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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晚上抓住了两只老鼠,但姜一绿还是睡得不□□稳,她真的很怕睡到一半被老鼠给啃醒了。
忧思太重,即使浑身上下紧紧裹了一层毯子,她还是不放心的失眠到半夜。
脑袋昏昏沉沉,姜一绿觉得自己坠入了一片茂密的森林,周围黑黢黢的没有光,她像是被用藤蔓裹住,锁在了一颗榕树上,片刻后有什么东西缓慢的爬上了自己的腿而后往上停在了手肘边,密密麻麻的疼连成了线。
梦境吊诡,姜一绿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仓皇间,不自觉地抖动了下,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嘶。”
疼痛感牵动神经,姜一绿侧身过去开灯,光亮瞬间她被刺得眯了下眼,目光往手肘落下。
嫩白手上有一个不大的伤口,破了皮但好在没有出血,伤口处传来细密的疼,姜一绿气息不顺,吸了下鼻看了眼床头的手机,还不到四点。
她低头套上拖鞋,往厕所去。
怕开灯影响屋内的人,姜一绿借着房间里台灯的光跌跌撞撞的往厕所走。
摸黑开浴室灯,暖黄灯光下伤口被照的更加清楚。
本来她就困得很脑袋昏沉,此刻看着自己手上的口子,姜一绿眼睛泛酸,觉得自己也太倒霉了吧!
不是腰就是手,不是足球就是老鼠。
想着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边冲洗边痛得掉眼泪抱怨。
念叨了会儿,姜一绿又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大半夜在这里哭,想着想着又被逗笑了。她也不知道要冲多久,洗了会儿觉得差不多正准备结束,忽然听到了声音。
她回头去看,就看到林修白站在外面。
身上一件松垮的薄衣,额发垂下盖住锐利的眉眼,显得温和了许多。
后面的话像是卡带一样,姜一绿噎住,极缓慢地眨了下眼,“……吵醒你了?”
这个角度清楚看到她凌乱的发丝,微红的脸蛋,她睫毛被泪水沾湿,缓慢眨眼像是放慢的动作极轻的在他心上扫了下,林修白喉结上下滑动,“在干什么?”
“哦……”姜一绿可怜兮兮地朝他抬手,“我被老鼠咬了。”
顺着她的动作目光往下,落在她手肘上,红色的痕迹在她手上格外醒目。
林修白睫毛轻颤,微微皱眉,“老鼠?”
“是啊。我就知道家里肯定还有,但我没想到怎么这么惨就在我房里。”姜一绿语气愤愤。
林修白视线落在她的伤口上没动,声音冷倦,“冲洗了吗?”
“冲了。”
“肥皂水?”
“清水。”
林修白抬头看她,抿唇,“再冲一下,用肥皂水。”
“没有肥皂水啊。”姜一绿看了眼洗手台。
“这个。”林修白拿过旁边的洗手液,“这个也行。”
清洗结束后,姜一绿跟着林修白走到他房间门口,犹豫了下,“我可以进来吗?”
林修白垂眸看她轻嗯了声。
这个房间黑色系为主,冷淡禁欲。
原本是姜无苦的,但后来安秀和姜敏学搬去了教职工宿舍后,姜无苦想住大的就去了主卧室。
房间的格局没有变,林修白的东西很少,但是书很多,墙边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类教材以及游戏设计书,墙角的位置还有画板和不少的丙烯颜料。
姜一绿没多看,找了书桌边的椅子坐下。
林修白拿出碘伏在她身边坐下,嗓音慢哑,抬眸看她,“可能会有点疼。”
姜一绿忍不住害怕皱眉,咬唇“嗯”了声。
屋内灯光垂垂,窗外是淡薄昏暝的月光,氛围寂静的寡调,林修白垂着眼,指尖轻缓,有着错觉般的温柔细致。
姜一绿觉得太安静了痛觉都被放大了一倍,她蜷缩脚趾,还是忍不住轻“嘶”了声。
“很疼?”林修白手停住。
“还好。”姜一绿声音有点干哑,“不是特别疼。”
林修白低头,继续往她伤口上涂抹,但动作又放轻了些。
他话少但姜一绿不是,越疼她就越想说话转移感觉。
“我之前看网上说,像什么被老鼠、猫和狗咬,狂犬病的发作期都特别长,好像有些还有二三十年的,你说我会不会二三十年后突然发作啊,就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头发散乱,衣衫褴褛,好可怜的样子,主要是很丑啊。”
“说这种是真的吗,之前好像国外有过,但也不知道真假。”
“林修白,你有看过这个新闻吗?”
“……”
听着她的絮叨,林俢白垂眼,很轻地笑了下。
姜一绿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笑声,有点惊讶地垂眸去看他。
他垂着头上药,一直很安静,发质乌黑,后颈瘦削,一节一节的颈骨分明凸出,又欲又清冷。
姜一绿微微躬身,头低了点,看见了他唇角微翘。
她收回手,笃定又惊讶地说:“林俢白,你笑了!”
这是姜一绿第一次看见他笑,轻的像是没有痕迹,但她看见了。一瞬间她似乎有点明白了古人千金博美人一笑的原因了。
难得啊!
