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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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看看那信,如果是真的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秦政问那僧人，“你家主人就不想见见亲人么？”

僧人合什道：“如果太师有这个要求的话。”

谢昭放下心来。如果小皇帝、岚王、隆信皇后和重臣都去的话,就不怕是顾恒青安排的第四拨暗杀了。

而且，平帝主动现身，这可比他是秦政男宠这个消息更震惊世人。

秦家军立即赶赴皇宫通报小皇帝。接下来要怎么办,秦政概不插手。

他径自领着谢昭慢悠悠的骑马过去京郊一个不起眼的山脚,算是打个前站。

附近方圆几十里都清道了。上山的小路被秦家军看管了起来。自称平帝之人挂单的寺庙也被密切保护。

他们二人没有先上山，只在山脚下等着。

秦政剧目四顾道：“这地儿景致还不过，就当偷得浮生半日闲。不知有没有荣幸喝一盏谢国舅亲自沏的茶？”

谢昭看到旁边有个茶肆便走了进去，“坐——”

锦瑟忙开了箱笼取出茶具，又取了附近的山泉水。

“公子,这水质还不错。可以将就一用！”

念在他昨夜相护，谢昭便煮水沏茶。净手后三煮三沸，最后才将一盏清茶奉与他。

秦政接过道：“有劳！嗯，香——”

他品了一口道：“昭昭，有昨夜之事,我很快就要出征了。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谢昭端起茶盏作势相敬，“旗开得胜！”

看秦政还端着茶盏望着自己，谢昭想了下,“平安归来！”

“好，如你所愿。我不在京，你可要乖一点，不然下次我就带是你一起。”

秦龙走进来，“太师，国舅，看到皇上带来的车队了。”

秦政‘嗯’了一声,将这一小盏清查分三次饮尽，“走吧，总得迎一迎。”

来的除了小皇帝、岚王、隆信皇后并另几个平帝嫔妃，尚书令、三公九卿齐至。

小皇帝第一个从龙撵上下来，谢昭发誓他从小皇帝脸上看出了新奇、激动。

怕不是为了即将见到感情淡薄的嫡皇兄而激动。这家伙该是生平头回出宫吧！

小皇帝走向站起来的秦政，“太师，真的找到皇兄了么？”

秦政把信两手递给他，“臣收到了这封信。写信的人以平帝陛下的身份邀臣一见。臣见这些字与平帝陛下昔年所批的折子字迹一般无二，觉得非同小可，便遣人禀报了皇上。”

小皇帝接过信，又笑吟吟看看谢昭，“阿兄，你回来啦？”

谢昭拱手躬身道：“皇上，如无意外山上那个才是您阿兄。”挺好，在这件大事前头，好像真没什么人关注他跟着秦政回京这事。

小皇帝道：“内兄也是兄。”说完展开信来看了看，看过一脸正色的双手奉与隆信皇后，“皇嫂看看。”

隆信皇后看过呜咽出声，“的确是陛下的笔迹。”

岚王道：“娘娘给臣看看。”他拿过去和宗正一起看。

谢昭大伯是太常，掌典礼，九卿之一。这会儿也立在当场。他今早去衙署，影影绰绰听到几句侄儿和太师的闲话。不过这会儿显然不是说私事的时候。

不出秦政、谢昭预料。秦太师有男宠这种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谢昭走过去跟在大伯身边。

说起来全场就他身份最不合适。

这种场合谢皇后不必到场，毕竟平帝只是大伯哥。岚王妃和宗正老王爷的王妃也没有来。到场的女眷都是平帝的后妃。

至于谢国舅，就更不关他的事了。平帝又不是他妹婿，他在朝也无官无职。

但他跟着秦政来看热闹，这会儿倒也没人赶他。再说了，要赶他也轮不到其他人啊。小皇帝一来就热情地同他打招呼呢。

岚王和宗正看过信也觉得是平帝亲笔手书。

隆信皇后还认出了送信的僧人是平帝当年的贴身太监。

秦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上去看看吧。”

这山不算太高，但对于习惯了安步当车的后妃就还是有点难度。

秦龙的人已经在附近征用了不少窄轿供她们用。

至于一众臣子，那就只有走上去了，管你多大年纪。

三公九卿都是世家担任，背后撺掇小皇帝亲政的也是这里头的人。秦政乐得看他们吃瘪。

再说了，小皇帝带头走上去，你凭什么坐轿子啊？

小皇帝走了两步转头，朝谢昭招手，“阿兄，你过来。”他在宫里的时候，也跟着谢昭早起锻炼，还跟着学了一套烂大街的拳法。

谢昭走过去，小声道：“叫我干嘛？”

“一起走，万一朕中途走不动，你可以拉朕一把。”

“行吧。”这家伙还没听说他和太师的流言？

秦政眯缝了下眼看着走前头的他们俩。谢昭落后小皇帝半步，两人步伐间很有几分默契。

他和岚王就走在这两人身后。

岚王的手指背着众人偷偷在秦政和谢昭之间划拉。见秦政没有否认的意思，他挑眉小声道：“真的是他啊？”

“王爷看路，别平帝没见着，自个摔下去了。”

谢昭回头看着岚王，“对，王爷小心脚下，莫失足！”

