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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句话说完,空气莫名静止。
姜一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句话好像是带了点歧义。
一股谴责对方不知羞耻,故意暴露的感觉。
她噎了一瞬,抬睫,林修白眸色漆黑,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一绿顿了下,解释道:“这条针对我俩。”
“……”
林修白抬眼看了下电梯上方的数字,没有对她这句话产生什么多余的情绪。喉结上下滑动,嗓音依旧平淡:“到了,回家再说。”
姜一绿回头,电梯门正巧打开,只噢了声就先走了出去。
进了屋,姜一绿脱完鞋就奔着冰箱的方向走。刚才睡了一路,嗓子有点糊,总算是可以喝水了。
一拉开冰箱门,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人神清气爽。姜一绿拿过橘子汽水拧开瓶盖,正要仰头喝,一双冷白的手就先一步出现在她的视野前。
姜一绿眼睁睁地看着林修白把汽水拿走又拧紧,最后放进了冰箱里。
她盯着他林修白的动作,有点莫名其妙地抬头问:“你干什么?”
“太冰。”他眉眼平静,说得很自然。
“……”姜一绿不爽了,“你比我还小两岁呢,怎么过得和老干部一样。”
林修白有稍微的停顿,低声说:“温水比冰水更加解渴。”
说了会儿话,姜一绿这会儿嗓子更干了,也没和他争辩,无理取闹地开口:“那你给我倒。”
头顶的小吊灯啪地打开,姜一绿窝在沙发上拿起手机计算机,开始算钱。
这几天事太多,房租的事情一直没有和林修白算。
她拿着手机劈里啪啦输入了一堆数字,水电费加房租和押金一共是四千五百元。
这房子还带了一个书房,之前被她和朱贝改成了衣帽间,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恢复原状,也不知道林修白用不用,想到这儿姜一绿停顿了下,抬头就见他端着杯水在走了过来。
“先喝水。”
虽然林修白气质冷感,对人总是衣服冷漠寡然的样子,但对自己一直挺温和顺从的。
这会儿脾气散了,姜一绿又开始愧疚了,小声说了句“谢谢”。
喝完了小半杯水,姜一绿嗓子润润的,舒服了不少,她舔了舔唇角的水渍,缓了下才进入正题。
姜一绿把手机朝他移过去了点,温声开口解释:“刚才的事主要是想和你说一下房租的事。”
“房租是月交的,因为我的房间带了一个卫浴所以贵一点,比你多了一千。水电费方面因为我是女生,可能用的比你多,所以也比你贵,你给三百就行。”姜一绿说:“然后书房之前我和朱贝改成了衣帽间,不知道你用不用,如果你用的话这两天我把它收拾出来。”
说到这儿姜一绿忽然想起件事,“对了,你现在还画画吗?”
如果画画的话,颜料画板器材应该还挺多了。
林修白一直安静的听她说着,闻言只是摇摇头,“现在很少了。不过还是和你平分吧,也许哪天就用了。”
姜一绿点点头,“我都可以,那我明天把它收拾出来。”
“不用。”林修白嗓音没什么起伏,但是很温和的语调,“你先用着,等我要用的时候再说吧。”
姜一绿迟疑,“那你会不会太亏了点。”
林修白似乎是在想事情,眼尾微耷,瞳仁很纯粹,安静了会儿,用很轻的语气说:“我在飞机上看到了那个信封。”
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姜一绿微愣。
“很幸运。”林修白眼神寂寂:“从来没亏过。”
……
睡觉之前,姜一绿在床上收到了林修白的转账——
60000。
看到数字的那刻,姜一绿有点懵。
她算了下,是整整一年的房租!
