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新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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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玉书作为濯沧尊者明面上的大弟子，实质上的儿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要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好的多，濯沧尊者非常宠爱这个儿子，不仅全心全意地传授给他沧浪诀，也偶尔会透露一些本不该被其他人知道的秘辛，比如他从前和白澒尊者战斗时的细节。

“没有哪个大乘时期的尊者愿意承认自己比谁弱，但事实上，白澒那个疯女人确实强得离谱。”

濯沧的沧浪掌法使出来时，便和原玉书那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形状完全不同了，那是真正如同怒浪海啸一般庞然压力，当你同他面对面时，你所要经受的就是完全愤怒的大自然，足以在身理心理上同时压倒和摧毁一个人！对比之下，原玉书的沧浪掌法简直就如同将一颗石子丢进平静的小池塘——那激起的一点儿水花罢了。

但即便是这样的沧浪掌法，在白澒尊者的面前，却丝毫不能令她色变，哪怕是多眨一眨眼都不可能。

“我甚至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亦或她就是一把冰冷锋利的刀。”濯沧尊者在回忆起那时的场面时，仍旧脸色泛白。

当沧浪诀带起的灵力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朝白澒尊者压去的时候，对方纹丝未动，只是干脆而利落地拔出了她那黑沉沉的宝刀，只一抬手，磅礴的灵力混杂着锋锐无比的刀意激射而出，将濯沧尊者用尽全力的一击彻彻底底地斩成两半，灵气如同雪崩一般松散地炸开散去，下一秒，白澒尊者的刀便搁在了濯沧的肩头。

白澒尊者是个狠戾过头的疯子，但她也从不无缘无故地杀人，濯沧只是嚣张了一些而已，事实上引发她们矛盾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让这世间失去一个大乘时期的尊者，所以白澒只让濯沧感受了一下她刀身的重量，便放过他了。

濯沧尊者的沧浪诀由海浪怒啸之势参悟而来，在他到了大乘时期，其力可通天彻底之时，每每使用沧浪掌法，他都会有一种自己已然化身自然，无人能敌的感觉，他一直相信这感觉是真实的，直到与白澒一战，他才在那杀气凛然的刀意中觉察出自己仍旧是□□凡胎，别说只是灵力聚集伪造出来的海啸，哪怕是真的海水，白澒也能一刀斩断，而化身自然不过是错觉，他的□□就摆在那里，白澒随时能够取他性命。

最让濯沧尊者觉得可怕的是，白澒做到这一点时，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用力过度而产生的苍白或是红晕，似乎对她而言，破解濯沧的杀招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她只是那么轻易地将刀放在了濯沧的肩膀上，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重量。

“她的刀意是最可怕的，那凝聚了她自学会持刀以来每一次挥刀斩首产生的杀气，锐不可当，”濯沧尊者当时是这样告知原玉书的：“如果她还活着，我一定会告诉你，远远避开她，不要同她战斗，她的刀没有解法。”

彼时的原玉书并没有放在心上，只嗤道：“谁还没杀过人似的，能有多强？况且再强，最后不还是栽在您手里了吗？”

原玉书对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没多大兴趣，所以接下来濯沧尊者的话他也并没有多听，他只大概知道濯沧尊者说白澒其实很敬重生命，但这并不与她杀那么多人有任何冲突，她觉得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所以杀人时的每一刀她都全神贯注，分外珍惜，这矛盾的一切构建了她比金石更加坚固的心境和那令人难以理解的强悍刀意。

当直面白澒的刀时，没有人能不生出畏惧之心。

原玉书原本对这说法嗤之以鼻，但不知为何，在眼下同赵青战斗之时，他却无端端地想起来当初和濯沧尊者关于白澒的谈话。

原玉书知道这绝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正身处白澒的传承秘境当中并且距离获得传承只有一步之遥，但当赵青举起手中黑沉沉的刀时，他便难以遏止地想起白澒，心神难安。

作为一个专修兵刃战法的修士，赵青的身法明显要比原玉书这依赖功法的家伙要好得多，想要光凭移动躲避赵青的刀对原玉书而言简直是天方夜谭，虽然不知道赵青这种修为的家伙凭什么能和濯沧尊者有账要算，但对方的杀意已经赤‖裸‖裸的暴露了出来，他只能拼尽全力地去战斗。

