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独步天下第一高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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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好热……

火焰炙烤着皮肉,发出“滋滋——”的声响。刀光剑影,刀剑刺进皮肉里的钝响，每一个人的惨叫,飞溅的鲜血——

还有那燃尽一切的大火……

仿佛隔着镜花水月,看不真切……

但是痛彻心扉的感觉却如此真实，他在梦中流下了泪水——

“小池塘！小池塘！”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耳朵边喊着,少年突然从梦中惊醒！

“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明明在梦里痛苦到极致，一旦醒来,那些梦境如清晨的露珠，被太阳一照，就散的无影无踪。

“池塘啊，做什么梦了？大小子了，还哭了。”头发花白的老乞丐张着没牙的嘴,在一旁笑话他。

少年低着头,长长的刘海一缕一缕的，遮住大半张脸，但露出那一小部分脸庞却皮肤白皙，下颌线条棱角分明,虽然瘦，但看上去骨架已约摸长成，十六、七岁的年龄，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他抬起头,愣愣地回了一句：“我不记得了，爷爷。”

那张原本令人期待的容颜，此刻却变得十分可怖，右边半张脸完好无损，剑眉星眸，左边半张脸却有一道从眉骨划至脸颊的剑伤，从额头到左边脸的皮肤凸凹不平，瘢痕虬结，让人根本不敢直视那张脸。

老乞丐的眼神儿却很平静，真的像对待自家孙儿似的，拍了拍他的头：“该想起来就能想起来，想不起来也是老天爷的意思，快起来，要饭要趁早，不然泔水都没得吃了。”

这个名叫小池塘的少年连忙起来了，深秋了，他依然穿着一身单衣，还补丁连着补丁。不光是他，这里所有的乞丐都是这幅模样。

去小河沟洗了手和脸，旁边走过几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乞丐又嘲笑道：“都讨饭了，还天天穷讲究，就那张恶鬼似的脸，洗的再干净，老爷们难道还能多给两口饭吃？”

小池塘把刘海往左边拨弄了一下，试图能遮住脸上的瘢痕。

老乞丐却是十分护犊子的，小老头杵着打狗棒，叉着腰，中气十足地骂道：“李二狗，你们自己不洗脸还好意思嫌弃讲究的人？！都是遭难的人，劝你们也别太刻薄了！”

小老头讨饭时间久，在这繁华的永兴城待了半辈子，门门道道知道的不少，他们这些乞丐是最底层的人物，谁都能踩一脚的那种，要想活下去，就得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什么事做不得。

是以，小老头没什么别的本事，在一众乞丐里的地位也不低。半年前捡回来一个快死的少年，硬生生花干了这些年老乞丐的棺材本，才救回来。

却是个傻的，不怎么说话，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别人都劝他扔了，可老乞丐就是不同意，现在爷孙俩讨饭都一起，这少年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是对老乞丐很孝顺，日子也就过得去。

他们住的地儿是城的边缘，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就要进城去，溜着街边儿走，见谁都问好，谁家有喜事更是要上前凑热闹，没有铜板也有窝窝头甚至白馒头可以吃，有时候还能吃一个再拿一个。

一天的饭就有着落了。

若是运气不好，就只能跟跑堂伙计说说好话，去后边儿泔水桶里找点吃的。

最近他们这些本地的乞丐，日子不大好过。

黄河改道，从北边来了不少流／民。整日就睡在城里犄角旮旯的地方，看见吃的，仿佛野狗似的一拥而上。

连续好几天，一天只有一顿，半夜饿的睡不着，起来拔点野草嚼一嚼咽下肚。

繁华地带，人渐渐多了起来，周围窸窸窣窣地，池塘隐约听到“柳家”、“施粥”等话语。连忙扯了扯老乞丐的破衣裳，两人蹲墙根一听，拿起破碗就往柳家赶。

池塘有些好奇，难道开口问：“柳家是什么人家？”

老乞丐说道：“柳家说起来话就长了，柳家老太爷以前是武林盟主，那时候柳家的财大势大。现在柳家当家的说是武艺一般般，但是于商贾一道很精通，富可敌国不敢说，但据说能买下永兴城！仗义疏财，经常有武林人士来往，也是积善之家，有个天灾人／祸的就经常施粥。我们这还是搭了流／民的空儿。”

他们到的早，施粥的棚子刚搭起来。老乞丐连忙拉着池塘排在前面。

就在街边空地上支起柴火灶，炖煮着浓浓的米粥，香气飘出老远，越来越多的乞丐、流／民，得了消息都赶来了。

柳家的两位小姐，穿着花团锦簇的衣裙，戴着样式时兴的斗篷，身姿缭缭地走了出来，一人站一边，一手掂着木勺，一手拢着袖子，给每人舀上两大勺米粥！

所有人脸上都喜气洋洋，这米粥插筷不倒，上午吃一半，下午吃一半，一天混个肚圆。

两位小姐也是人美心善，长得跟天仙似的，只不过两边站着佩剑的侍卫，队伍里的男人们也不敢乱看。

好不容易轮到了老乞丐和池塘，柳家大小姐和善地给老乞丐舀了两大勺米粥，另一边却听见柳家二小姐厌弃地说道：“你这丑鬼，吓死我了，快走快走。”