她顿了片刻给他发消息:【怎么这么多?】
对面回复的很快:【一年的。】
姜一绿:【我知道。但是不用一次性给这么多呀,你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给。】
她继续解释道:【万一之后你找到离公司更近的房子,也比较方便搬过去。】
这次他隔了片刻才回,简单的三个字:【不会的。】
-
时间一如既往的往前走。
林修白平时好像特别忙,姜一绿很少在家里见到他,只有偶尔早上时才会看到他正要出门。
听齐梦说过,好像是林修白和孔星驰最近在忙着做新游戏,她平时也少和孔星驰出来玩了。
周五那天是七夕节。
傍晚的时候,姜一绿打发朱贝让她早点回去。
朱贝边收拾东西边说道:“你今天也早点回去呗,正好当放假了。”
姜一绿啃了下手里的苹果,“我早回去干嘛,这种日子顾客最多。你看,”她停下掰着手指给朱贝数,“小情侣们吃了饭,正好就能陪女朋友来买衣服了,买完再去看电影,多赚钱啊。”
“……”朱贝噎了半天,笑起来:“你还算得挺全面啊。”
姜一绿点点头,毫不客气地夸赞自己:“聪明吧。”
朱贝看她眉头稍稍一挑:“今天怎么顾医生没约你吃饭?”
“没事约我干嘛。”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姜一绿嚼着嘴里的苹果,含含糊糊率先开口:“你别操心我了,赶紧去约你的会吧。”
朱贝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工作室外面停车的声音,走之前叮嘱了姜一绿两句,晚上回家注意安全就先走了。
晚上确实如姜一绿猜测的一样,顾客很多,虽然不一定都买,但来来往往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人流大概集中在□□点,工作室内就慢慢冷清下来。
从中午到晚上,姜一绿只吃了一个苹果,忙得时候不觉得停下来后才慢慢觉得饿。
她瞧了眼墙上的钟,估摸着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拿上了钥匙关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街道很繁华,灯红酒绿,人群熙熙攘攘,空气中也漂浮着散不开的欢闹。
姜一绿抿唇呼了口气,格外的疲倦。
她动了动脚尖,正准备往前走,在嘈杂的喧闹声忽得听到了句。
“姜一绿。”
姜一绿怔了秒,侧过身子慢慢回头。
林修白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神色冷倦,握着手机,黑色的衬衣禁欲斯文,差点融进了潋滟的夜里。
很恍然的感觉,特别像某一年跨年的那个夜晚。
在原地呆站了几秒,姜一绿才回神,走过去有点意外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林修白微垂头看她,黑眉清目,“下班了,刚好就过来接你。”
他没什么掩饰,倒是姜一绿有点没想到,双眼弯弯地笑:“今天很早嘛。”
“嗯。”林修白应了声,“吃饭了吗?”
“没有,今天人可多了。”姜一绿开始抱怨:“不过收益也很好。”
说到这儿她抬头,“你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呀。”
“回家吧。”他嗓音清清冷冷的,和冬天淅沥的小雨似的,“回家做给你吃。”
晚风轻腻腻的,又湿又潮。
姜一绿坐进车里,百无聊赖地看着飞速滑过的景物,往窗户上哈了口气,又无聊地转回了头。
抬手将碎发挽到而后,她看了眼驾驶座上的林修白。
他的眉目很凌冽带着与生俱来的锋芒,总觉得半点烟火气不沾。大约是近段时间太过忙碌,眼下皮肤留了点淡青,在车内暖暧的灯光下,莫名有点慵懒。
或许是姜一绿的视线太明显,下一秒,林修白侧了头。
姜一绿:“……”
……
回到家后,换上室内鞋,姜一绿下意识就要往客厅沙发走。走了一半才想到有做饭这件事,她绕道林修白面前,“需要我做什么嘛?”
林修白放下钥匙,“不用,你坐着就行。”
“我不会做饭,那我帮你洗菜吧。”姜一绿是决心要帮忙的,没答应他的话,自顾自地给自己安排了工作。
说完就先一步跑进厨房,蹲下挑着地上的蔬菜,“做土豆?还是西兰花?”
