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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间许许多多的声响冲入言朔的脑中,让他根本分不清发生了什么,又说的是什么。
只有徒然的一些情绪留在他的意识之中,让他意识人宛若一叶孤舟,在这些声音的海洋之中起起伏伏,又被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哭嚎声冲的东倒西歪,几近翻船。
他奋力的,双眼似乎终于睁开了一条缝隙,让他看见外面的场面。
像是在看一场电影,他觉得——但又想不起来这是哪部自己曾经看过的仙侠剧。
——服装与现代不同,还都长着奇奇怪怪的模样,那不就只能是自己曾经看过的仙侠剧不是?仙侠传说之中的山精鬼怪的模样。
而那有着完整人的模样的“人”,穿着广袖袍子——之所以打着引号的人,全然是因为此刻那“人”的嘴脸,实在有些凶恶的像是恶鬼。
言朔掀动着眼皮,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人”之中的一个,给一个女妖精喂了什么东西,女妖精虽是无力,但还做着最后的挣扎,结果撒了一些药水,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四周都是时高时低的悲哭声。
——但可能是这样的声音太久的盘踞在言朔的耳中,他昏昏沉沉的,并不能听者落泪。
再动一动眼皮,眼前的画面又有所变化,是否还是之前的那“人”和那妖,言朔无力分辨,只看得出“人”的衣服相差不多,而嘴脸,那是如出一辙。
这一次,那妖的头上、肩上也没有明显的妖类特征,言朔无从分辨她的身份,只从那“人”对待她的态度上分辨一二。
——应该是分属两个阵营的吧。
喂药比之前那一幕时,剩了些时间,言朔用力睁了睁眼,想看清这画面,想分辨自己此时此刻到底是在做梦,还是身处什么诡异的地方。
他看着,努力的看着,只看到那“人”看着那女妖毫无反抗的样子之后,忽然一撩自己的衣摆,将女妖的头摁向自己。
言朔恍然间还迷糊了一下,不知道这是要发生什么,然后眼皮一重,上面压了一只河蟹。
让言朔只觉得无边的愤怒在胸腔之中鼓荡。
原本他只是觉得那些“人”的嘴脸丑恶,令人恶心,但带着一点看仙侠剧的旁观态度——毕竟作为一个现实之中生活了二十来年的普通人,他从未在仙侠剧、小说之外见过真实的妖精。
但是这一刻,却有一股说不清是由他而生,还是由旁人灌注的情绪,让他只觉得身体承受不住,简直要爆炸一般。
最终,他终于忍受不住的发出嘶吼声。
“啊——”短暂的、他还没来得及分清是否是人类的嗓音之后,他的世界忽然清晰了起来。
——像是从标清一下子越到了蓝光,还带杜比混响。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他情绪鼓胀的存在给他充了会员。
而且他一瞬间从仰视的视觉,变成了俯视,还有越来越大的视线落差——曾经一米八多的他,竟然也出现一点不适应的感觉。目测这都两米开外了吧?
言朔走了一咪咪的神,然而只觉得周围的嘈杂声,让他的脑子发疼、发蒙。
那些“人”不在对身前的男妖女妖们做各种各样的事情,也顾不上那药的珍贵,妖们洒落一点就要挨打。
全都聚拢起来,手中执剑、执各种趁手的兵器,对着言朔。
哪怕他们人多势众,却在对上言朔的时候,还是有些胆怯的样子,握着的剑柄的手不停松松紧紧,脚步不时前后动作着。
——很直观的表明了他们进退两难的真实内心活动。
言朔有些不明所以,就因为自己比他们高一些,所以就这么可怕吗?
他的视线不由落到了那些妖的身上,关于自己可不可怕的想法一时之间就在脑海之中了然无痕,换了视觉之后,他看的更清晰,也更全面。
粗一估计被他们那般折辱对待的妖,就有三十往上,神情浑浑噩噩着居多,甚至言朔还看到一个身形瘦小的如同十一二岁、头上长着毛绒耳朵的小女孩。
——如果他的理智还清楚的话,或许会分析,妖的年纪肯定不是以外表模样的大小。
可是看到有妖一动不动的瘫软在地,有看着像是“未成年”的妖,他那一瞬间无名火起,理智似乎也成了这股火的燃料。
作为一个新世纪的守法公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杀人如麻”,哪怕是看到那些为非作歹、十恶不赦的罪犯,他哪怕嘴上叫嚣着这样的人死十次百次都不足惜,可心里想的却还是让警察叔叔逮捕他们,让法律制裁他们。
——这就是每个公民自小受到的教育形成的观念。
但是此时此刻,言朔的脑海之中没有了这些。他甚至还没“分析”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在做的又是什么,他只觉得厌恶。
厌恶的这些人根本不能留在世间,留在世间都是对世间的侮辱与糟蹋。
言朔也考虑不了自己孤身一人,哪怕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但又怎么可能斗得过都有武器的、人数众多的歹徒?
