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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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秋奈送走灰原和七海后沿着横滨港口散步，即使隔的有段距离，她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伫立在港口沿岸的那五栋高大的黑色建筑物——港口黑手党的驻地，像是横滨地标一样的存在，现在大概已经很少有人能说出它们建成的具体时间，只觉得黑手党大概是和这座城市一起诞生的，见证并参与着横滨的历史，并在其身上留下了抹灭不掉的底色，是横滨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横滨目前最大的贫民窟“擂钵街”也挨着港口，那是是战后某一天突然形成的巨大陷坑，出现的那一天几乎惊动了整个日本，据说国外的某些机构也对此相当好奇，只是在各种调查无果后，政府驻军撤出，被放弃的那里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贫民和中下层黑帮的聚集地。在擂钵街，个把人的消失完全算不是什么事儿，清水秋奈刚刚也被灰原雄叮嘱过千万不要到那里去。

不得不说，经过几天的相处，灰原雄已经相当了解清水秋奈的性格，她对擂钵街确实很感兴趣，但好奇是一回事，她还不至于傻到就这个样子大大咧咧地闯进去，背着挎包的少女在那种地方不异于把“肥羊”二字写在脑门上，还是荧光色加粗发亮的那种。

横滨虽说是由异能力主导的城市，清水秋奈在这里却没有感到像是在八原的时候使用力量时偶尔会出现的凝滞感，也没有在东京的咒术高专结界内微妙的不适。按理说咒术师在此地力量一样会被压制，看灰原和七海的反应像是刚进入横滨地界一直到离开都比较不自在，甚至在机场的时候还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所以没有咒术师愿意常驻横滨还是很能理解的。

但是清水秋奈对它却很有好感，她心底隐隐闪过一个念头，一闪而逝，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但目前她很愿意去了解这座城市。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既然她已经看过灯红酒绿的「金玉」，那么也应当去看看暗处为人所忽视的「败絮」。

想着想着，她已经走到了一处坡路，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砖瓦结构的红褐色建筑，五层楼高，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大抵是由于海风的侵蚀，电线杆上能看到斑驳的锈迹，虽然建筑整体给人一种很破旧的感觉，却同时也让人感觉十分坚固，当年设计建造的时候应该是相当用心的。

一楼外面挂着“漩涡咖啡厅”的招牌，浓郁的咖啡香气让只是路过门口的清水秋奈都食指大动。

推门而入，门上了风铃响了一声提醒主人有顾客的到来。

“欢迎光临，您想要点什么？”站在吧台里细心擦拭着杯子的应该是这家店的主人，大约四十岁上下的年龄，制服笔挺，浑身上下一股电视里英伦绅士的风范，就连招呼客人的语气拿捏的恰到好处，至少在曾经的同行清水秋奈眼里是满分。

清水秋奈还在琢磨着菜单，店主又说道：“小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今天中午特供蛋包饭哦，我个人十分推荐。”

在咖啡店里吃蛋包饭，以前没有过的体验，“好的，那再来一杯黑咖啡。”下午打算去“擂钵街”周边看看，可要打起精神啊。

店里客人不多，菜上得很快，端着托盘的女侍应生看到清水秋奈正在研究铺在桌上的横滨地图，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您莫非是第一次来横滨？”

清水秋奈点头。那人说：“那您还是要多加注意安全，白天还好，只要离危险地方远一点就行，晚上的话......您独自一人还是尽量别在路上走。”

话里话外竟像是劝清水秋奈早点离开横滨的意思，而且他们应该是十分喜爱这座城市的，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开咖啡店了。来自陌生人的关心让清水秋奈很是受用，她道谢之后乖乖点头答应。

吃过饭后，清水秋奈直接把挎包寄放在咖啡厅，虽说里面除了换洗衣物没别的东西，但是随身带着总是过于显眼，高□□服本身款式就是方便活动的，而且黑色也很低调，她今天下面穿的还是裤子，就不用多做伪装了，她只是去服装店买了顶帽子，带上口罩准备出发。

清水秋奈走在去往“擂钵街”的路上，冷不防和墙头上的一直三花猫对上眼儿，那猫刚好在和她视线平齐的位置，好像已经等在那很久了，黝黑深邃的猫瞳完全不像是动物会有的。

照理说警觉性很高的流浪猫一般会逃避人类，即使不小心撞上也会弓背哈气做出威胁的姿势，这只三花猫却大大咧咧一动不动地盯着清水秋奈，像是在估量什么。

清水秋奈的动物缘一向很好，以前在孤儿院后面山里的小动物即使在她手上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也愿意主动跟她贴贴，她自己也很喜欢小动物，以前是没有时间和条件养，她也不愿意拘束着它们的天性，从去了高专她就在琢磨着收养几只流浪猫狗什么的。

眼下这只猫不像它的同类那样上来就蹭蹭，看它皮毛油光水滑的样子，即使脖子上没带牌子看着不像家养的，小日子过得应该也相当不错。清水秋奈手边没有食物之类的东西能引诱，只是默不作声地反盯回去。

