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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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出身清贵,一直顺风顺水的。原本确实是应该受不了言语羞辱的。

但一来傅冕如今完全没底气，二来谢昭都自请来守城了，怕是也无惧别人的如刀言辞。

再有,这事儿他也看明白了，是他大外甥强取豪夺。光是说通谢昭退出是没有用的。谢家家主都恳请他管好外甥，别祸害人家的好孩子了。

傅冕原本想得好好儿的,要和谢昭打好关系。这会儿一看到走进来的谢昭,他整个人愣住了。

还真是兄妹共用一张脸啊。

谢昭拱手道：“拜见傅将军！”姿态放得很低，他是来求教的。

“免礼，总算是见到谢国舅了啊。”傅冕带些试探地道。

“咱们昨日不是还在宫里见过么，还过了几招。傅将军不用试探，就是我！看来你今天没熏香,比较精明。”

兰嫔虽然也有怀疑，但没敢问，把疑惑按下了。

傅冕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谢昭没吭声，直接在他下手落座。

傅冕转头看着秦龙，秦龙没法子只得道：“谢将军之妹逃婚,太师让他扮作女装救场。所以谢将军平日都是分饰两角。”

原来是这么回事。堂堂须眉男儿扮作女子，倒是也肯？

见傅冕眼带揶揄，谢昭平静地道：“谢昭来将军麾下学习,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傅冕板着脸道：“好说，跟着本将军可得听从军令。不然，军法无情。你是堂堂国舅，让你从小兵做起不合适。你就做个校尉吧！”先给个下马威，省得今后不听招呼不好处理。

谢昭点头，“如无特殊缘故，末将自然听从军令。”

“嗯？要搞特殊就回家去,军中不来这套。”傅冕挑眉，你要搞特殊还跑来城楼上做什么？

“宫中兰嫔要发丧。末将如果完全不露面，只怕下头那些奴才不尽心，敷衍了事。届时还要向将军告假回宫几趟。”

傅冕脸上一僵，半晌道：“她真的是自己寻了短见？”

谢昭道：“她那不叫自寻短见，是叫你害死的。反正不是我或者皇上下的手。”

傅冕半晌无言，末了站起抱拳道：“昨日的事还多亏了谢公子。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暗中策划的人肯定趁端午宫宴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到时候就算岚王和尚书令力挺，皇上也不能不大肆追究。”

闹开了的话，朝廷颜面无存。那就真的只有把他拿下，临时换谢昭来负责京城防务了。

可能立即就会大军压境。就算谢昭是天纵之才，也势必得死伤不少。

谢昭站起还了一礼，“都是为了守住京城这个大局。傅将军无须言谢！”

傅冕是傅老夫人唯一的亲兄弟，她为了傅冕都肯给人当妾。再说他之前还有那么多战功。只要京城好好的、皇上好好的，太师回来也绝不可能要他的命。

两人算是握手言和了。哪怕相看两相厌，但不妨碍此时暂时联手。

各自坐下，谢昭道：“言归正传吧，傅将军，此事可有西陵人的手笔？”

说到正事，傅冕也将兰嫔的事放下。

“如果昨天闹开了，肯定会引起一场大乱。那他们就会掺一脚。现在嘛，就是陈兵边关想敲诈好处。他们是想趁着中原内乱，保存实力埋头发展。将来必成大患啊！所以，中原一定得尽快安稳下来。”

在太师出征期间，保住京城和小皇帝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谢昭自此就跟在傅冕身边学习。傅冕虽然内心依然不喜欢他，但该教的并不吝啬。

毕竟这人多半是秦家这边的。真的可以造就的话，将来也是政儿的臂助。

谢昭尽量两耳不闻旁人语，每日该值守值守，该训练训练。

一天、两天的众人还惦记着他和秦政的事儿。但他自己处之泰然，做事认真谨慎，时日久了军中拿有色眼光看他的人也渐渐少了。

宫中发生的事也很快传到了太师耳中，他拍案大怒。

这个傅冕怎么回事？苍蝇不叮无缝蛋，他自己不起歪心思能有这样的事？

让他守卫京城，他却去搞女人。还搞到后宫去了！简直不堪重用。

但此时也没有办法临时换将了。各处都在吃紧，没有合适的人手可以抽调。他手下能用的大将还是太少了！

如果真把昭昭换上去，那要面临的压力也太大了。万一有失，他将被千夫所指。就算没事，在他守住京城前，对他的流言蜚语也会满天飞。

而且，昭昭确实没有经验。此时他也只有把后背交给傅冕。

宫中诸事一切顺利，‘兰嫔’顺利入土为安。这天谢昭在城楼上站岗，旁边就是林萧。

豆大的汗一滴一滴的滴落，带盐分的汗珠落在眼睛里有些涩痛。

对于公子的自讨苦吃，林萧有点心疼。

他对傅冕很有些不满，校尉还得站岗么？他自己就待在有冰盆的地方纳凉。

一个士兵跑出来，“谢校尉，傅将军请你进去。”