“多谢提醒。有劳国舅顾好皇上！”侄儿什么时候和国舅这么熟络了？

这山间路窄，只能两个人并肩。这对彼此的信任度得很高才行啊。

侄儿连侍卫统领都没带，就让谢国舅和他一起走。而且，这谢国舅和谢皇后真的像得就如同一个人一般。

算了，这事回头再说。先去看看大侄儿。

走到半山，小皇帝果然走不动了。

谢昭伸出一只手腕给他，感觉自己这动作挺像个太监。但他也不好牵着小皇帝走。

太师见状想拦阻，但小混蛋和皇帝一起走还可以说是两郎舅关系好。如果让岚王去扶小皇帝，叫小混蛋和自己并肩走，他肯定不干。

这就等于昭告天下了。这后头可有朝廷的三公九卿，里头还包括小混蛋的大伯。

他往后看看，见疏于锻炼的文官一个个都气喘吁吁的便扬声道：“大家原地歇歇！”

结果小皇帝歇气也抓住谢昭的手腕做支撑，“还、还有多远啊？”

秦政忍住把龙爪拉开的冲动，“快到了。皇上喝水么？”说着从后头侍卫统领手里拿过水囊递过去。

小皇帝接了过去，自然就没再抓着谢昭了。

他打开瓶塞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问道：“阿兄，你喝水么？让他们再拿个水囊来。”

谢昭摇摇头，“皇上，你们没来之前，臣同太师在棚子里喝茶。”这点体力消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汗都没出。

见皇帝喝过水还喘气不允，他轻笑道：“皇上，你逞的哪门子的能啊？闹得三公九卿全跟着你在这半山站着大喘气。那些老大人脚都在打颤。”

亏得有随行侍卫跟着，还能一人搀扶一个。

“去见皇兄，怎么好坐轿子上去？”

下半段，秦政和谢昭换了个位置，亲自带着小皇帝往上走。

小皇帝一凛。立即打起精神，也不需要抓着人的手腕了。吭此吭此的就往上爬！

他毕竟是少年郎，体力还是过得去的。

岚王笑着一抬手，“国舅请——”

“王爷先请——”

这又苦了跟在后头的三公九卿，还得喘着气加速跟着。又不敢抱怨皇帝爬得快！

好容易爬到山顶平台，小皇帝预备坐下歇歇。

谢昭见状道：“刚爬了山不能坐，慢慢走动缓缓就好。”

“哦。”小皇帝还是挺听谢昭话的，立即站好，慢悠悠的往寺庙的方向走。

破旧的庙门打开，里头有一群和尚走了出来。

秦政问岚王，“走前头那个是不是......”他没见过平帝，太庙里的画像又略有失真。

岚王定睛看去，“是，就是他！”

他们叔侄年岁相当，是一起长大的，再熟惯没有了。平帝失踪那年十八岁，已经成年。长相变化不算大！

小皇帝也停住了脚步，“皇兄？”

为首的年轻和尚看着和小皇帝有三分相像，“小七，你都长这么大了？”

岚王道：“都五六年了，他还能继续是小孩啊？”

和尚看看岚王，“王叔——”

局外人谢昭和秦政站到一旁，让这对兄弟、叔侄相认。

然后三公九卿才慢慢吞吞的到了，坐轿子的后妃在最后面。

司徒王禹开口道：“皇上、岚王爷，可确认是平帝陛下？”

岚王道：“你不认得啊？自己过来看。”

谢昭小声同秦政道：“真是奇了怪了，之前那些冒认平帝手下的人手头反倒挺多凭证的。这个摆明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说明他当初一走了之，是真没想过回头。当时挺乱的，宫人趁乱拿走了些物证也不奇怪。”

谢孟书也走得够呛，见侄儿同太师说悄悄话他心头十分忧虑。但又不敢当着秦政的面叫谢昭过去。

而且大事当前，也容不得他先过问私事。

众人进到庙里，在大殿侧旁的空室落座蒲团。

继小皇帝、岚王之后，隆信皇后、宗正老王爷以及在朝六年以上的老臣都把人认出来了。后妃甚至说出了几样标记，太监也都去内室脱衣辨认了。

这就算是承认了这个忘尘和尚是平帝了。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么些年的相处，尤其岚王和隆信皇后以及几个宠妃，他们自信不会认错人。而且一些私密事，也只有当事人才清楚的。

至于之后再有拿着信物出现的人，那肯定就是假冒的了。

而且，认定平帝已经出家，也是对时势最好。

从头到尾，秦政都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他又没见过平帝本人。

确认了身份，忘尘出来道：“贫僧本来早已了断尘缘。只是年前听说有人打着贫僧的旗号蛊惑了王氏一族。令到王氏三族被灭。听说近来又有人打着贫僧旗号出没。这才有心请太师见上一面。”

众人看向秦政，后者道：“臣担心私下来见，万一平帝陛下出了意外，臣说不清楚。而且，也需要曾经见过陛下的人来确认一番。”

小皇帝道：“皇兄见太师要做什么？”

忘尘手握念珠念了声‘阿弥陀佛’，“是不想再有人如王氏一般因贫僧的缘故受人蛊惑。”

秦政道：“巧了，昨夜还有人设连环计伏杀微臣，声称是奉了平帝陛下之令。”

忘尘和尚断然道：“绝无此事！贫僧离宫后从来不曾涉足军政事务。”

小皇帝道：“那看来又是假冒皇兄之人。真是可恶！太师，把他们一网打尽。到秋天，该杀的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