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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木格子窗外透进第一缕阳光。
鸟儿叽叽喳喳,谈不上悦耳,甚至还有几分扰人。
“叮铃——”
权陶双眼闭着,阖上的眼皮颤动了两下,他把怀里的人用力一拢,嘟囔道:“大清早的,烦不烦?”他起床气很大。
从旌已经醒了。
他把权陶轻轻推开,低声说:“我早上有戏,一会你吃完早饭就回南城吧。”
权陶睡意朦胧,“唔”了一声,正要拽他,怀里就被塞了个枕头。
他抱着枕头捏了捏,皱起的眉宇间慢慢舒展开,嘴角挂着几分稚气的浅笑,又睡过去了。
从旌摇了摇头,到卫生间洗漱。
从镜子里瞥到脖子上那一串青紫,当即脸黑了黑,后悔昨晚下手太轻了,才让权陶没得到教训。
他将原本准备要穿的衣服放了回去,重新找了一件连帽卫衣。
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从旌才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小何。从旌侧过身,让他先进来。
“从哥,权少走了吗?”小何往虚掩着的卧室门看了看。从旌面色淡然,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他来的事?”
小何心虚地别开脸:“……呵呵。”
从旌挑眉,语气凉凉的,敲打了小何一番:“你是我的助理,不是权陶的助理。我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从旌不喜欢身边人打着为他好的幌子瞎折腾。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其他人参与进来,只会让他感到疲惫,还有止不住的厌烦。
小何一愣。从旌平时不太爱笑,但他脾气不坏。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十分体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旌如此严肃。
他呐呐道:“知道了,从哥。”
响鼓不用重锤。从旌说完,也没继续抓着这件事不放,而是接过小何手里的早餐,跟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到了八点半,你让人送吃的到我的房间。嗯,油条就算了,他不吃油条。”
他们住的民宿每天早点必有油条。
他记得权陶似乎不喜欢油炸类的食物。
小何笑着应了。心里却在想,看来从哥和权少的感情挺顺利的,两人交往快两个月了,已经超出权少以前恋爱的时限。
只可惜,权少手里没有适合从哥的资源。
他在做从旌助理之前,也给其他艺人当过助理。
所以,在小何心里,艺人谈恋爱时,一方给另一方资源是天经地义的事。没看那么多艺人做人小三小四小五,或者跟其他艺人做剧组夫妻的吗?不都是打着资源置换的想法啊。
他隐约察觉出从旌和他以前跟过的艺人不一样,所以这种想法没有跟从旌提起过。
一是从旌从武替走到台前才三个来月。二是,小何看不懂从旌的心思。
他们做明星助理的,首先得练就察言观色的本事。必须摸准自家艺人的想法,别惹艺人不高兴。否则出了事,助理就是背锅的临时工。
权陶一觉睡到大天亮。
还是座机响了好几次,他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往空荡荡的另一边看了下,眉头轻拧。
这种水.□□融,缠绵恩爱后,对方却早早离开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权陶心里不高兴,脸上就带了出来,他哼了两声,换了个姿势。
双手枕在脑后,再次陷入纠结。
因为,在干了回来后,他居然愈发想念从旌了。
跟中了蛊一样。
权陶躺了一会儿,服务员将早餐送到屋子里。蒸饺、云吞加豆浆,卖相不错。权陶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涩中带甜。突然,他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
拿出手机,对着餐桌“咔咔”两声,发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权·史上最帅:爱情的味道~~[图片]】
发完朋友圈五分钟后。
寥寥落落的点赞,清一色的“?????”
婺圆圆:你越来越恶心了~呕吐~~
权陶挑眉,给她回道:嫉妒使人丑陋,看在你没有爱情滋润的份上,本少爷大度的原谅你吐酸水的行为。
婺圆圆:……
权陶秀完恩爱,才慢慢用餐。吃完早饭后,直接到拍摄点探班。
他让小何给整个剧组的人带了下午茶,等从旌这一场戏拍完,他一点也不遮掩走到从旌身旁,侧身跟他咬耳朵。
从旌瞧见他眉梢的得意,就知道权陶在想什么。
有些无奈,但心底又窜起一股隐秘的暗喜。
“你给我过来。”从旌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下午就回南城吗?”
权陶不乐意了。“你老赶我回南城做什么?我来探班,又没有影响你拍摄,难道,你真对那小子有好感?”