——何况,这是些人一看还会什么法术之类的。
哦,对,这还是什么仙侠剧是吗?言朔并没有什么真实感,直到他觉得有点疼。
不是特别的疼,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位很有经验的护士小姐姐给他抽一管血时的感觉。
——一针入血管,疼过就没多大感觉了。
但那也是疼,忽然很清晰的闯入脑海之中,让言朔有些涣散的神智又清醒过来,然后就听到了最后一个倒下的“人”的遗言。
“你这妖蛇,不得好死。”
言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只听到对方诅咒自己不得好死,随后一口血喷出,立扑在地。
就,很离谱。
当事人表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需一个旁观全程的人来给他讲解一些。
为什么这“人”要咒他,为什么这些人一副车碾似的死不瞑目,某些部位还有些平……
——其实言朔已经察觉自己的异常,多少是有些慌乱的,只是眼前不少妖都互相搀扶着往他的眼前聚拢,他实在是不敢露出一丝慌乱。
内心实际慌得一批.jpg
这要是转为“表面慌乱.jif”那可就谁都看出来他是个纸老虎,还是个迷迷糊糊连当前是个什么状况都分不清的纸老虎了。
——刚刚那疼痛太过真实,即便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伤在哪里,那痛感也不强烈了,但是细细感受却还是存在的。
所以,眼前这一幕幕,到底是真实,还是在做梦?
——看剧是不可能看剧了。谁家看剧说剧里的配角惹人厌,一个激动能说打死就打死的?
言朔有着最后的倔强,他现在连自己在出现在这里之前的在干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说不定就是在睡觉呢。
毕竟看这天色也是大半夜的样子。
——要真是做梦,看梦里的天色有个鬼用?
言朔恍然间似乎是听到了谁的吐槽声,但现在却是管不得,带着这最后的倔强,他意图跟眼前的这些妖沟通一下。
然而不等言朔想好措辞开口,那些聚拢过来的妖忽然接二连三的噗通跪倒在地,口中高呼:“拜见老祖!”
“多谢老祖救命之恩。”
“恳求老祖庇佑小妖。”
“……”
随后的声音就嘈杂了起来,但每一声饱含恭敬、期待、祈求的“老祖”,都清晰的传入言朔的耳中。
言朔:“……”。
这都不是离谱,这特么的是有毒吧?
他满打满算二十二岁,堪堪到了法定结婚年龄,还没得女朋友,哪里来的这么多子子孙孙?
——下水道里的那些子子孙孙都游回来找他了吗?
那么小就会游也就算了,怎么可能他一个人类的子子孙孙会长成这么奇奇怪怪的样子?
言朔一瞬间不知是被这些妖怪气的,还是被自己这不着边际的想法给气的,一下像是漏气了似的,刚刚还俯视着这群妖怪的视觉一下又进行了切换。
然后还发出吧唧一声,不稳的跌到在地,视线彻底跟着地面持平。
——事情发生的太快,言朔猝不及防。这会儿怕是“纸老虎”的唬人相都没有了吧?
言朔只觉得身子软绵绵地,并且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号角声。
然而这有什么用?以他现在这视线水平,体型说不定都不够这些妖怪塞牙缝的。
言朔到现在才想到,自己的体型这个问题。
——嗯,之前虽然考虑到自己“站起来”了,那视线比以往还要高出不少,但还真没往自己的体型上考虑。
唔,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考虑事情都考虑不到重点上?
——这么想的言朔,显然又忘了重点是什么。
直到妖怪之中行动还算自如的几个走过来,言朔这才想到自己刚刚又特么的走神了。
他以前也没这么毛病啊,这是被什么人隔空传染了不成?这么厉害的吗?
还没想完,走过来的妖之中,一个女妖轻手轻脚的扶起言朔,担忧的问:“老祖,你没事儿吧?”
言朔:“……”
还认他当老祖的话,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言朔考虑着自己要怎么回答,得撑撑场子吧?
“嘶~~吸溜。”言朔刚开口说话,就变成了奇奇怪怪的声音,一时之间言朔都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发出的。
然后,腹中的空鸣声就盖过了这奇怪的声音,让言朔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
就听那女妖迟疑地,用温柔的嗓音道:“老祖是饿了吗?那小妖立刻给您弄吃的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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