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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洲市的天气总是反反复复。
入了冬,天气更是多变。原以为会出太阳的日子,结果突如其来下了雨,连绵不断的持续了一周,空气湿漉,人也跟着烦躁。
温度跟着低了几度,病毒性感冒频发,这几天班里有不少人上课都带了口罩。
入夜,校园安静了下来。
姜一绿翻了个身正准备入睡,就听到孟蕴下床的声音,拖鞋拍打地板急急地往厕所里跑。
齐梦还没睡,也听到了声音,举着手机光照了过来,“怎么了?”
“不知道。”姜一绿摇摇头。
没一会儿,孟蕴从厕所出来。
她整个人脸色潮红,嘴唇却干的没一点血色。
姜一绿下床看见她着样子吓了一大跳,“这突然怎么了。”
“腹泻了。”孟蕴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嗓子嘶哑,“好像着凉了。”
姜一绿过去扶住她,才感觉到孟蕴整个人热的厉害,热气一阵阵拱着她。她掌心贴上孟蕴额头,惊了下:“好烫啊。”
闻言,齐梦赶紧翻出了寝室常备的测温枪。
38.5度。
发烧了。
还是高烧。
最近感冒频发,估计是什么时候就被传染上了。
孟蕴现在这个模样耽搁不得,姜一绿和齐梦忙套上羽绒服,又拿了口罩带上,提了个保温杯,急急出了门。
外面小雨淅沥,夜深露重,天被泼墨一般的黑给笼罩。
她们出来的急只拿了一把伞,好在校医院里宿舍不算远,小跑了一段路很快就到了。
医院灯光明亮,人不算多,零星走过几个医护人员。
医生给孟蕴做了检查,果不其然是病毒性引起的发烧,需要打点滴。
姜一绿问护士要了点纸,将肩膀和额发上的水珠擦了干净。刚在雨水顺着发丝往下落,顺着脖子砸进了衣领,有点发冷。
点滴室内冷清,空空荡荡的冷意更甚,护士见她们是三个小姑娘,好心拿了两条毛毯过来。
“谢谢。”姜一绿温声道谢。
护士笑笑:“没事。”
其中一条盖在了孟蕴身上,她眯着眼脑袋靠在齐梦肩膀上,睡得挺不安分的。毛毯不太长,姜一绿和齐梦一人盖了一小半。
点滴顺着细长的透明管一点点落下,长夜漫漫,不知还要多久。
“太无聊了。”齐梦掩唇打了个哈欠,“平时这个点我也没睡,现在怎么困得不行。”
姜一绿抿唇笑,低眼摁亮手机,时间才刚过十二点。
没带耳机干不了太多的事,姜一绿点开qq看了眼。
她们主持人大赛加了不少的群,官方群里刚才发了条链接。点开看发现是网络拉票。
这次比赛的决赛还有网络人气这一个环节,虽然最后占比只有5%但是也挺重要的。界面里每个进入决赛的选手,都有一条一分钟左右的现场比赛录像,用来给观众投票。
链接是刚刚发出来没多久,大多数人的票数几乎还是零。选手名字是按照名字首字母排列的,姜一绿指尖滑了滑,自己在挺前排的。
群里响起消息。
群主:【这是决赛的网络票选链接,大家也可以转发给自己拉拉票。】
姜一绿在群里回复了“收到”。想了半天也没想好配什么文,干脆不配直接分享到了空间。
困意来袭,转发完姜一绿就关了手机。刚一摁灭手机就“叮咚”响了一声。
——林修白给她点了个赞。
-
孟蕴的烧来的快去的也快,打完点滴没几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倒是姜一绿,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后,她就出现了和孟蕴一样的症状,不过没有发烧。
齐梦看她好几天了还是这个样子,有点放心不下,“小绿,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这都几天了。”
“不想。”姜一绿抱着热水,整个人蔫儿巴,“吃点药就好了。”
齐梦:“你这都吃多久了,你看你这嗓子说话和驴叫一样。”
姜一绿反驳:“你才驴!”