从旌无语:“不是跟你说过了,昨天拍打戏,大家多多少少受了点伤,到我屋里擦药酒吗?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
权陶别开脸,酸溜溜道:“擦个药酒而已,回自己房间不行?就算人多,也不好。影响不好。”
从旌:“……”
他觉得没有什么比权陶光明正大进他房间更影响不好的事了。
“在嘉灵山还有大半个月,你难道成天呆这儿?公司不忙吗?”权陶耍起无赖来,从旌真的拿他没办法。偶尔他也会想,他到底为什么容忍权陶呢?
权陶就是他最不喜欢的二世祖。
沉迷享乐,不务正业,成天吊儿郎当,公司完全扔给下面的人。
他比别的纨绔子弟好一点的地方便是,好歹不仗势欺人。玩就玩了,还讲究个你情我愿。
不,也不全是。
本质上还是坏胚子。
想到这儿,从旌脸色发青。
他还没忘记权陶故意算计他的事,没脸没皮,挺能折腾。
权陶捏着他修长的手指,懒洋洋道:“还好吧,有吴森在呢,该我处理的,我都处理好了才来找你的。”
他对自己的手又揉又捏,时不时用那一双狭长深情的眼眸看着他。让从旌有种光溜溜没穿衣服的感觉,好似在大庭广众下被调戏了。
他正要警告他,让权陶眼神克制一点。
就见权陶喉结翻滚着,突然凑到他耳边,牙齿轻咬了一下耳垂,说道:“你什么时候收工啊。”
从旌心坎一颤,猛地抬头,把他推远些:“做什么。”
权陶挑眉,唇瓣微微翘起一个弧度:“还能做什么?”
“你先回南城。”从旌定定地看着他一分钟,严肃脸。
“不回。”
“你跑大老远,就是想跟我来一发?是不是再来一次,你满足了,就走了?”从旌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权陶眼中的旖旎瞬间消失殆尽,化为冰焰,咬牙问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当他是什么人,只有兽.欲的动物吗?
权陶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心中愤然,那股火气登时蹿得老高老高。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在从旌面前受罪呢?左右他不会领情,还会把他往龌龊里想。
若真是金钱交易,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难受了?
爱情,就是狗东西!
权陶恨恨地想。
从旌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只是生活给他的傲骨让他难以低下头颅道歉,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就听到导演喊:“从旌,下一场是风波崖的坠崖戏,你先顺一顺台词。”
他顿了顿,“好。”
从旌看了低垂着眼睑的权陶一眼,沉默片刻,留下一句:“我先拍戏去了。爱留就留,不管你了。”
权陶冷笑了两声,别开脸。
呵呵,他稀罕?
之前怎么非得让他走呢?不就是怕他在这儿,影响他跟别人借戏谈情吗?
他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天涯何处无芳草啊。从旌是跟别人不一样,但他绝对不是最独特的那一枝,他做什么非得喜欢他?是活得太滋润,所以犯贱吗?想要他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他只要招招手,各式各样的帅哥,都会尖叫着冲他扑过来。
权陶眸色几转。
变了又变。
最后憋屈的发现,他还真踏马的犯贱。
从旌绝对是他游戏人生的报应。他明明气得不得了,恨不得扭断从旌的脖子,恨不得立马将他从片场逮回去,但这念头刚生出来不到十秒,就化为一缕青烟了。
小何见两人和平不到十分钟,又开始闹崩。
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想在中间缓和下气氛吧,一对上两张相似的臭脸,想说的话就哽塞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得,他还是别去做小情侣耍花枪的炮灰了。
从旌心绪不宁,后面一场戏老是进入不了状态。
在第6次ng后。
“抱歉,导演,我今天的状态不大好。”他眼神真挚,满怀歉意。导演目光飘到一言不发的权陶身上,沉思了一会,说道:“那你今天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先拍其他人的。”
从旌在戏服外套了一件外套,往权陶身边路过,叹了一口气:“走吧,回去后我们谈一谈。”
权陶挑眉,慢吞吞站起身,慢吞吞跟在从旌身后。
小何带着包要跟上前,被贾俊德及时拦住了:“你跟上去找骂啊?”
