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雁字回时（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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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睡得充足，到了夜间躺在床上时，姝宁便没甚么睡意，她在里侧扭来扭去，逼得霍珏不得不睁眼询问：“你不舒服么？”

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姝宁笑得甜甜的转过身看着他，语气无辜：“我睡不着，不如我们来聊聊天？”

霍珏也没有睡意，只是他此时不敢和姝宁过多接触，怕因为她一个眼神或某个动作而再欲.火.焚.身。

距离他结束十九年的处男生涯，也才刚刚过去一天而已。

即使他在沙场上面对敌人时面不改色，但霍珏不能保证在姝宁面前保持冷静，尤其是现在他脑海中不可控地翻涌着昨夜的情景，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听觉感官的触感似乎被放大了许多倍，他的耳边到现在好像还回荡着她娇娇柔柔的嗓音。

绕梁三日，让人魂牵梦绕。

看着她粉白的笑脸，霍珏舔了舔唇转移开目光，头枕在臂上慢声道：“你想聊甚么？”

姝宁也学他的样子枕着手，眼珠转了转，道：“不如聊聊你在边塞的事情罢，那边冷不冷？饮食习惯和西州一样么？”

“西北边塞是苦寒之地，一年四季风沙颇大，夏日白天酷热夜间清冷，冬日里则是冰雪寒风，比西州冷多了。”

霍珏顿了顿，失笑道：“至于饮食……那边的吃食远不如西州精细讲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是粗鲁了些，却倒也畅快。”

姝宁神情流露出一丝向往，忍不住靠近了他一点，问：“那里的葡萄是不是也很出名？特别甜？”

霍珏倒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姝宁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之前在书上看到的，说是因为那里的昼夜温差大，阳光充足之类的，使得那里的葡萄都特别甜，啊……如果我有生之年能吃到一串就好了。”

看着她像小馋猫一样，霍珏眉眼含笑道：“不就是一串葡萄，这有何难？”

姝宁不由地睁大眼睛看他，满是期待，然后就听到他说——

“你跟我一起回边塞，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啊？你甚么时候回去，我可以跟你一起走么？”姝宁很意外，她没想过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也不知道霍珏头顶的那枚红色光环甚么时候才可以变成赤红色，但对于这样极具诱惑的邀请，她显然没办法拒绝。

真实世界里她因为身体羸弱被困足于她那一方庭院，现在有了自由体验各个世界不同地区风光的机会，虽也有一些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开心与向往。

即使她没有完成攻略任务，在真实世界中一直昏睡不醒，但她在这么多世界中遨游过，也算不枉此生了。

霍珏低低的嗓音把她的思绪拉回——“我五天后回边塞，不是你可不可以跟我走，而是你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姝宁连忙回答，之后神色又有些犹豫，“不过，老夫人肯定会不高兴罢？”

霍珏则晃了晃食指，笃定道：“你放心，我跟你保证，五天后我娘知道你跟我一起走，她肯定要高兴坏了。”

明明老夫人现在对姝宁的态度很冷淡，虽然不知道为甚么，但姝宁不觉得她老人家的态度会在几天间发生剧烈转变……不过霍珏是老夫人的儿子，知母莫若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应该就没甚么问题罢？

一想到几天后就要出发去边塞，姝宁的心就晃晃悠悠飘远了，她扒着霍珏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问：“那里的老百姓和西州这儿的是不是差别很大？我看书上说那边的姑娘颇具异域风情，可漂亮了！”

霍珏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月夜下的一汪清泉，清澈又动人。他没忍住吻了一下她的眼睛，低声道：“唔，我觉得都没有你好看。”

这是姝宁第一次听到霍珏夸她，还如此直白，她小脸微红，手脚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霍珏低笑着把她抱入怀里，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温柔道：“现在困了么？要不要睡觉？”

其实姝宁还不怎么困，但是她察觉到了某处危险的炽热，立马作出一副困倦的模样，揉了揉眼睛道：“嗯嗯，困了困了，哎呀我要睡着了。”立马闭眼装死。

霍珏盯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看了片刻，怕她一直绷着身体会累，便也佯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睡着了，呼吸也刻意加重了一些。

果不其然，姝宁见他睡着了悄悄睁开眼睛看了看，确定他没有要动自己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他的胸膛宽阔而温暖，靠着靠着姝宁也慢慢睡着了。

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霍珏睁开了眼睛，他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恍如明星，凝视了姝宁许久，他才又闭上眼睛。

**

去玉青峰的路上。

霍珏倚在车壁上翻看兵书，姝宁则趴在小桌上用瓜子摞着玩，马车颠簸地穿过闹市区驶入丛林，半柱香的功夫后，马车来到了玉青峰山脚下。

这里在皇家打猎游玩的行宫范围内，山上也早有人工修葺的台阶道路，马车本可以沿路而上直奔山顶，但因姝宁说过要骑马上山，霍珏便让车夫驱车回家，他带着姝宁骑着一匹浑身雪白的骏马踏上了山道。

