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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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汐回座,整个天下除了虞渊没人能命令他。

“兰皎古灵精怪温和良善，与谁能和气相处，若以他心大少智就错了。他的心思细腻,八面玲珑,你喜欢兰皎不是因这点吗？”虞渊面色严肃，他知虞汐沉住气，才说出魔印的解，岂料虞汐竟生出荒谬的想。

虞汐是喜欢兰皎,泛泛之交怎可与血脉亲相比。兰皎是虞渊心中唯一的净土,那么虞渊就是虞汐心中最后一片净土。

况且虞汐并没想强制兰皎做炉鼎，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告诉兰皎，做与不做选择权在兰皎。

“我觉皇叔不该皎隐瞒身份，他皇叔极其依赖和信任。”

“他知道的我身份。”

“什么？！”这话出乎虞汐的意料。

“他见我魔的样子。”虞渊往茶盏里添了点温水，缓缓道来,“四年前他下山招新，被一群小修仙围困在燕云山脚，面众人剑指他临危不惧,义正辞严地替太贰门和我辩白，他体内有我的灵力,我在天悬洞中感受到灵力异动,遂开放灵识看到一切。”

“那些小仙修嚷着要灭九夷，除魔粉，持剑扬鞭兰皎步步相逼。我一时没控制好绪，触发魔印。”

虞汐惊诧不已：“没出大事吧？”

“当时我全身血脉逆流,强烈的杀心催促我动手，我看到兰皎独立在山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他我辩白的话在耳边回荡，我终是克制住魔性，小小惩戒了那些人，后用记忆消除术抹去他们的记忆。”

“之后我以少年姿态入太贰门，四年来与兰皎朝夕相处，直到昨日我才知晓兰皎始至终清楚我的身份，记忆消除术他没用，这让我很费解。”

虞汐手揉眉心，岂止费解，简直匪夷所思。

皇叔的灵力与修已登峰造极，加上一部分魔力，招术的威力必定翻倍，记忆消除术居然兰皎无效，他难道是什么天神转世？

“所以皎不问皇叔何出山，哪怕见皇叔魔的样子，无条件信任支持皇叔？”

这个问题虞渊仔细思考，发现兰皎就是无缘由地他好，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灵力之事是虞渊自愿散给兰皎吸收，兰皎未不满足地开口索求。杀幻影魔蛛一事是虞渊张做的，兰皎被迫揽功，还心生惭愧。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实在找不到缘由，只能用感超标来解释。

虞汐举头望明月，浅吟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虞渊摇头叹息：“我欲望深渊的沉浮，已通晓七六欲，兰皎乃是修仙界的曙光，我岂能害他？我时日无多，只盼兰皎早些取代我的地位，带领修仙界重回正轨。我不与他们一同接那云岫旗，便是这个原因。”

时日无多……虞汐听到这句话，心猛地下沉，头脑一片空白，手抖地将茶盏打翻在地。

虞渊掌中灵光微闪，碎成几瓣的茶盏恢复原样，悬浮起来重新摆回桌上。

“你不必难。我在天悬洞中日日散灵，坐我来说是解脱，我现在所剩的灵力只能勉强抵御魔性，若绪起伏太大便魔。我不愿太乙门事件重演，待兰皎试炼之地回来，我便将全部灵力渡给他。今年中秋魔印发作，我要回天悬洞，你想子留下兰皎，别让他知道此事。”

虞汐已不顾优雅体面直接趴在桌上，头埋进臂弯。历各种大事未红眼的他，眼泪簌簌坠落，声音哽咽：“侄无保证守口如瓶，望皇叔见谅。”

虞渊觉虞汐历世数百载，当看惯秋月冬雪，看淡生离死别，没什么能在他心里留下痕迹。哪知他在自己面前还是曾那个多愁善感的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虞渊不擅安慰人，伸出的手悬空半晌，才轻轻落在虞汐的肩头，柔声道：“人生天地，一生复能几，倏如流电惊。我的一生，大于功，愧天地仙师。我逝去后，天下安稳便靠你、兰皎和那些心存道义之士共同守护，我在黄泉路上回望你们守护下的盛世河山。”