看着她的模样,林修白挪步往里走,有点无奈地答:“我来吧。”
林修白做事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眼睑低垂,脊背微弓,食物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慢慢烹熟。姜一绿帮不上什么忙,洗完了菜就在旁边看着他不停操作。
一顿饭吃得安静,林修白话不多,一直是姜一绿在絮絮叨叨。
偶尔说道需要回应的地方时,林修白也会极其配合的说一句。这个时候姜一绿就会极为满足地忙忙点头,“是吧是吧!”
饭后,姜一绿自告奋勇地要去洗碗,手刚碰到油污的瓷碟就被林修白捉住手腕,而后自然地放开,“你去看电视,我来。”
她低头视线扫了眼桌上的碗底,油腻腻的。很少做家务的姜一绿开始犯懒,抬睫,牙齿磕进唇瓣,不好意思地说:“那就——辛苦你啦!”
楼层高,外面的喧闹传不进来。
姜一绿打开电视机,拿着遥控器随意地摁着跳到了电影区。
摁了两下,在恐怖片的分类停下。
她很喜欢看恐怖片,但是不太敢一个人看,以前都是拉着朱贝一块儿看,自从她搬走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正想着,林修白就洗碗从厨房里出来。他手还湿着,皮肤沾水,水珠悬而未落。
姜一绿连忙扯了张纸巾给他,看他接过后,又殷勤地把刚才剥好的小橘子推到他面前,说:“吃这个。”
林修白看着桌上的橘子,眼神动了动。
安静了会儿,姜一绿微仰脸看他:“想看电影嘛?”
“嗯。”
“那你想看什么类型的?”姜一绿说:“喜剧?动画电影?还是恐怖片。”
林修白抬睫往电视机瞧了眼,平静道:“恐怖片吧。”
他的意见和姜一绿的不谋而合。姜一绿瞬间开心起来,视线扭回到电视机前,眉眼间笑意隐隐:“我也想看恐怖片。”
电视机上的恐怖片,姜一绿大都看过。她不断往下摁着,挑了个年代久远的片子。
为了配合气氛,姜一绿还特地把客厅的小吊灯关了。
清白月色透过剔透玻璃窗落进来,影影绰绰汇成错落的影。
忘记拿喝的,姜一绿又摸黑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盒黄桃酸奶,光线微弱,回来时她不慎膝盖撞到了茶几角。
一瞬间,痛觉直击神经,疼得快要哭出来。
听到声响,林修白比她更快一步,走到墙边揿亮客厅灯。
姜一绿歪歪扭扭坐在沙发上,脸颊疼得发红,眼瞳沾了点水,水雾蒙蒙的。
林修白动作滞了一瞬,接过她手上的东西,低声说了句:“别动。”然后走到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小药箱。
茶几边角锐利,膝盖被扯破皮,渗出了点血。
取出碘伏,林修白膝盖微弯半跪在姜一绿面前,垂下眼睛,小心翼翼地处理她的伤口。
姜一绿这才发现,林修白的表情有点冷下来,唇线抿着很严肃。
凉意触上皮肤,姜一绿太阳穴跳了下,手指扣着沙发套,忍不住地喊:“嘶,疼。”
他的动作有稍微的停顿,语气安抚:“忍一下。”
怕她疼痛持久,林修白动作很快,但又顾及着她,等处理完后鼻尖涔了点细汗。
冰凉的触感消失,姜一绿拿过林修白递的酸奶啜了一小口,紧绷的神经才慢慢舒缓下来。
她视线飘到电视机上,电影已经开始了十分钟,姜一绿吸了吸鼻子,看向林修白,声音有点闷:“你快坐下来吧。”
林修白将东西掷进脚边的垃圾桶,倦淡“嗯”了声。
吊灯又被灭掉,姜一绿咬着酸奶吸管,看着电影慢慢进入正题。
画面里白袍女鬼手中抱着一个娃娃,脸白的没有血色,一点不恐怖反而有点搞笑,像个大白萝卜。
姜一绿盯着画面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这部电影有点熟悉。
她歪头想了想,回头:“林——”
后面的话一下卡在了嘴边。
屋内灯光半明半昧,林修白靠在她旁边的沙发上,阖眼好像睡着了。
漆黑碎发搭在额角,五官侧影明晦,衬衫领口落了两颗,袒出清冷的一片白,喉结上的拿枚痣更是若隐若现。
有种汹汹的性感。