小何一听,也对。这两人显然要大吵特吵的,他一个小小助理夹在中间,万一两边不讨好咋办。不如跟贾哥一样,坐等结果。
然而,他们设想的吵架并没有发生。
权陶老老实实跟在从旌屁股后面,只面上十分不羁,动不动冷哼一声寻找存在感。
两人刚走进房间,从旌就把自己的行李箱拖了出去。权陶目瞪口呆,结巴道:“干……干嘛?”不会是被他激得,戏都不拍了吧。
从旌头也没抬,将几件厚衣服塞到行李箱。
拉链拉上,手一推,箱子顺着滚轮滑到权陶面前:“一会回去时,把我的衣服也带回去。”嘉灵山这边拍完,他们就要往南边走。越往南,温度越高,这些厚衣服就用不着了。
这是从旌式退让。
权陶当即挑眉:“我们还在吵架呢,你就想我做搬运工?”
从旌沉默了一下,突然道歉:“对不起,我没有那样想你。但每次见面,都是在床上,你不觉得……咱们这样的关系,太奇怪了吗?”
权陶当即反驳:“确定关系后你一直在剧组拍戏,我们才见了几次。隔上十天半个月见一回,我当然想跟你做。就算没见到人时,我也想得不得了,梦里都在想如何艹你。”
成年情侣,想跟对方腻在一块有错吗?他怎么就没发现哪儿奇怪了呢。
“我要是不想跟你睡,你才该担心。”担心他是不是偷吃了才对。他急不可耐不就证明了他真的改好了,为他守身如玉吗?
权陶说的完全是心里话。
但从旌被他这粗鲁浪.荡的言词震得满脸通红。
“权陶!”他握紧拳,就往权陶腹部给了一下,“……反正你一会儿就回南城去。”
权陶顺势一倒,跌坐在沙发上。也将从旌给拖了下去。从旌坐在他大腿上,正要动手再给他一拳,就被权陶先发制人,将他一只手制在背后。
另一只手迅速掰正他身体,让从旌跨坐在自己腿上。
从旌:“……”
他扭了两下,“放手,信不信我揍你。”
权陶眯起眼,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继续动,我怕算我输。”他真是魔怔了,想着让步,拼了老命去想什么是爱情。
做什么想那么多。
爱情是什么很重要吗?他只知道,看见从旌,他便心情好。跟他在一块做任何事,他都觉得很开心,馋身子怎么了?不喜欢他会馋吗?
再说,从旌不是也很开心吗。他就是脸皮薄,放不开而已。
权陶一想通,看着从旌的眼神就越来越危险。
从旌眼神一凛,对上熟悉的暗光,他伸手抵在权陶胸口,赶紧道:“你说想跟我认真交往,你就是这样认真的?”
权陶一顿,眸色闪了闪:“哪里不认真?”他很认真的在讨好他,在床上。
“哪里也不认真。你看你自己,又想把我往床上拽?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吗?嘴上说着恋爱,实际上把我当炮.友??”从旌要被他逼疯了,咬着牙说道。
权陶定定地看着他很久。
猛地把从旌的头拉下来,凶狠地咬住他的唇瓣,重重碾磨……
“我一直很认真,是你没把我的认真当真。”权陶舔着他的下唇,哑声说道,“是你在心里把我当成炮.友,而不是男朋友。”
“现在,我就来履行炮.友的职责了。”
“你放屁——”从旌的怒骂声又被堵了回去。
强势炽烈的吻带着排山倒海的热情向他袭来,从旌起初还挣扎着打他,两人从沙发滚到地板上。不管他怎么推搡,权陶都死死搂着他,一副“你爱打打,反正不我不放”的样子。
嘴巴跟章鱼吸盘似的,粘在他嘴上,两人的呼吸声在同一时间同步了……
从旌渐渐迷糊,推拒着他的手渐渐绕到权陶脖颈后面。
权陶离开他被吸吮得红肿的唇,从旌双眼迷蒙,下意识嘟嘴追了上前。
权陶本就想他想得不行,眼中暗光闪闪灭灭的,低头又亲了上去。
……
权陶当天没能离开。
两人身体力行地演绎了什么叫做成年人的吵架,从沙发到地板上,再一路贴身打到浴室。
从旌累得没力气讲话。浑身上下被不要脸的权陶咬得青紫一片,尤其是脖子和胸膛上,战况惨烈。
权陶把从旌抱回到床上,侧身躺在他旁边。
手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他的肩胛骨,一脸餍足:“现在承认咱们之间有多契合了吧?”
