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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如血,麦浪滚滚。
武隆城东朝阳门下走出三辆马车,车上人神色匆匆,只是和守卫打了声招呼,一行人就扬长而去。
夜幕离城,本就不同寻常,在看那探出头打招呼的人,京城四少之一的白玉鸣,这就更不寻常了。
这几日,边关云安传来越贼入侵的消息,让武隆城中的百姓惴惴不安。
这并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的压抑。
如今白家人夜幕出城,这就不由得让人联想翩翩。前几日翠柳巷贼人作乱,本就弄得人心惶惶。
莫约几袋烟的功夫,城中就传的纷纷扬扬。
这几年,镇远将军谋反的谣言早就成了酒后的谈资。
初时,朝中还发过禁令,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禁还好,越禁这谣言就说的有鼻子有眼。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云安城依旧固若金汤,流言也是不攻自破。
按理说,再说此事,纯属胡扯,可想一想那云安十万铁骑,谁有敢保证是无中生有呢?
于是乎,今夜的武隆城街头巷尾的酒楼驿馆、勾栏瓦舍中,就多了好多个窃窃私语声。
几盏茶的功夫,这消息就绕过高墙,飘入巍峨的深宫院里。不大功夫,
原本华灯初上的院子一下子灯火通明,就连行走在其中的宫人比往昔更为小心谨慎,似乎怕触了霉头。
御书房三希堂里灯火比往日暗了几分,是不是有瓷器碎裂的当啷声传出,在寂静的宫中异常刺耳。
看来,吴君怒了,可这事谁个敢劝呢?
少傾,有华服官衣的三人由宫门而入,虽然不言不语,但从一张张脸上看来,今夜的事非同往昔。
可看几人并不是去议事的政勤殿,而是去了吴君起居的太极殿,难道说,今夜真有密诏。只是想一下,就令人心惊胆战。
……
走在最前面的是白家当今家主,吴国司马白崇展,紧跟在他身后是吴国首辅姜文正,还有监察枢主官康安石。
三人互望一眼,早已心领神会,可一个个都是朝中老狐狸,那会有话。
穿廊过栋之后果然来到三希堂前,三人有互望一眼,不约而同的一字而排开,静等在御书房门前。
早就等在堂前的宫中大太监吕公公,一步并做两步,跨下台阶,稍做深吸之后挤出一张笑脸。
“有劳各位大人,主上在堂内,去吧!”
三人正正衣冠,鱼贯而入,只是三张脸阴云密布,没了以往的风范。
吕公公见三人已入房内,对着阴暗处挥了挥手,就见一黑人立于阶前。吕公公耳语一番,再一挥手,那人有消失在暗夜里。
……
这一夜,御书房的灯至天明方熄。等三人出宫之时,皇城内外早已多了一队队黑盔黑甲的白虎兵。尤其是云府周围那一坊,三步一岗,四步一哨,似乎真的会有歹人作乱。
……
可这一切杨有福并不知情,这一夜他都在为手中巴掌大纸片上的字发愁。
无它,只因纸片上讲的正是那杀鸡剑法。
……
话说回来,还得从黄昏时分,杨有福那一弯腰讲起。
等到他接住纸片,看清上面的字后,就再也不敢眨眼睛了。
纸片上一人一剑,遥指一鸡。其下云。
世人皆土鸡走狗辈,吾一剑足矣!看看这口气,这胸怀,狂傲之气无出其右者。
简直要亮瞎了眼,杨有福初眼以为是妄语。可细细观之,一笔一划犹如利剑刺破苍穹,似乎下一瞬就将破纸而出。
再细看,才发觉纸片周围密密麻麻蝇头小字,狂乱无章,形似醉书。
其书云,吾乃昆山散人,五百年前的上苍眷顾,得此一剑。日练千剑,修百年而不惰,修出九法,自以为得道。开派立宗,名曰长留。
百年之后,一剑破空,划南北大界,方明一剑足矣,其余九法不过画蛇添足耳!
然长留宗门以立,世间再无一剑,惶恐间留只言片语,以期后辈悟之。
有恐世人误为妄语,藏字于此册之内,若他日后辈有毁书之志,自当发扬光大。若无,道心不足明理也!
……
昆山居秦国西北万里余,高万仞,踏巅可入圣地,世人期而不得,杨有福自然听说过。
至于昆山散仙之名,却不曾听过。但其书所言,一剑定南北,三百年前北人南侵却又其事。
看来这昆山散人正是空明真人所说的无名前辈,但长留宗门杨有福并不曾去过,更不知一剑生九法之说。
这些年杨有福杀鸡不缀,偶得杀鸡剑法,到了是暗合此言。可那日于生死台上,九死一生之际,得杀鸡剑第二式,结了燃眉之急,难道是自己误了?
杨有福一下子陷入沉思,走不得,留不得。
窗外月华初升,夏虫轻鸣。窗内少年孤立,空手做持剑状,出剑无数。
不知不觉间,月坠西天,四周漆黑一片。
幽暗的藏书楼里,偶尔可见青光闪烁,这一次对着破开的空窗,倒也无妨。
……
距此百丈外的一栋小楼里,今夜无眠。
原本藏书楼那怪人齐爷和袁显旼黄昏时来此,就是为杨有福之事与金阁主相商。
三人坐定,刚说了个话头,就听得门外传话,白家二公子来访。
袁齐二人起身,那白玉鸣却匆匆而至,看其颜色,果真有大事相议。
两人相视一眼,起身之际却被金阁主拦了下了。
“二位稍歇,此间无外人,白公子有何要事,但说无妨?”
他这一开口,白玉鸣愁云更甚,犹豫间,就连探入怀间的手也放了下了。
看来,此事颇难,不足为外人道焉!
“金阁主,要不,我和显旼待会再来?要是迟了,那杨小子拆小楼,你却莫怨我啊!”
齐爷看着虽凶,该做的礼数却一点也不含糊。
“也好,不过齐爷待会你……”
金阁主刚要开口,那白玉鸣却抢白道,“齐爷,你老慢走,你说的杨小子可是杨有福?”
齐爷瞪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起身欲去,这一下白玉鸣急了。
他伸手就拽,想要拉着齐爷的手臂。
齐爷一声冷笑,对着金阁主吹了吹胡子,手指几乎点在金阁主的笔尖。
“嘿嘿,小金儿,这,这就是你教出的学生?”
金阁主满脸陪笑,人跟着站起身,似乎眼前的那根手指就不存在。
“齐爷,嘻嘻,你大人大量,小辈有事求你,怎么,你还不帮了么?”
“求我,我咋没看出是求我呢?畏畏缩缩,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不说也罢!”
齐爷一挥衣袖,大步朝门外走去,金阁主拉了拉袁显旼的衣袖,两人一前一后追了出去。
路过白玉鸣身边之时,瞅了一眼,轻叹一声,似乎……
白玉鸣惴惴不安,本来今夜来就是为某人而来,如今良机在前,自己却瞎了眼睛。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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