太难得了!
林修白闻言抬头看她,唇角的笑意收了,眼神很淡。
姜一绿盯着他认真看。
他眼睑的形状很好看,看着她时,眼底像是拓下一片错落的影。
“别这样冷冷的,你还是多多笑笑,笑起来更好看。”姜一绿弯唇,冲他扬眉。
林修白喉结微动,顿了下,移开眼,“一会儿还要去打个疫苗。”
“啊,对哦——”一听要打针,姜一绿一下子就萎靡了,塌在椅子上灵魂抽走了。
林修白低头收拾废弃的棉签,“疫控中心要八点才开门,你再去睡会儿吧。”
“不睡了,我现在好清醒了。”姜一绿抬起脚盘在椅子上,“我怕我去睡又被咬醒了。”
他闻言只轻点了下头,还是那副冷然的样子。
“林修白。”姜一绿轻喊他,手肘撑着膝盖,“你困不困呀。”
“不困。”他站起来将东西掷进了垃圾桶,转回身看她,声音有点低,“一会儿我陪你去。”
“陪我去?”姜一绿直起身子,眼睛微微瞪圆,“你一会儿不还得上课吗?”
“可以不上早自习。”他答得简单,像阐述一个事实,但就给人种有底气刻意肆意妄为的感觉。
姜一绿想起了那天在教学楼下的光荣榜,忽然问他,“你有得过第二名吗?”
他像是想了下,“好像没有。”
姜一绿屈膝,下颌放在膝盖上,仰脸睫毛颤动看着他,“你知不知道,这样听起来特别像炫耀。”
林修白认真道::“没有炫耀。”
“扑哧。”姜一绿没忍住笑了,“你太正经了。”
她侧头看了下墙角的颜料,“你会画画吗?”
“嗯。”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作品吗。”姜一绿有点期待,“从小到大我最佩服会画画的人了。”
“我找一下。”林修白从来不会拒绝她,他躬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袋子,“现在很少用笔画了,这些是以前的。”
姜一绿接过,“那现在用什么呀。”
“数位板。”
姜一绿取出几张大致看了下,他的画和他的人很相似,笔触凌厉,有种沉郁的美感。
素描、油画都有,从建筑到人物以及武器。
她发现了,林修白在设计游戏。
她将画放了回去,“你是在设计游戏吗?”
林修白淡淡嗯了声。
“真好。”姜一绿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忽然抬手朝他晃了晃大拇指,明亮的灯光下,她的眼瞳潮湿,带着轻描淡写的温柔,“林修白我有直觉,你一定会设计出超级无敌优秀的游戏,我相信你。”
林修白静静盯着她看,胸腔震动。
-
天光大亮,清晨的露气湿润,有早起的人已经运动结束,正晃悠着手臂缓慢的走回家。
姜一绿开始有点犯困,掩唇打了个哈欠,她转头问林修白,“你饿吗,要吃早餐吗?”
他摇头,“你要吃吗?”
“吃不下。”姜一绿整个人蔫儿巴的没有生气,鼓了鼓腮帮。
她一想到要打针脑袋都是晕的,恶心想吐。
姜一绿心情不大好,一路上都比平日里安静没说几句话。
虽然时间还早,但是防疫中心已经来了不少人,有个家长带着个小男孩正在门口等着。姜一绿踮脚往门上的玻璃看了看,一个彪形大哥正龇牙咧嘴地在叫唤。
“等等等!”
大哥大喘气的把刚捞起的衣袖放下,转头看旁边的女护士,声音卑微,“美女,你真下手轻点。”
旁边有人笑,“你这还怕疼。”
大哥很哀怨,“都是肉做得能不疼吗?”
“好了。”女护士掩唇笑了声,“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快点了。”
无可奈何,大哥紧皱眉毛,针扎入瞬间“嗷”的声叫了出来。
声音凄厉,听的姜一绿忍不住皱眉,手心都快捏碎了。
她还想继续看,忽然掌心一热。她垂眸,看见手心握进了一瓶温豆浆。
浅淡的热度慢慢传递进她的掌心。
林修白温声:“别看。”
喝了那瓶豆浆,胃里温热起来舒服了不少,姜一绿神经也跟着放松了点。不过等进了里面,那种心慌的感觉又起来了。
姜一绿一颗心吊着,抿唇坐在椅子上。
如临大敌。
护士端着药盘走过来,钳子夹住棉花球开始给她消毒。
微凉的酒精接触皮肤那刻,姜一绿止不住地打了个颤,护士像是感受到了,笑笑轻声安慰,“很快的。”
打个针而已,姜一绿不想让人看笑话,勉强扯出一个过分惨淡的笑容。
消毒尚且可以忍受,但当她看到明晃晃的针尖那刻,抗拒和崩溃的情绪瞬间到了临界定。
姜一绿声音微颤,“等一下。”
她回头,“林修白…”
林修白看向她。
瞳色很浅,湿漉漉的。
她牙齿磕进唇瓣,颤睫看着他,有点难以启齿地慢慢开口。
——“你可以牵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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