“……呵。”
“你再呵?我告诉你,我现在精神很好,还不累。”
听到他语带威胁,从旌识相的住了嘴。疯起来的权陶真可怕,像要把他捏碎揉到自己身体里一样,太禽兽了。
权陶在他头顶吻了吻,又往下吻从旌的嘴巴。
从旌心里一慌,心里暗骂,操,权陶莫不是泰迪转世吧?这恢复力也太好了。
赶紧把头转开,说道:“别再来了,我明天还得吊威亚。”他现在的身体就跟被卡车碾过一样,若不是有武术功夫,明天肯定彻底变成废人。
权陶迅速在他嘴上啄了两口,声音低哑:“我知道。”
“真不想我在这儿陪你?”
从旌翻白眼,他要是一直在剧组,他还能睡个好觉吗?行程本来就紧,武打戏份拍起来已经够累了,晚上还得跟他鼓掌。
他真是疯了才会这样希望。
光是想想,从旌就头皮发麻。
“后面戏份比较集中,我杀青后就回去看你。”
权陶一听,还是感觉怪怪的。
他怎么觉得,自己成了召之即来,等着被宠幸的会所少爷了?
“上个礼拜,有家传媒来探班,问你有没有恋人,你为什么不承认?”绕来绕去,权陶的话题还是绕回了名分上。
许是刚饱餐了一顿,他乖觉地加了一句:“我跟所有人介绍了咱们的关系,你却藏着掖着。明明是你自己不认真,倒是先扣锅给我。”
这话说得颇为委屈。
从旌的脾气就是这样,遇强则强,遇软则软。
权陶这会儿弱里吧唧的,他登时被噎住。
想了想,才支支吾吾道:“怕媒体瞎写,给你带去不好的影响。”
权陶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媒体什么时候对他友好过了?不都是想举反面例子就提他名字吗?但他不想破坏此刻的气氛,只是叮嘱了一句:“那下次有人问的时候,你一定要告诉他,你不是单身,你有对象,你男朋友是我。”
“嗯。”从旌从善如流,点头。
*****
权陶从嘉灵山回去后,心情大好。
当即约阚渊呈到俱乐部骑马。
两人骑在马上,马儿慢悠悠地走着,权陶意气风发,“……跟蓝藻直播那边签定合约了,目前这个平台大部分是游戏直播,如今手游比较火,端游式微,所以热度不太行。”
阚渊呈:“……为什么不做短视频全民向的手机app?”
在保留直播的同时,吸收更多更广的用户群体。
权陶一想:“技术上的事,我不大明白。我会跟蓝藻团队那边沟通看看。”
阚渊呈轻哂。
将话题转移到私事方面:“心情这么好,让你纠结的麻烦被解决掉了?”
权陶挑眉,露出洁白的牙齿,眉毛动了动,笑得有点贱:“还能有我搞不定的人?”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不管甜不甜,得尝过后才知道。我现在就觉得挺甜的。”权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阚渊呈嗤了一声,懒得戳破他的牛皮。
从旌又不是柔软可欺的人。七年武替,一朝成名却没有心浮气躁的人,哪是强扭就能办到的?约莫是真看上权陶这憨憨了。
阚渊呈摸着下巴,决定不提醒权陶。
免得他尾巴翘天上去。
权陶炫耀完,脑中突然闪过胡光村的情况,略担忧的问道:“……老阚,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资金周转不灵?”
阚渊呈一头雾水:“嗯?”