虞汐终于崩溃，泣不成声。

****

六扇门试炼密室。

兰皎听取陆离的意见进入坤门，里面就是个空无一物的大客厅，客厅中央悬挂着一只傩面像，非常远古的非人非兽非巫非神的四不像头颅，刚看有点惊悚，看久了就那样。

兰皎在大客厅里旋了几圈，百无聊赖，一个喷嚏触动了某种神秘机关，傩面像张开张嘴，缓缓吐烟。

白色雾霭很快充满客厅空，兰皎捂住口鼻，怕这些烟雾致幻。同时开放灵识，扫除眼前障碍。

客厅西面裂开一条甬道，不知哪里空降的纸扎小人像店小二一样左手平举，右手挥动，示意客官这边请。

师叔公的花样太多了，兰皎的心提起放下，放下又提起，受尽折腾。

兰皎进入甬道，扑面而来的风极其炙热，仿佛置身熔炉之中。

至甬道中断，热浪甚，两侧石壁竟隐隐泛红，前方地面忽闪着细幼火苗，兰皎的厚底靴滋滋冒烟，脚板心已能感到到地面的高温。

什么鬼啊？！师叔公想把我烤熟做叉烧吗？

兰皎灵力下沉，抵御足下的热气，散开衣襟，不停扇风。

不能被这些焰气消耗灵力，必须速战速决。兰皎冯虚御风，身影如虹，光速射向甬道尽头。

离开甬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偌大的山洞内怪石嶙峋。兰皎的脚尖刚刚点地，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呵呵嘻嘻，你来了？”

兰皎抬袖拭去额上汗水，说：“我来了。”

怪声：“你不该来。”

“我已来了。”

“我知道你来。”

废话！这位故作神秘的同志，咱能不说古龙大侠的典水台词吗？

“朋友，出来吧。”兰皎亮出骨扇掠影。

怪声反问：“我何要出来？”

“你不出来怎么打？”

“你打酱油还是醋？”

“…………”不苟言笑的六扇门人开玩笑啊！

兰皎：“我打一块钱的酱油。”

“我这里不卖一块钱的酱油。”

“你说个价。”

“你的武器和半条命留下。”

说时迟那时快，浓烈的杀气自兰皎背后升起。兰皎下腰，反手掷出骨扇掠影，皎洁的灵气混合着森森剑气旋转飞舞。

背后杀气消退，四周落针可闻，兰皎听到血滴坠地的声音。

“抱歉，你出现的太突然，我没控制好力度。”

被骨扇掠影刺妈不认识的黑影，捂着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回到兄弟中，腹语道：“兰皎的灵力堪比门，我们一起上不是他的手，出火器。”

“火器威力巨大，他吃消吗？”

“他可以。”

兰皎等着第二次偷袭，忽闻异声，似有无数翅膀扇动形成的声波密密穿进兰皎的耳中。

不等兰皎辨别出什么动物，大批黑乎乎带着红外线光点的东西怪石中喷涌而出。

这场面兰皎没见，当即卧槽，竖起仙盾保护自己。

那些东西瞎了眼般往兰皎的仙盾上撞，兰皎看清了，是山洞寄居客——黑蝙蝠。

这些黑蝙蝠不同于正常蝙蝠，眼小嘴大，呼呼喷火。

纵有仙盾保护，兰皎仍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灼热气焰。

蝙蝠冲锋军只顾猛撞盾避，后排“□□手”围成铁桶整齐喷火，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的“正规军”。而且这些火焰青中泛紫，仙盾在其炙烤下犹如薄冰摇摇欲碎，厉害程度不亚于幽冥古道中的魔族妖兽。

