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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碧蓝的天到了尽头,渐变成最后一个季节独有的伤寒冬日。
望着翻涌滚动的白云与明净的蓝色天空,白辞嘀咕一句:“时间好快。”
如今,到了十月底。自己从意大利回来,也有大半年了。一年眼看就要过去了,很快,便是春节。咒术高专的学生熊猫等人约过他春节去神社拜祭。
寻思左右无事,白辞答应,还回了咒术高专代课帮忙了几日。那几天,每天等着五条悟一起回家下班,倒也不失一段惬意的生活。
上层也开始单独给白辞派祓除任务,零零碎碎,不算很忙。五条悟倒是忙得飞起,时不时海外出差。上个月,只有小半个月在家。遗憾的是,二人的时间总在错开。
可喜的是,在白辞半夜睡得迷糊糊,有人钻进被窝里,他不会再一个激灵骤然睁眼一脚踹下床去。他已经习惯了。
而今天,是二人约会的日子。
从恋爱到现在,从提议到实施,谁能想到,几个月已经过去了。
待最终敲定,已经是这十月底了。
站在商业街前,白辞等来了五条悟。遥遥地,便看到那个身材高挑的人,插兜走过来。
等他走过来,便顺手揉了把白辞的头发,唤一声:“琉璃。”然后弯腰侧身,拎起白辞手中的购物袋。
抬头瞪了他一眼,白辞抱怨道“头发都被揉乱了”,却也没有去管些许凌乱的头发,而是埋首在五条悟提着的购物袋零食堆里扒拉自己喜欢的零食。
花花绿绿的零食堆里,他拿出一袋奶酪棒,撕开包装,取出一根奶酪棒,像是从蚌壳里撬出珍珠一样掰开塑料包装盒,如布丁般q弹的扁平奶酪轻轻颤着,微晃抖动,显露出奶黄色的诱人光泽。
白辞拈起那根奶酪棒,将奶酪放进嘴里,弹爽滑润,奶味浓郁,比起布丁来多一分清爽,少一分腻人,恰恰好。
掰开第二个,他很自然地递给五条悟,“啊”了一声。五条悟张嘴,慢慢咽下去,喉结上下滚动,上面有一两点红点,像是雪中红梅凋零的一两点花瓣。
伸出去的奶酪已经被吃掉,只余下一根空荡荡的奶酪棒。于是,白辞用这一根奶酪棒在虚空中点了点他的喉结,道:“还有痕迹。”
“唔”了一声,将奶酪棒吞咽完毕,五条悟才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然后露出又狡黠又得意的笑容:“我要把这个痕迹带回咒术高专,然后——”
“跟他们炫耀。‘这是你们白辞前辈昨晚作乱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哦’,或者‘啊恋人这么喜欢我真是让人头疼,所以大家努力加班吧,毕竟你们没有恋人啦’。”
他越是兴致勃勃地说着,白辞的脸越是红。最后,忍无可忍,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咬牙切齿低声道:“够了。”
约会的开端,却在说昨晚的事后,简直了。
“可是,你昨晚也很主动啊。”五条悟故意道。
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白辞觉得不能输人又输阵,搜尽脑汁,回了一句:“昨晚,换姿势的时候你明明很享受。”
这下,五条悟兴奋地一挑眉:“哦?那你舒服吗?”
事已至此,白辞虽然满心不对劲,感觉自己好像无形之中输了,但事关男人自尊,嘴上偏偏要逞强:“舒服。今晚再来。”
“……”
因为太坦诚,五条悟反而没了话说。仅剩下的良心,让他没有再说出欺负的言辞。
直男如白辞,直球起来,其实也很可怕。
正感慨着,白辞又主动牵起五条悟的手,五根手指牢牢嵌进他的手掌缝隙之中,拉着他往前走。
抬头望了下天,被风吹动的白云翻涌,蔚蓝的天澄澈如蓝宝石,可不止为何,底色是惨白惨白的,以至于后来白辞想起这一天,总会想起这样高远的天空底下,五条悟与他拉在一起的手。
明明是紧紧牵着的两双手,却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别似的。
·
最想去的游乐场,突然宣布本日维修。
站在游乐场的栏杆外面,面对那巨大静止的摩天轮,白辞可惜地叹了口气。
约会的第一步泡汤了。白辞选择拿出b计划,电玩城与电影院,五条悟选择了电影院。
附近一家电影院,因经营资金不多,索性剑走偏锋,总是播放老电影或几年前的经典冷门片,倒也吸引一些影迷常来。
旧旧的影院门口,贴着近来播放的电影海报。白辞一张张走过去,叼着奶酪棒道:“我以为悟你会选择电玩城。”
“先看电影再去电玩城,也一样。”五条悟嘴里也叼着根水果棒棒糖,随意道。
“感觉不太好。”白辞微微蹙眉,抱怨道。
说到底,还是意大利热情组织待了大半年的缘故。他习惯做出计划,不被打破。就算计划有变,也有备选方案补救。
“嘛随心点啦。”五条悟安抚他,“反正怎么样,我都很开心。”
白辞吞下口中的奶酪棒,然后道:“好吧。我要看这个电影。”
电影海报墙旁,少年停住脚步,抬手指了指某幅海报。电影海报灰白色,正中间,一个黑色卷发男孩低头,双手捂住脸,不让人看到他的真容。
电影名字叫,《我杀了我妈妈》。
要说这电影院虽然排片冷门,但电影海报宣传是用了心。底下几句宣传台词,不知是电影台词,或是宣传用语。
“如果她爱的人要灭亡,她要感受到死的痛,如果她爱的人要下地狱,她要感受到火的烧。她绝望,但她感受着绝望,她将死无葬身之地,但她,必将担当这命运(1)。”
白辞想到了母亲白芳。
链接成功以后,亡灵之海他还无法控制,不能自如地进入,所以,见不到亡灵之海白色花树下的母亲。
“她在亡灵之海,也很久了吧?”想到这,他忽然问道。
在醒来以后,白辞便道出亡灵之海里所有的经历,五条悟很快明白,这句话里的她,指的是他的母亲木下白芳。
唇边轻轻逸出一声叹息,五条悟手指伸出,轻轻点了下少年光洁的额头:“琉璃,你执念太深。”
为了保存右眼里母亲的过去影像,宁愿冒着瞎眼的风险。
“你的母亲,是爱你的。既然真的爱你,会想你这样放不下吗?”