孟蕴本来愧疚的很,一下被她俩逗笑,“是的小绿你去吧,你不是下周还要比赛吗,万一你这拖着下周还没好,不就耽误比赛了。”
她厌恶医院的原因主要是要打针,姜一绿一脑补那个场景就头皮发麻,所以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
“唔…”姜一绿咬唇,还想开口拒绝,就被两人二话不说给带去了校医院。
一阵折腾下来,姜一绿整个人都没了生气,软趴趴地抱着孟蕴一句话都不想说。
齐梦从食堂打了粥过来,一回来见到这个场景就开始打趣,“说实话小绿,要是我是男的非追你不可,你这样看着也太软了吧!”说着就伸手捏起她脸颊的肉晃了晃。
姜一绿没力气理他,瞪了她一眼表示反抗。
盐水冰凉,顺着细管进入手背,姜一绿整只手都冷得毫无温度。她蜷了蜷微僵的指尖,从孟蕴肩膀上起来,“几点了。”
孟蕴看了眼表,“五点半。”
姜一绿有气无力的嗯了声,倏忽间,她想起了件事。她拿出手机看了眼,不知不觉已经26号了。
糟糕!
姜一绿从通讯录里调出姜无苦的号码,立马打了过去。
手机嘟嘟响了半天好久才被接起。
“小苦。”姜一绿喊了声。
对面一时间没有动静。
过了会儿,她刚想开口,就听见低低的一声:“他出去了,没带手机。”
“哦…”姜一绿轻应了句,“那他回来你告诉我一下。”
“嗓子怎么了。”林修白忽然问。
沉默。
这句话让姜一绿想到了齐梦今天说的,她现在声音像驴。
姜一绿睫毛轻颤觉得脸热,突然间不想说话了。
问完这句,对面也始终安静着,像是在等她的回答。
姜一绿咬唇憋了会儿,还是诚实回答:“就…感冒了。”
她声音弱,带着点气音,又嘶又软,和羽毛似的在心上悄悄扫过。
林修白没说话,过了会儿她似乎听到了点笑声,浅淡的难以捕捉。
“……”
一瞬间,姜一绿炸了!
她想起了每次她一狼狈,林修白就垂眼笑。
“你再笑!”姜一绿声音微扬,带着点娇气的威胁。
“不笑。”他声音淡淡的,像是妥协。
姜一绿还想说话,就听到电话对面有开门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细微的嘈杂声。
“姐。”姜无苦的声音落入了耳中。
姜一绿抿唇,浅浅嗯了声。
“怎么了?”姜无苦往厨房走,提壶在玻璃杯里注满了水。
姜一绿还挺正式地说:“生日快乐。”
“我还以为你忘了。”姜无苦懒懒笑一句,半倚着流理台仰头喝了口水,低头时手忽然顿住。
“你嗓子怎么了?”
“……”
她没答,姜无苦自顾自地继续说:“你知道你现在声音像什么吗?”
“……”姜一绿生气,“你闭——”
“像驴。”
“……”
-
点滴的效果比药要好的多,姜一绿感冒好了不少,但是嗓子仍旧是微哑。
决赛的时间定在了31号,刚好是跨年的前一天。姜一绿他们几个人每年跨年都是一起过,早早就订好了计划,就等着姜一绿比赛完一起出跨年。
即将元旦,星洲市作为旅游大市,来跨年的人格外的多。比赛的场地离星洲大学很远,姜一绿提前在场地附近订好了酒店,结束后卢元哲带着齐梦她们一过来接她。
比赛前一天,姜一绿一个人去了旅馆。
2012年的春节格外的早,这个时间临近期末考试,齐梦和孟蕴专业考试格外难,忙着在宿舍争分夺秒的复习。
收到她到旅馆的消息后,齐梦和孟蕴给姜一绿发了好几个“加油”、“第一”的表情包。
比赛过了到多轮,终于到了最后一关,姜一绿心里很没有底,再加上感冒还未完全好,嗓子还哑着。
看着两人的消息,姜一绿心情缓了点,弯唇回复:【嗯嗯好。】
她在旅馆床上坐了会儿,才开始收拾东西,只住一天也没带太多。
将比赛的衣服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找了一个衣架挂上。刚挂完,安秀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安秀:“一一,到了没?”