然后发现——这是只公的三花诶！

不是说三花公猫的概率比彩票中奖还要低吗？这可是招财猫的原型啊！

「莫非横滨真是我的福地？」清水秋奈心里嘀咕着，突然就想摸一把沾沾财气了，只可惜她这边刚伸出手，那边猫就跳下墙头跑了，从头到尾连一声“喵”都懒得说。

「buff失效了？不不不，它也有可能是妖怪......」

清水秋奈走在路上心里还惦记着跑掉的三花猫，不过她也算是进一步了解横滨的混乱无序了——光天化日之下都有人敢在街上直接抢劫，手里还拿着枪威胁路人。警察来得倒是很及时，但是犯人手里拿木仓指着被挟持的人质，也没有异能力者支援，警察们只好先封锁现场和犯人谈判再伺机动手。

“......要死一起死！”

案发现场离她只隔了一条街，清水秋奈正要顺从警察的指示避让，就看到犯人情绪突然激动，大喊着就要开枪，她插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一动，一道不易被人察觉的细小水柱瞬间钻进木仓里。

犯人扣下扳机，在场有年轻的警察已经面露不忍，但木仓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响起，犯人大概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一时间愣在原地，经验老练的警察趁机迈步上前将他制服。

见危机解除，清水秋奈趁乱离开。

“擂钵街”的形成有诸多推测，民间流传最广的传言是说「荒神」降临，因为战争发怒而惩罚众人，不过一般的推测都说是横滨军方当年实验新武器失败，也间接导致他们决定终结战争。

清水秋奈本来是偏向于相信后者，但真到了巨大陷坑的边缘，她却感觉到些微力量残留，弱的快要消散了，但是时隔两年都能在外围留下力量.....它当年的威力可想而知。

清水秋奈蹲下来，伸出右手按在地上，想借水流感受下具体的情况，结果没想到这里虽然临近港口，却没什么地下水资源，加大感知力的话又会放松对四周的戒备，她正纠结就听到旁边阴暗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压抑着声音的惊呼。

听音色像是个小女孩，但是那一声后就没了下文，小巷里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这事发生在清水秋奈眼皮底下，她不可能坐视不管，想着看看什么情况，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借着巷子外面的阳光能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不知生死的人影，看个头可能也就六七岁，跪在他旁边应该是刚刚出声的小女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见没有其他人在，清水秋奈清清嗓子，本意是要提醒他们接近的人没有恶意，没想到突然一条黑色的带状武器直朝她脖子袭来！

异能力者？！

清水秋奈向后一跃避开攻击，“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看你们需不需要帮助。”

黑暗中两双眼睛微微发亮，只是一双像是择人欲噬的野兽，一双要显得无助惊慌一点。

清水秋奈却很熟悉这种目光，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兽为了生存要戒备一切外来的事物，她突然就心软了，摊开没有任何武器的双手，“不知道你们先前遭遇了什么，但我真的只是路过。”

想要接近奓毛的小兽，第一点，证明自己的无害。

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应该是发动攻击的异能力者，同时也身受重伤，他不住地咳嗽着，挣扎着起身想要护住小女孩。

“你......你是谁？”

“哥哥！”小女孩同样也努力护在小男孩面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

清水秋奈慢慢靠近，见他们没有再次攻击，开口说：“你的伤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治疗......我要是想要攻击你们，早在一开始就出手了，现在即使我有什么阴谋，你们先跟着我把身上的伤治好了也不吃亏不是吗？”这话说的太像诱拐犯，清水秋奈自己都想捂脸。

没想到小男孩思索了片刻竟然同意了，还客气地道谢：“有劳你了。”说完像是实在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留下清水秋奈和无措的小女孩。

清水秋奈眼看他瘦弱的身体上一身伤，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医院，只能先给他做些应急处理。好在她还知道怎么处理动脉出血，现在没有绷带，清水秋奈索性脱下衣服把里面穿的t恤撕成条状，这时候也顾不上消没消毒，直接扎紧固定好，眼看不再出血她才有闲心看向刚才给她帮忙的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而且能站出来保护哥哥，在意识到清水秋奈做急救的时候还能搭把手，也是个坚强的孩子。

清水秋奈伸手去擦她那张眼泪混合着泥土的小花脸，结果越擦越脏，她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满是小男孩的血，“那个......我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他需要专业的医生和药物，你知道最近的医院在哪里吗？”清水秋奈倒是知道横滨市立医院，但不说人家救护车愿不愿意开到擂钵街，单是小男孩的情况怕就撑不住。

“我知道！”小女孩急切地说，但又想起了什么，突然犹豫起来，“但是那里有很多厉害的大人出入，我们没钱也打不过......”

“没事，我想着花钱看病的人医生总不会拒绝吧？”清水秋奈在尽量不触动伤口的前提下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男孩，为了不加重伤势她还暗中用灌注咒力的水滴作支撑，她示意小女孩带路。

小孩伸手牵住了她的衣角。

“大姐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