五条悟的问题,白辞没有回答,而是沉默。半晌,他揭开电影海报边角,紧紧攥在掌中,硬质的海报在手中皱成团,硬硬地戳着少年的手掌。
并不舒服的触感。
可少年,反而攥得更紧。
他垂眸思索一下,提议道:“不看这部,我们可以先去电玩城。”
这建议,看似体贴自己男友极了。可五条悟的叹息声反而比刚才更大了,他道:“你现在变狡猾了哦,琉璃。”
摆出一脸犹豫不舍的脸,只会让自己妥协啊。
最终,五条悟拉着少年的手来到购票口,选择了那部《我杀了我妈妈》的电影。
电影院里位置偏僻,又是冷门片,没有几个人。五条悟二人进去,坐到最佳的中央位置,相当于包场。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一个单亲家庭的母子关系。青春期的儿子因为取向,因为叛逆,与母亲总是吵架。母子关系不睦至极。
某一次他们争吵,儿子质问母亲:“如果我今天死了,你会怎么办(2)?”
母亲回眸,凝视着他,答道:“……那么,我明天就会死(2)。”
五条悟伸出手,正要抓了一把爆米花,眼角余光瞟向身边的恋人。黑暗中,他静默无声,一心一意地盯着电影宽大的荧幕。
然后,有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他的下颌滴了下来。
抓爆米花的手将爆米花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将阻隔二人的扶手往上抬。然后胳膊伸长,搂住了少年的脑袋迫使他靠着自己的肩,倔强的少年没有反抗,默默地把脑袋伸过来,埋在他肩上。
很快,五条悟肩上的衣服被濡湿,冰凉一片。
“我很想他们。”少年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真的怪过他们。”
五条悟摸了摸他脑袋,道:“你的父母也很爱你。”
“真的吗?”电影的声音很大,少年的声音很轻。
“真的。”五条悟笃定道,“就像我那么喜欢你一样。”
·
出了电影院,五条悟有点担心白辞的情绪,提议回去。
白辞坚持去电玩城,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可是冷静成熟的成年人,不会因为看电影感动而影响自己后续计划。”
可是你在电影院还哭了哦。想了想,五条悟决定给小朋友留点面子。
二人往电玩城而去。走到商业街街口,行人来来去去,面容模糊,唯有一个人立着,任由人群穿梭,他没有动。
“看来是专门等我们过来。”五条悟道。
白辞抿了抿唇,眼睛落在那人身上,他们隔着一段距离,空间的距离被无数的人群填补,格外拥挤。
是堕落为诅咒师的那个人,松原子规。
“要在这动手吗,琉璃?”五条悟问。
像是在询问,实则是在确认他是否有跟旧友对战的决心。
回答的,可能比平时慢了些。但白辞还是答道:“人多,先按兵不动。”
松原子规过去再如何,如今也是诅咒师。一次放过以后,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面前,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碍于人群,白辞选择按兵不动。
这时,五条悟的电话响起。他接起,语气很不快:“伊地知,今天不能打电话过来的规矩,被你破坏了哦。”
周遭行人嘈杂,白辞听不清,只听见电话那头的伊地知语气急促,然后五条悟“唔”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直接对白辞说:“有件急事,需要去一下。”
白辞点头:“好。”
他无意扫了下垂落的手腕上,腕表的时间。
晚上七点二十一分。日期则是十月三十一日。
“很快回来。”五条悟说着,抽身而去。
人群里的松原子规,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1)百度来源。记得是我高中时期摘抄的哪个国外名家名句,然后我在某本杂志散文上见有作者改编了这句话,故此引用。
(2)《我杀了我妈妈》原台词。
宣传台词与电影台词其实就对应白辞的母亲木下白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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