山道蜿蜒，两旁绿树葱葱，树叶上隐约还残留着些许积雪，空旷寂静的山林间别无他人，只有哒哒的马蹄声和偶尔掠过林间的野鸟。

即使姝宁告诉过他她会骑马，但霍珏还是把她紧扣在胸前，似是怕她跑了一般紧紧地揽住她的腰，这让姝宁觉得好笑又有些感动。阿爹和兄长在她幼年骑马时也会这样保护着她，但他们是她的亲人，霍珏如此在意她是因为甚么，即使没有他头顶红色的光环，姝宁也明白。

他喜欢她，正如她喜欢他一样。

霍珏一路疾驰，后来发现姝宁好像很紧张，他低头对着她白嫩的耳垂吹了吹，笑道：“怎么，你不是会骑马？”

姝宁的余光看到左右两边飞速后退的树木，颤着声嘴硬道：“我是会骑啊，只是我没和别人共骑一骑过，而且你还那么快……”

听到她说他快，霍珏脸微热，蓦地想起前夜那次“首征意外”，他看着她故作淡定的小脸，神色间似乎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他咳了咳，握紧缰绳慢了下来，几乎是信马由缰，不疾不徐地往山顶走去。

到达玉青峰山顶修建的行宫时，已经接近晌午，早有服侍的宫女太监在行宫门口迎接，霍珏翻身下马，把姝宁小心地抱下放在地上，自有太监把马牵走安置。

一名面色红润的太监尖着嗓子向霍珏请安，恭敬地引领着他们往行宫内走去，穿过影壁假山湖水梅林，霍珏他们被安置在了行宫的西侧宫殿永庆宫，太监笑道：“霍将军，您这边有甚么需要的，随时招呼守门的太监宫女，一定给您及时送上。”

霍珏笑道：“有劳张公公。”

张公公道：“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不过有一件事小的要提醒一下将军。”

霍珏疑惑，“甚么事？”

张公公压低声音道：“昨天.行宫里还来了一位爷，当今万岁爷的亲弟弟睿亲王也来了，他在旁边的朝阳宫歇息，您二位小心着些，别跟他老人家碰撞了。”

睿亲王是甚么人霍珏当然清楚，风流好色游手好闲，虽和当今圣上一母同胞，但在德行品性上却相差甚远。

霍珏点了点头，道：“多谢张公公提醒，我们会注意的。”

张公公走后，霍珏牵着姝宁的手走进了永庆宫稍作歇息。姝宁对雕梁画栋的宫殿并不怎么感兴趣，方才一路走来，她看到了一大片梅花林，梅花盛开得灿烂，看上去漂亮极了，她按捺不住对霍珏道：“我们去梅花林转转好不好？”

霍珏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稍安勿躁，有的是时间让你去慢慢看，现在先用饭。”

宫女们鱼贯而入端来了丰盛的美酒佳肴，霍珏给姝宁一个个夹菜，姝宁却有点心不在焉食不下咽，他有些无奈，哄道：“你先乖乖吃饭，吃完饭我不仅带你去看梅花，等晚点天黑了我还带你上房顶上看夜景，好不好？”

一听说还可以到房顶上看夜景，姝宁瞬间就来了精神，方才还不想吃甚么呢，现在也有了胃口。见她正常用了饭，霍珏又给她盛了一碗汤，看着她全都喝掉这才放心。

之前张大夫给开的食补方子他一直带在身边，在来行宫之前，他就得到了圣上的允许把方子交给了这里的膳房，他希望尽可能快地把姝宁的身体给养好，不为别的，只希望她可以更健康地生活着。

终于被允许离开饭桌，姝宁打了个饱嗝儿，忍不住小声嘀咕着：“霍珏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把我当猪养？”每顿饭都让她吃那么多，她真的有点怀疑他的动机。

霍珏咽下口中的饭，挑眉笑道：“我可从没见过如此美貌的小猪。”

姝宁佯装生气作势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握住小拳头，他笑着拉住她的手，“走罢，去看梅花。”

此时阳光明媚，微风徐徐，丝毫没有冬日的肃杀寒冷，反倒有几分日暖雪融的融融春意，姝宁穿着一件红色白毛披风与一身蓝衣的霍珏并肩而行，经过梅林前的假山时，姝宁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

低媚轻柔，婉转似泣，深沉喘息，若有若无。

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击碎了姝宁脸上浅浅的笑容，她脸色发烫一脸惊慌地看向霍珏，却见他唇角噙着一抹坏笑，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没听说过皇家行宫里也能遇到野鸳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