“刚到一会儿,妈妈。”姜一绿边往床边走边答。
“别紧张,到了这一步就已经胜利了。”安秀语气轻柔,“感冒还没好,晚上把空调开高点,别着凉了。”
一听这话,姜一绿就鼻酸酸的,娇娇气气地瘪嘴嗯一声。
安秀想着自家姑娘这时的模样,就心软想笑,“行了,妈妈要回班级了,今天早点休息少看点手机。”
“好。”姜一绿瓮声瓮气地应了声。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听见房间隔壁传来了点细弱的声音,而后渐行渐大。
姜一绿的动作僵住,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是什么声音。
临近元旦酒店、旅馆都紧张,她定的晚,所以只有这家旅馆有空房。旅馆年头有些久了隔音效果差,再加上元旦情侣多,姜一绿没有想到的情况猝不及防的就出现了。
晚上姜一绿睡得不安稳,没几个小时就会被隔壁的声音吵醒。
比赛在第二天下午,但上午选手就要去现场。
早上起床姜一绿走去洗手间,镜子里的人眼皮有些肿,整个人憔悴了不少。姜一绿出声轻轻“啊——”了声试探,嗓子仍旧是微哑。
她心底有点不安,撑着洗手池慢慢叹了口气。
洗漱完,姜一绿换了衣服化了妆,才出门。
决赛的现场相比前几次隆重了不止一点。偌大的演播厅,灯光明媚,恍如白昼。
有个姑娘叫白娆,从复赛开始就和姜一绿一起,时间久了也比较熟悉。
后台人多繁杂,姜一绿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白皙饱额上乌眉细而弯,看起来格外的乖巧。她今天穿了条红色的裙子,上面有极窄的亮片,身段玲珑,衬得肤色极白。
白娆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走过去递了瓶水给姜一绿,“怎么一个人坐着?”
“有一点困。”姜一绿不好意思地抿唇浅笑。
白娆是个很爽朗的东北女孩,说话有趣,和她来这天等待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流逝。
决赛的比赛结果仍旧是当场出,当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姜一绿鼻尖酸涩,喉咙发紧。
今天她整个人状态不佳,阐述时出了好几次简单错误。最后的结果对她来说意外又不意外,不管怎样最开始每个人都是抱有幻想的。
白娆和她一样在五强之外,不过她参加比赛主要就是为了个体验感,走到这一轮已经是意外。
两人出了会场,白娆观察了下姜一绿的情绪,说道:“你是回学校吗?一会儿我男朋友来接我,我送你回去吧。”
“没事。”姜一绿扯了个笑容出来,“一会儿我朋友也来接我。”
“……”白娆沉默地看了会儿她,“那行,你也别难过了,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嗯。”姜一绿点点头,笑:“新年快乐。”
等人一走,姜一绿情绪就有点绷不住,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其实结果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不过一直以来的准备与期待忽然落空,心里就好像空荡荡的吹着冷风。
2012年的最后一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热切的欢愉中,大街小巷,人声鼓吹。
唯独夜风轻轻的,腻腻的,心口潮湿。
姜一绿整个人往羽绒服里缩了缩,格外的疲倦。
鼻尖埋在领口里,姜一绿吸了吸鼻子,抬起了头。
那个瞬间,毫无征兆地看到了林修白。
男生站在她面前,比她高一个头,浑身上下一身笔挺的黑,眉目矜冷。
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鸭舌帽,唯有那张脸白皙矜冷,眼尾敛着静静看着她,脸上看不出太明显的情绪。
姜一绿怔住,轻喘着气,缓慢眨了下眼。
街边车灯怦然拉过,几道暧昧光影落在他脸上,让姜一绿回神。她停了下,刚想开口问他怎么在这儿,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模样。
肯定是满脸泪痕,狼狈不堪。
姜一绿抿唇,将脸往衣里埋,侧过了身,瓮声瓮气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轻,压在厚重的羽绒服里,闷得几乎听不清。
姜一绿眼皮耷拉着,鼻尖被雾气沁出汗,半天没听见回答。
她眨眼脚尖动了下,忽然头上一重,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她头上。
“姜一绿。”
林修白低缓的声音,在这样喧闹热烈的夜里格外的沉。
“嗯?”
“我捂住耳朵了。”
我捂住耳朵了,所以你可以一直骄傲。
作者有话要说: 注:“捂住耳朵…”改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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