众人的视线顿时聚集在池塘身上，他那原本无人注意的可怖脸庞露了出来——

议论纷纷。

“长成这样也敢出门？吓到柳家的小姐，不给施粥了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丑如恶鬼，都说相由心生，我看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后面甚至有人使劲推了池塘一把——

少年高大却单薄的身躯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老乞丐连忙扑过去，对众人赔不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跟在二小姐身边的两位佩剑公子却不依不饶：“吓到我们柳家小姐还想走？跟你们动手污了本少爷的剑，家丁还愣着干嘛？”

一伙五大三粗的家丁挽着袖子便过来了——

老乞丐连忙把一碗米粥放好，一把老骨头护住池塘的头，拼命紧缩着身躯。

被护住的少年却反过来挡住老乞丐，一双凤眼冷冷地看了那下命令的男人一眼。

“呵？还敢瞪我？给我把他眼睛挖了！”佩剑公子深感受辱，顿时想要这乞丐的命。

“住手。”一个冷淡清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登时一愣。

家丁们迟疑着，回头看了看发声的大小姐。

下令的佩剑公子笑了一下，说道：“大小姐对这乞丐倒是多有怜惜，可是这两人冒犯了二小姐，该治罪。”

柳家大小姐从施粥棚走了出来，莲步轻移，穿过这群家丁，家丁们纷纷让开，站在了老乞丐他们身旁，直视着佩剑公子：“他们如何冒犯了？言语不敬？还是行为不端？都没有。”

“他们长得太丑····”

“李宝财。”大小姐未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你虽是侍卫，享的可是少爷的待遇，父亲不仅为你请武艺师父，还送你进学，希望你文武双全。那么请你来说说‘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是什么意思？”

这个叫李宝财的佩剑公子顿时脸涨的通红。

他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再好武弃文，论语还是看过的。大小姐不仅讽刺他以貌取人，还讽刺他不学无术。

二小姐看她表哥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又气又急直跺脚，大声说道：“我说他们冒犯我了，这丑鬼差点吓死我，还不能教训教训他么？！给我打他！”

“我看谁敢动？！”大小姐明亮温柔的双眼一凛，扫视家丁和二小姐的侍卫，又不疾不徐地对二小姐说道：“二妹这么容易被吓到，该去练练胆量了。父亲多年行善，得了一块知府大人亲手题字的匾牌，转眼二妹就要挖别人眼睛，今日挖，明日这牌匾也该摘了。”

大小姐语气凉凉的，二小姐却不敢再说什么，父亲对那牌匾的看重，他们这些子女最晓得。最得宠的小儿子的满月礼，不及一块牌匾重要。

大小姐转身福了福身，不顾价值不菲的衣裙沾上地上的尘土，柔声说道：“我代二妹赔礼，请二位快起。”

老乞丐见她是个讲理的，连忙端好放在地上的粥碗起来了，顺手又把池塘拉了起来。

池塘站直了身体，众人才发现这少年真是十分高大。

柳家大小姐，柳菖蒲，也就是江诗云。看着那半张脸，心中叹气。这家伙怎么越来越惨。

上辈子是丧尸，这辈子直接是被毁容的乞丐······

算了，既然找到他了，也不用急于一时。慢慢来吧。

见他碗还是空的，伸出素白的一只手：“拿来。”

少年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呆愣愣：“什么？”

“你的碗。”

他递过去，她接了过来。

走回粥棚，亲手舀了两大勺，装的满满的，走回来递给他：“不够的话再来，会连续施粥七日。”

高大少年又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接过粥碗，变声尚未结束的沙哑嗓音道了谢。

江诗云对他粲然一笑，走回粥棚，继续施粥。

而二小姐深觉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带着人直接回了府，大小姐对一旁的侍卫说道：“阿山，去那边施粥。”

“是。”沉默的侍卫立马接手施粥，队伍再次动了起来。

只是原本欺／凌少年的人们，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大小姐教训自家侍卫和妹妹，也是教训了他们。厚着脸皮领了粥，连忙就走了。

老乞丐和不肯走的池塘蹲在街边角落吃粥，目睹一切，老乞丐又像个评书先生似的摇头晃脑：“这位大小姐德行人品样样出挑，她妹妹和她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愧是原配夫人所出，跟后来小家子气的填房不一样啊！”

池塘不知道他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他从刚刚开始，眼睛里只能看见那个美丽的倩影，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她当然是最好的，独一无二。

老乞丐吃完粥，扯他走，池塘一步三回头，想把她每个表情记在心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乖乖跟在老乞丐后面。

老乞丐叹气，少年慕艾，可那大小姐是天上明月，池塘是地里尘埃。算了，时间一长自然断了念想。

那天晚上，大小姐的德行便传遍了整个永兴城。

与此同时的，还有二小姐和她侍卫的霸道与狠毒也传遍整座城。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又开始新的小世界了～～～～

前面的小世界脑洞太多了，结果太拖沓，接下来的小世界脑洞会收一收，节奏会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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