“剧组的住宿伙食都太差了。是不是公司投资项目太多,没钱了?没关系,你直说,咱们是铁哥儿们,我这儿还有呢。”
阚渊呈沉默了两秒。
他很感谢权陶两肋插刀的友情。但是——
“你要给我砸钱,不是为了我这铁哥们,而是为了你的心肝从旌吧。”
权陶挠了挠头发,眨了眨眼,厚脸皮道:“看破不说破。”
阚渊呈笑:“剧组拍戏就是这样,你要是心疼了,就单独给他定制一部剧,班底量身打造,想如何就如何。”
权陶一听,细细想了一想。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你说得对。”
阚渊呈:“……”
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行吧。反正从旌是他公司的艺人,不管权陶赚不赚,他反正不亏。
****
权陶跟从旌拖拖拉拉,谈了两年多。
从所有人不看好到大家都认同集体来催婚。尤其是权董和权夫人,急得不行。又怕催太紧,让权陶起了逆反心,再跑出去胡来,只能硬生生憋着。
因为姜无暇作死,惹上阚渊呈。
两人又联手坑了姜家一把。
权陶看着新出炉的土地使用证,赶紧到权董面前炫耀了一番。权董泰然自若地喝着茶,训诫他不要骄傲,嘴角却不可抑制的翘起。
“这块地打算怎么办?你叔叔说了,等规划公布,转手也能翻倍。”
权陶怔了怔,爽朗笑道:“还没想好。”
权董缄默了一瞬,转移话题:“找个时间邀安安他们回来吃饭啊,你妈想两个小家伙了。”
说罢,话头一转,“你和从旌什么时候结婚?你爷爷年纪也大了,你总要让他见见重孙吧?”
权陶笑着说:“行,等从旌这部剧杀青,我们就结婚。”
至于孩子的问题??
不是他不想要,是从旌最近几部戏都需要亲自上场打,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了。
权陶抽了个时间,邀请阚渊呈一家人到家里吃饭。
当天殷泉有事,没有来。阚渊呈领着刚放学的双胞胎小兄妹。双胞胎被老娘领走后,权陶跟他一起去办公室见了老爹。
权陶没想到爸爸约老阚过来,并不是单纯吃饭。而是想用长辈的身份让老阚不好拒绝他的提议。
最终,老阚还是推拒了。
权陶送他们出门后,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
他反复问自己,他真的那么差劲吗?差到……爸爸亲自出手,替他笼络自己的朋友?
他一向自我感觉良好,尤其是鼎星稳步发展,蓝藻直播平台已经盈利后,他觉得自己虽然比不上老阚优秀,但也并不差啊。他只是……视金钱如粪土,并不热衷赚钱罢了。
但扪心自问,真的不差吗?
公司和直播平台都是靠了老阚的指点。
两次拍地皮,也是老阚的建议。
完完全全靠自己,不靠老阚,不靠家里,他真的有做过什么成功的决策吗?
没有。
这样一想,权陶嘴角溢出苦笑。
就算老阚不拒绝。他也会劝他打消合作的念头。他怎么能放纵自己一直吸朋友的血呢?若当真那样做,不需要别人的眼光,权陶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权陶难得地,失眠了。
这次睡不着觉,比他没追到从旌时更严重。
半夜时,从旌拖着箱子回来了。打开门就见权陶站在窗前,触手可及的烟灰缸里装满了烟头,从旌怔了怔,故意发出噪音。
“咦?你怎么开始抽烟了?”他扇了扇鼻子,满脸嫌弃。
权陶将正燃烧着的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熄灭,又打开窗户,通风散气。
“不是下个礼拜才杀青吗?”他拎过从旌的箱子,脸上的愁闷换成了笑容。
“进度快,提早拍完了。”从旌伸开双手,揽住权陶脖子,凑到他嘴上嘬了一下,“想你,所以赶紧拍完,好回来见你。”
权陶一乐。
从旌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抽烟。今日他忍着烟熏亲他,明显是为了安慰他。权陶心里顿时暖暖的,他将额头抵在从旌的额头上,问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你会不会,也很失望?”
他的声音很颓废,罕见的茫然,好似找不到未来的路。
从旌笑意不改,轻声说道:“你很好,我很喜欢。为什么这样问,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吗?”
从旌没哄他。
他是真心觉得权陶不错。
有时候,并不是事业要多么成功才是好男人的标志。权陶对待父母孝顺,对情人体贴,对朋友仗义,他的瑕疵不过是,没有继承到权董的经商天赋而已。
但谁说的,非得成为人人仰望的商业奇才才算有用呢?
其他职业还活不活?
权陶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给从旌。从旌听出他的失落,但其中找不出一丝怨愤。对于阚总未给真正的理由便婉拒,他似乎格外想得开。
权陶心中定了定,笑着安慰他。
“伯父只是拳拳爱子之心,他并不是说不信任你,他只是想尽量为你提高容错空间。”就算从旌偏心权陶,也不得不承认,在做生意这一行,权陶真的是弟弟,远远不如阚总老练智慧。
权陶点头:“我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惆怅。
他忍不住怀疑,那个散漫,得过且过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人生不应该只有享受,还应该有奋斗才对。
如果他以后有了孩子,真的要告诉他们,爸爸只是一个啃老族吗?
