分二后,事态才以平息。这事是你们知道的吗?”
兰皎被虞汐教训后不敢轻易发言,抿唇看着虞渊。
虞渊没有隐瞒:“知道。在栖凤桥祟的小魔已被逐,冰尸案非她所为,还需细查。”
虞汐说:“看来皇城会乱上一阵子。”
虞渊点头:“洞天福地,必有妖孽横行。当今天子尚且年幼,朝内朝外忧患实多。”
“明白。”虞汐此刻强烈感受到自己和虞渊血脉相连。虞家负了,却从未负过虞家。守护天下太平,何尝不是守护虞姓皇室能千秋万代地绵延下去。
虞汐修仙半途而废,就是因为当年朝中暗流涌动,明帝处境艰难,三番四次派人前往燕云山请虞汐归朝。
虞渊来是远离红尘的命,虞汐来是万丈浮华的命。
便各安其命,各司其职罢。
离开闲王府后,苍景空终是忍不住问虞渊:“明月,你为何和师叔公聊起朝堂的事?你们以认识?”
虞汐胡诌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娘曾是宫中人。”
“你娘是宫里人?那你的家境应该还好吧,为何落魄四海为家?”
兰皎接过话道:“因为父母早逝啊,这个问题别再问了。”
“哦。”
走在前面的小萝莉忽然停下脚步,微微弓起背,眯眼看着方一条幽深的小径。
“嘘~有情况。”萝莉摆手,让后面的三人闭嘴。
“啥情况啊?”苍景空抻长脖子。
兰皎消声走到最面,落实了那句“遇到危险,我会尽我所能挡在最面,哪怕只是做肉盾”的话。
夜深无月,苍穹幽暗,一阵诡异的凉风吹得檐下灯笼摇摆不定,羸弱的烛光逐次熄灭。
当最后一道亮光消失后,幽深小径里出现一排缥缈若烟雾的东西。
那些东西人形浓雾,排着整齐的队列,转道进入十里长街。
苍景空悄声道:“是魂魄!”
兰皎擦亮眼睛看着它们,发现它们背上贴着“冥”字的符贴,毫无意识地跟着领头的白雾前行,白雾手中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坠地却无声。
“是白大爷引魂入冥府,我们给白大爷作个揖吧。”兰皎双手合十,朝浓雾行礼。
飘在前面的白雾回头,面目模糊,但兰皎依稀看到他扯了扯嘴角,似乎在笑。
浓雾消失后,熄灭的灯笼自动亮起,兰皎呼出一口气,问虞渊:“我没看错,那是勾魂使者白无常吧?”
虞渊点头:“你白大爷笑了,等你寿终时兴许能多给你点时间,让你流连人间。”
兰皎觉虞渊这话有瑕疵,撇嘴道:“我不会给机会勾我魂,我长生不死,做个老妖精。”
虞渊感觉有被冒犯到,嘴角抽抽。忍了忍,没忍住,沉目盯着兰皎,说:“你一心想做妖,上次我就不该拦你,让那情魔捉你去做炉鼎,尝尝冰火九重天的煎熬。”
“你才舍不呢。”兰皎非常自信地说,“没有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小棉袄,你会失去很多乐趣。”
兰皎很膨胀,虞渊想晾他一晾,便另外物色修仙种子选手。
虞渊蹲在小萝莉面前,轻言细语地问:“楚楚,你想和我单独修炼吗?”
明月深藏不露,小萝莉看不出他的境界有多高深,但大师兄那种终极学渣都被明月带上了元婴,自己这种天赋异禀的优秀,若能得明月私教,岂不是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天降美事,小萝莉点头如捣蒜:“超级无敌爆炸想!明月,你终于肯临幸我了。”
小萝莉伸出小拇指:“口说无凭,拉钩立誓。”
兰皎迅速走位,插入两人之间,手掌包住小萝莉的手,说:“临幸两个字能乱说吗?不许拉钩钩。师妹,我跟你讲,千万不轻信男人的话,俗话说得好,男人靠住,母猪会上……”
兰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股神秘力量凝固住,然后眼睁睁看着虞渊牵着小萝莉的手,和苍景空有说有笑地融入夜色中。
兰皎解开桎梏时,天空已泛起鱼肚白。
兰皎带着一身朝露回到客栈,一脚踹开房门,强烈谴责虞渊心硬如铁,明知采花淫贼神出鬼没,我这么好看竟然放心大胆的我定在街上,万一我被那妖贼置办了,你后悔来得及吗?
正在打坐的虞渊眼皮子都没掀开,淡淡道:“你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么?采花贼大概看不上你。”
兰皎气浑身哆嗦,气急了脑筋打结,做出了一个平时不敢想的动作。
兰皎走到虞渊面前,狗胆包天地勾起虞渊的下巴。虞渊睁眼的刹那,兰皎的手指抖了抖,差点抽筋。
“你甚?”虞渊的声音无喜无怒,却充满压迫感。
“我、我看你下巴上有脏东西,帮你擦掉。”兰皎的勇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双肩一缩,后退三步,和虞渊保持安全距离,“我很不爽,你一点都不担心我。”
这时,打洗脸水的苍景空端着脸盆进屋,看到虞渊说了句:“明月,你回来了。”
虞渊微微点头,又合上眼睛,吐纳入定。
兰皎不明白苍景空这话的意思,凑过去问:“明月不是一直在房里打坐吗?”
苍景空边抹脸边道:“没有啊,明月带我们回客栈后,又出去了。我晨起时,还没回来。”
“去哪儿了?”
“我咋知道?”
“你不问问?”
“我是啥地位啊?问了明月未必会答。”
那倒是,没地位的人没有话语权。我就不一样了,我问,虞渊肯定会答。
兰皎再次来到虞渊身旁,坐下,清了清嗓子,柔声问道:“明月啊,昨晚你去哪儿了?”
虞渊的眼睫动了动,未出声。
我的地位也下降了吗?兰皎抚胸仰面倒下,胸闷气紧,好不郁闷。
虞渊的眼角隙开一条缝,瞄到兰皎抱头在榻上翻来覆去的滚动,想说我一直在房顶上守着你,但话到嘴边又咽下。
不能太惯着,整天没个正形,嘴上立誓图强却不落实于行动,这样下去何时才有自保的能力。
我也好好自省,不能放任情绪波动,情绪一旦超越理智,触发魔印,当真会祸乱天下。
虞渊的心思没人知道。
自从搬到湖景别苑后,虞渊的话变少了,态度也颇为冷淡,问仙学问题会答,除此之外的闲话一概不理。
兰皎碰了几次冷钉子后,确定自己被虞渊嫌弃了,不再自讨无趣,将心思放在修炼上。
六扇门和皇城司轮流值夜,虞渊隔三差五会出来溜达一圈,制造冰尸的凶手仿佛人间蒸发,皇城暂时安定下来,街上又恢复了人流如织的热闹场面。
虞渊表面不与兰皎过多接触,却时刻关注着兰皎修炼的进度。
兰皎沉下心来认真修炼,体内婴元已更换了两次。萝莉和苍景空也各自进阶,长进颇大,
虞渊对此比较欣慰。
仙学需传承,无论仙魔大战会不会再次爆发,虞渊都要培养传承人将天道延续下去。
但愿兰皎能早日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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