原玉书在赵青抬手之时，便聚集起自己全身的灵力，幸亏这是在白澒的宝库当中，那些灵石宝物散发出的灵气要比外界浓郁得多，他能够利用的灵气也变得更多了，这一掌拍出去，绝对是他这辈子使过的最强沧浪掌法！当磅礴的灵力汇聚成浪的一刹那，原玉书甚至有了他这一掌说不定能比拟濯沧尊者的错觉！

有那么一瞬间，原玉书觉得自己可以活下来，他的理性告诉他，这一掌威力远超化神，不过元婴后期的赵青绝对杀不了他，但事实上，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因为下一秒，原玉书便看见那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用那把黑沉沉的刀自上而下将他用灵力形成的，原本应该无坚不摧的巨浪轻松地劈成了两半。

失去了动力的灵气如同雪崩一样松散地炸开来，那骇人的刀意带着仿佛实质一般刺得人发疼的杀气径直朝他的脖颈而来，原玉书率先想到的是之前半边脖子失去控制的感觉，随后便因为这熟悉的一幕而联系到了这传承秘境中所发生的一切怪事。

原玉书的眼睛几乎要瞪得崩裂开来，他指着赵青，喉中发出恐惧的“嗬嗬”声，甚至忘了去挣扎躲避赵青落下来的这一刀，只叫道：“你，你是——”

原玉书没能说完他未尽的话，倒不是因为身首分离了，赵青的刀在擦破他的一点油皮时便停了下来，她想到另一件事，她空着的那只手里还抓着这位“少主”的业障呢。

在柳青青兴奋地催促下，赵青抬手便把左手中饱含怨气的幽魂塞进了原玉书的嘴里，后者先是一震，随后便哀嚎着滚倒在地，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又去扯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样子痛苦不堪。

幽魂这种东西，光是在外面对抗就十分可怕了，还从未有人试过将之吃到肚子里去，不过看原玉书眼下这情形，想来并不是什么好事。

柳青青从来见多了赵青利落地砍人脑袋，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残酷场面还是第一次的，不禁有些害怕，但想想原玉书在“原作”中的所作所为，便觉得他就应当是这个下场了，否则那些受他残害的无辜人又该多么愤恨呢！

赵青已经从柳青青那里听过了原玉书的事迹，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原玉书在地上翻来滚去，不过在原玉书伸手想拿宝库中的匕首剖腹之时，她还是十分干脆地将那匕首踢飞了出去。

原玉书大约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即便是眼下，他心中也绝没有半点悔意，就算有，也是后悔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而不是自己不该那样对待其他人。他惨嚎一声，翻身想去抓赵青的裙角，后者躲开后，他便爬虫一样扑在地上，口涎和血水流了一地，叫道：“杀了我！杀了我吧！求你了，杀了我吧！”

赵青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终于大发慈悲地蹲下身，说道：“活着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不过想要对你的生命抱有尊敬之情，还是蛮难做到的。”

原玉书哪里还能不知道她的身份，又是惊骇又是恐惧，整张脸扭曲在一起，哪里还有“少主”的样子，他长大了嘴，哀叫道：“我错了，前辈，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

赵青定定地看着他，后者终于想起来，他的父亲，他的师父，濯沧尊者还欠对方一条命。

他活不了了，但也总比这么痛苦地死去要好，他疯狂地恳求赵青，痛骂赵青，只求对方给他一个痛快，但赵青又怎么会为其他人的言语所动？在支持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原玉书已然不成人形，但离死却还有很远。

原玉书终于忍不了了，他大叫道：“我知道！我知道一些事情，求您了，我告诉您，杀了我吧！”

赵青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道：“什么事情？”

原玉书呛了一口血水，哀嚎着咳嗽了半天后，他才断断续续地说道：“有占星者预见，极北之地……将要发生灭亡三界……三界的大灾难！”

柳青青若有所思地在识海里念叨“极北之地”四个字，赵青没有理会她，只扯了扯嘴角，对原玉书道：“大灾难？濯沧那家伙知道了这个消息还在对付轩日？”

由白澒的陨落开头，三百年前破天陨落，现下西洲部的轩日又不知所踪，赵青清楚地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是谁。

原玉书张了张嘴，哑声道：“因为，预见的未来中，只有一个大乘期的尊者——”

“杀了你是因为你的力量威胁到了我爹，但后来其他人会死，是因为只能活下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