谢昭点点头。

秦家军的士兵看到谢昭和他们一样站岗，对他的认同感倒是高了不少。

谢昭进到城门楼子，顿时感觉到一阵舒爽的凉意。

傅冕下巴朝果盘微抬，“先吃块西瓜，然后过来看军报。我可不是故意整你，你要是岗都没站过就想指挥士兵，别人肯定是不服的。这是带兵的大忌。”

“末将知道。”谢昭坐下拿了块西瓜，也不顾及吃相了，呼啦啦的就吃了下去。

军报是秦政打了场大胜仗，而且对顾恒青与张奥的联军派说客进行了瓦解。

说客游说张奥，你只有这点人马和地盘，肯定是当不了头羊的。既然如此，选顾恒青合作，不如和太师合作。

张奥那里还在观望、犹豫。

秦政推测他肯定是知道什么。想来想去恐京城生变，提醒傅冕多加小心。

谢昭道：“将军之前派了许多斥候出去，有消息了么？”

傅冕点头，“叫你来就是说这个的，有七万左右的人马正往京城集结。是北方几个大小势力联手了。如果咱们守不住京城，或者是和太师那边的补给线被掐断。别说统一北方了，目前的优势也会当然无存。”

谢昭问道：“会有援兵么？”

他们只有两万人，哪怕有地势兵力悬殊也有点大了。

秦政是准备把北方除他之外的最大的实力顾恒青收拾了。顾恒青则纠结了北方这些大小势力一起跟他作对。

那些小势力的想法很简单。

秦政是肯定想统一北方，进而向南方推进的。

但顾恒青的力量不足以统一北方。让秦政和顾恒青稍微此消彼长一下，大家正好保持分裂的原样。

他们也可以在自己的地盘继续当土皇帝，不用对谁俯首称臣。

傅冕失笑，“哪来的援兵啊？秦家军如今分作了三拨。一拨在西北守国门，西陵人虎视眈眈呢。这是决计无法抽调来援的。另一波太师带走了，如今正陷入鏖战。一抽人，顾恒青和张奥必定趁虚而入。所以，就是这两万人了！好在这里是京城，自古以来最是易守难攻。而且有小皇帝在，也有民心向背之利。”

谢昭道：“请将军下令让城外的百姓入城安置，如果能够坚壁清野更好。要是兵临城下，这些百姓也可为守城人手。”

傅冕点头，“是这个道理。只怕敌兵未至，那些人不舍得坛坛罐罐。又或者认为，那些人来了也不会杀他们。毕竟如今哪哪都缺人丁。动员他们发布一则动员令，派人去找里正、乡老等人就足够了。谢校尉，如果我要联络世家，让他们出钱出力守城。你觉得从哪家开始最好？”

谢昭自己就是世家子弟，知道世家的德行。而且确实不管是谁占了京城，也不会贸然动一个大世家。所以他们袖手旁观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我劝你暂时不要打他们的主意。不然敌人还没来，他们恐怕已经组织自家人逃亡了。世家大多有自己的坞堡，也可以就近投奔姻亲。届时引起群体效应，老百姓也一窝蜂的跑去求收留。那京城就会是座空城，群臣会鼓动皇上迁都的。无坚可守的话，皇上路上被人劫去的可能性更大。对群臣来说，换个没秦太师那么强势的执政，兴许还是件好事。”

傅冕咋舌道：“这跟西北完全不一样啊。”

“西北面对的是外敌，是西陵人。他们有屠城先例的。而且西北其他世家的势力应该是比较弱的，是秦家一家独大。京城真的不一样！如果能一家独大，太师都坐镇京城五年了为何还是办不到？”

傅冕点头，“幸亏问问你，你比我熟悉京城世家多了。那我得把城门关起来，不让他们跑。跑不掉他们总得出钱出力抗敌。”

谢昭摸摸下巴，“那你得防着局势不好，他们给外边的敌人开门。世家之间联姻关系联得跟网一样，说不准哪家和外头的各方实力就是儿女亲家。”

“那拿他们来做什么？”

“你可以进宫请皇上和岚王出面，找那些世家的家主谈话。只要皇上铁了心和太师站在一起，世家也会有所考虑。毕竟皇上的确是代表着正溯。”

傅冕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他刚把小皇帝得罪得那么狠。

“谢昭，皇上那里要不你去同他说说？”

谢昭好笑道：“傅将军，我也是世家出身。而且我还有个身份是皇后。我跟秦太师又没有实际关系。我同你说这么多，都是看在这几日你教我没藏私的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