权陶一想到这个画面,便觉得开始心肌梗塞了,无限的羞耻心慢慢浸过他的散漫。
不行,不管能不能做到。他至少该尝试一遍,否则未来如何告诉孩子,他们的爸爸也很厉害,是个勇于尝试的勇士呢。
权陶眼睛发亮。
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他抱着从旌,兴奋地大吼:“我懂了,我会努力的。”
从旌也跟着笑,就听他抽风般说道:“我一定要做让孩子骄傲的爸爸。”
孩、子??
从旌眨了眨眼,他知道了?
“呃,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从旌问道。
权陶懵逼脸,“什么?”什么知道了什么?
从旌摊手:“孩子啊,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怀孕的消息的?是不是小何和贾哥偷偷跟你讲的?我都提醒他们保密,他们居然还跟你说,你到底给了什么好处收买他们……”
权陶愣了半晌。
他突然放开从旌。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会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哈哈大笑。
从旌目瞪口呆,怀疑他是不是疯了,被气的那种。
权陶踱步走了好几圈,才兴奋地跑回来,打横抱起从旌,转了两个圈,高兴得语无伦次:“怀孕了?真的啊,我们要做爸爸……几个月了,有检查吗?”
从旌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嘴里连连喊道:“当心,当心,别转了,我头晕。”
权陶闻言,“哦”了一声,小心翼翼把人放在椅子上。
伸手轻轻摸了摸从旌的肚子,旋即目露担忧:“你最近都在拍警匪打戏,肚子没事吧?走,咱们现在就去检查。”
从旌哭笑不得,将手伸到他眼前,指着手表:“你看看时间啊,现在都12点多了,怎么检查?”
权陶恍然大悟,傻笑道:“我忘了。那明天检查后,就先去领证,可以吗?”
从旌直率点头:“行。”
他回来之前,还在想要怎么告诉权陶这个消息。毕竟去年权陶还时不时闹着结婚,今年就没什么动静了,从旌心里担心,是不是自己拒绝次数太多,导致权陶不敢再轻易说结婚的事儿。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先休息一会儿。”
权陶跟从旌同居后,大部分时间住在外面。
只有从旌出去拍戏,他才会回家里住。
今天送阚渊呈走后,他突然有点不敢面对爸妈。他害怕见到他们试图安慰他的表情。明明在过去的近三十年来,他见惯了爸妈失望的眼神,没想到越是年纪大了,反倒越不能承受。
所以,他一个人回了他跟从旌的家。
从旌看着他火急火燎的背影,笑了笑。他伸手摸了摸肚子。
表情感慨。
谁能想到,花心大萝卜权陶真的会有认真的一天呢?谁又能想到,他真的跟权陶走到结婚这一步呢?
权陶放好水,没闹腾从旌。
看着他的眼神就像看着易碎的水晶一样,几步距离非得搀扶着,恨不得抱他过去。
等浴室门关上。
权陶赶紧给阚渊呈打电话。
大半夜被憨批吵醒的阚渊呈忍了忍,想到今晚拒绝权董的事,担心是权陶想不通。他想了想,轻身下床,走到门外。才骂道:“你是不是找打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权陶浑然不觉对方的怒火,开心地说道:“老阚,我要当爸爸了。”
阚渊呈血管跳了跳,冷声道:“恭喜!!!但是,我早就当爸爸了。”谁还不是爸?
说罢就想挂电话。
他真是傻了。权陶这么缺心眼的人,还能因为他不跟他合作,就想不开?
呵呵,他还是太善良。
权陶现在满腔的欢喜,无处说啊。
只能逮着阚渊呈薅羊毛:“别挂,咱俩再说说话呗,你说我现在该准备什么?我好紧张啊,明天跟从旌去医院检查,然后去领证,我现在太幸福了,原来做爸爸是这样的感觉……”
“老阚,你在听吗?到时候我儿子也认你做干爹吧。”
“老阚……”
第二天。
权陶和从旌看着检查报告。
面面相觑,同时叹了口气。
没怀。
但他大半夜已经跟老阚炫耀过了,这下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3-2523:56:41~2020-03-2623:5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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