姜一绿慢一拍地眨眼,挪回脑袋把电影声音调到了几乎无声。
就着字幕看了会儿,姜一绿可算是想起来为什么眼熟这部电影了。
好像也是和林修白一起看得,只不过地点是电影院。
想到这儿,姜一绿又回头往后看去,眉梢动了动。
林修白忙了很长一段时间,今天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是真的有点太累了。
姜一绿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起身瘸着把电视机关了。又屏着呼吸,蹑手蹑脚地往房间里走。
躺在房间的床上,姜一绿拿着手机无聊地刷着微博,一个又一个的软件跳着,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了十一点。
她猛得从床上坐起,感觉什么都没干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懊恼了会儿,才下床去衣柜里翻睡衣。
找了半天才想起,昨天把两套衣服一起丢洗衣机里洗了,此刻还晾在阳台没收。
姜一绿在原地站了两秒,才踩上拖鞋打开门往客厅走。
夜深了,屋外一片昏暗。
姜一绿趿拉着拖鞋,往阳台方向走。
走了没两步,才发现阳台上有一点光。
夜雾浓重,光影切割出分界线,林修白黑色衬衫被风吹鼓,身高腿长,背影清桀。
他指尖的猩红烧断了长白香烟外衣,欲断未断。
姜一绿在原地站着。
这是第二次看见他抽烟了。
“林修白?”她慢慢走过去,喊了他一声。
听见声音,林修白回头,垂手捏灭了烟头。
空气中有若有似无的烟味,不是很呛。
姜一绿站定在他面前,有点犹豫地想问,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斟酌了两秒,她舔舔唇角,小声问:“你不开心吗?”
林修白没说话,将指尖的烟轻放在阳台边缘,看着她撒谎,嗓音哑哑的,“嗯。”
姜一绿张唇无声啊了句,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因为工作吗?”
林修白眼睛盯着她,无声无息。
眸色在夜幕下半遮半掩。
她今天穿着一身红,刺目潋滟,发丝垂在月牙般的锁骨前,圈住一弯萦绕的白,好看的有点不像话。
忽然,姜一绿被扯了过去,手腕被握住,箍进了林修白的怀里,不大的力道但她却有点不敢动弹。
他的衬衫被夜风吹得有点凉,脸贴着它又被慢慢渗透过来的体温熨热了脸蛋。
脑子短暂的发懵。
气息被烟味和檀香味笼罩,姜一绿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林修白呼吸微沉,有点克制不住自己的轻颤…
压抑偏执的情感被束缚太久,一旦找到一个豁口,就不可自抑的倾泻,只能借着这样谎言肆无忌惮地抱住她。
姜一绿整个人有点乱糟糟的,眼瞳盯着远方的霓虹灯,没有聚点。
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开口,有点小心地问:“是遇见很糟糕的事了吗?”
他嗓音很哑,溃散的没有边际,“很糟糕…”
姜一绿一直觉得林修白是个特孤独的人,无论遇见什么事总是自己咬牙承担,只有在最为寂静柔软的深夜,才会偶尔、控制不住的露出一点脆弱。
那一定是很难的事,姜一绿有点苦涩地想。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是抬起手臂抚摸他的背,很轻很轻地安抚:“会过去的。”
林修白阖眼。
他什么都不怕。
唯独怕,
姜一绿不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xxuan64瓶;
惊到惹!啵啵啵宝贝!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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