这和陆离说的只受点皮外伤完全不符啊。

兰皎脸上的轻松神色不复存在，面沉如水，思考策。

不片刻，兰皎自毁仙盾，飞升而起，周身灵气环绕，骨扇掠影呈开屏之势在兰皎背后形成巨大的保护结界。

兰皎的灵力着一只巨型雪虎，一声振聋发聩的呼啸声震山洞岩石碎裂坍塌。

火蝙蝠军团成群结队地后撤，倒不是怕了雪虎，而是集结成一团，在冲天烈焰中幻成另一种形状。

一只金色凤凰浴火而生，羽翼丰满流光溢彩，尾翎展开比骨扇掠影的扇形结界大亮。

凤凰盘旋于洞顶，所之处岩石水，洞里的温度再次骤升，堪比老君的炼丹炉。

凤凰尖啸着向雪虎发起攻击。

雪虎咆哮着迎面抗。

冰与火冲撞，冷热交汇的强大气流将山洞硬生生撞开一个大洞，红白灵气交织缠绕直冲云霄。

地动山摇，远在数十里外的陆离被这突如其来的震感摇小马扎上滑坐在地。抬头一瞧：“好家伙，兰皎的灵力竟如此强悍，试炼之地岂能困住闹海蛟龙。”

“闹海”的小皎体内灵力有两种，一种是他自己的，一种来自虞渊，小打小闹尚能自控，爆发出虞渊那部分灵力后，灵气排山倒海喷薄而出。兰皎感觉天地容不下自己，四肢百骸似要炸裂开来。

火凤凰威势不减，白虎气势如虹，你一尖嘴我一爪子斗缠绵。

兰皎的要裂开了，脸色煞白，嘴角渗血。骨扇掠影作白纱轻轻包裹住兰皎，护住他的心脉。这不管用，急速搏动的心脉令全身血气翻滚，皮肤下的青蓝色血管肉眼可见。

六扇门人见状劝兰皎：“急流勇退，收灵力向火器俯首，可免恶战。”

兰皎咬牙坚持：“我不向手低头！我要试炼通关！”遂周天运灵，雪虎的攻击愈发密集。

火凤凰未逢敌手，未见如此执着之人。雪虎步步紧逼燃起它的斗志，翎尾展开，浓烈的浴火将雪虎团团包围。

雪虎源源不断地消耗兰皎的灵力，另一部分洪荒之力又在三关疯狂流蹿。千钧一发之际，兰皎胸口处一块琉璃鱼型玉挣脱彩线的束缚，蹦出兰皎的衣领，腾空龙。

所谓：龙踏绛气，一啸动千山。龙乃力量之源，论尊贵凤凰次龙一等，论战力是雌雄之别。

龙气一出，火凤凰威势大减，低吟着往后撤退。

巨龙盘旋于空，若隐若现，霸气含威的龙目藐视着火凤凰。无须多余动作，便把火凤凰吓散了形，千万只火蝙蝠在热浪的遮掩下作鸟兽散。

兰皎的身体终于到舒缓，捂胸落地，九死一生。

巨龙绕着兰皎游了三圈，融融祥气似灵丹妙药，须臾便把兰皎受损的身体和大量流失的灵力弥补回来。

兰皎拭去嘴角血痕，巨龙拱手致谢。

巨龙伸出龙爪，一根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彩线出现在兰皎眼前。不必谢我，是你的勇气与执着与我相通，将我唤出。

这彩线好熟悉。兰皎摸脖子，发现脖子空无一物，而且衣襟散开了，胸前的玉鱼不知所踪。

兰皎豁然明了，神龙是虞渊送的玉鱼幻的。

读者爸爸们可能已遗忘第十六章，虞渊将他的玉琉璃鱼型流苏腰坠送给兰皎。

这条玉鱼是虞渊精神力的象征，在他精神萎靡的时候，玉鱼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如果精力充盈，玉鱼便摆脱玉身，腾空龙，有难必解，有问必答。持有者须与玉鱼心灵相通，方能到其帮助。

玉碎，则代表虞渊的精神力消亡，油尽灯枯。

兰皎当时感应不到玉鱼的神奇之处，虞渊送的东西便是石头很珍贵。兰皎不喜欢佩戴腰坠，觉甩来甩去碍事，就用彩线串了挂在胸前。

神物就是神物，危急时刻能救命。

兰皎龙爪上捻起丝线，下一秒巨龙消失，变成一块朴实无华的玉鱼。

兰皎将玉鱼捧在手心，百感交集，脑子里全是虞渊举手投足的仙人之姿。

我定是修了八百辈子福，才有缘认识他。哪怕这是书中世界，我要留在这里和虞渊相伴永生。

明月，爱老虎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