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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无星,无月。

漆黑的天地,仿佛是个铁制的囚笼。

一袭黑衣从黑夜里走来,比黑夜更深。

而另一袭袈裟本该金光闪烁,奈何这夜里,折射不出光,也是一般黑。

二人约在横滨码头,码头岸边,因为只有城市的灯火倒映,粼粼的水光映出斑斓的霓虹,倒像是各色绞杀在一起,触目惊心。

可立在码头的村上非墨脸色淡淡,看着对面的夏油杰道:“你迟到了。”

“花时间查你想要的东西。”说着,身穿袈裟脚踏木屐的夏油杰抬手,扬了扬手里捏着的文件。

走近了,他丢给村上非墨。村上非墨接过,翻了翻,没有道谢,从黑色风衣外兜里摸出一张卡,丢给夏油杰,转身就走。

“你不帮着五条悟他们吗?”夏油杰问道。

村上非墨停顿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说:“他现在都从狱门疆放出来了,对付你是早晚的事,你不用太着急。”

身后夏油杰笑起来:“真的吗,他不该派你过来对付我吗,木下白辞?”

“或者说,另一个时空的木下白辞?”

面对被戳穿的身份,村上非墨首先低头,翻了翻手中的资料,都是些时空穿梭的资料。这个夏油杰能戳穿自己身份,只能说明自己给的暗示足够明显。

他没有回身,等着夏油杰先动。

据他所知,真夏油杰一年前因制造百鬼夜行,袭击母校咒术高专,最后被挚友五条悟所杀。计划直白粗暴的,简直傻白甜。

目前复活的这个,知道利用自己夏油杰的身份,激起五条悟的迟疑,从而导致最强被封印进狱门疆一段时间,心机反而深沉了许多。

很可能不是一个人。

所以这一刻,村上非墨没有率先行动,反而是等着这个夏油杰先动。

最后,他等到了背后一刀。

精准的位置,直刺心脏,剜心刮骨般的疼痛。

与此同时,忍受着疼痛,村上非墨按动了风衣兜里的按钮。

“嘭!”

码头被爆炸摧毁。

被热浪与气流掀飞的村上非墨,从半空追落到河流里。

河水刺骨冰冷,溺亡感更是让人觉得难受。

河面粼粼微光,城市的霓虹倒映在上,像是颜色缤纷的星辰。有一点微微蓝的光,蓝得发寒,让他想起了那天醉酒时,五条悟的眼睛。

·

阿斯蒂气泡酒,市价不足一万日元。

想想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百万的罗曼康帝,整整摆满一个双排酒柜冰箱,白辞就忍不住低骂一声。

即骂自己败家,又骂现在的自己没出息。想想,还是装进礼品盒里,细心地扎好长方形礼盒的蝴蝶结。

等送给五条悟时,他拆解掉长形礼盒,从中取出这瓶阿斯蒂,长长的瓶颈还扎着粉色蝴蝶结。见状,五条悟“哇”了一声,往上拨了拨自己的墨镜,露出苍蓝眼睛,朝着白辞挤挤眼。

“两个蝴蝶结哦,是在暗示我什么吧。”

指的是长形礼盒,以及酒瓶上的,蝴蝶结。

白辞眼观鼻,鼻观心,诚实地摇了摇头。

初次见面以后,上层拿住他祖母这点,几次三番逼着白辞跟五条悟接触,希望他从中周旋劝说。明面是说缓解下最强与上层的紧绷关系,然而他自己清楚,不过是做夹在中间的炮灰。

可是,他还是再三来阳光房看望五条悟。二十四岁的白辞是不允许自己做无理由的事情,扪心自问过多次,得出答案:一半是为了被上层掌控的祖母,另一半则是……

他说不清,也许是知道了也不肯说。

唯一能承认的,是五条悟真的是那种,他从前生活未遇到过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来喝酒。”便如此刻,面对白辞的拒绝,五条悟依旧兴冲冲地,如一个孩子般大声提议,说着便去找酒杯容器,丝毫不管人答不答应。

夜蛾正道说过,五条悟是不能沾酒精的。于是白辞抬手,妄图阻止:“等一下……”

“?”大大的问号出现在五条悟的脸上,他两根手指并拢,夹了夹两个透明杯的杯壁,杯壁互相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我记得你不能喝酒。”白辞僵硬地说道。除了第一次,他便没再叫五条悟的名字过。

叫什么都不合适,索性什么都不叫,哪怕被认作无理没规矩也无所谓。

然而,五条悟压根不在意这个,他唇角一勾:“好高兴白辞你记得我不能喝酒啊——”他拉长了声音,浓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地,狡黠得很。

“——既然这样,你喝,我倒酒给你。”

面对这个提议,白辞呆呆道:“……啊?”

这种要求,不就是部门聚餐时部长对下属的要求吗!

“哎呀我也是第一次斟酒给别人,第一次哦第一次。”偏偏罪魁祸首还在反复强调,露出一脸求夸夸的可爱表情。

行了!

无言地推了下玻璃杯,浅色的气泡酒被斟满,白辞一饮而尽,然后手指弹了下杯壁,示意再满上。

而他脸上充满着“爸爸真的烦了,世界还是毁灭吧”的疲惫感。要不是阳光房外上层的监视,白辞可能就要翻脸拂袖而去。

玻璃杯再次被续满。白辞握住杯,一仰脖,又喝光了。

气泡酒度数很低,一瓶的量其实也不大。可一杯又一杯,永远都在续满,如生活的本质。

以为空了,可还要继续,最后到了嘴里,尽是苦涩。

总之,这事要怪五条悟,怪他任性得很。喝到最后,白辞晕晕乎乎的,单手撑着脑袋,感到一阵阵醉酒的眩晕。

不算什么大事,小场面。部门聚餐喝醉也不是第一回,主要是强装镇定,表示自己没醉。戏得演足,人得淡定,否则每次醒来就不是在自己的床了,可能是女社长的床,亦或者其他男女同事的床了。

而且,醉酒这回事,很多时候不过是感性与理性调换,平时里多理性的人,被酒精冲了脑子,理性的阀关也被冲破了。

五条悟叫着白辞,撑着头的白辞猛地一甩头,仰脸看着眼前人,手一指,抱怨脱口而出:“都怪你。”

以为指着五条悟的手指,其实指着一旁的柜子。五条悟想笑,又有点阴谋得逞的得意,抓了他的手指,纵容道:“好,都怪我。”

“我本来,我本来好好地……”白辞说着,起了身,跌跌撞撞上前几步,眼看要撞到柜子,五条悟一个闪身闪过去挡在他面前。

本该撞南墙的白辞,撞到了五条悟的胸膛。他尚不得解什么情况,眯了眯眼,仰面看见五条悟,伸出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揪住他的衣领,揪紧。

“有祖母和我……本来够了。”白辞说着,迷迷糊糊想了一下,然后朝虚空点了个头,肯定了自己刚才的话,“真的够了。”

所以,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知道他,原本也可以得到幸福?

“……真的够了。”最后,白辞甩了甩头,晶莹剔透的液体从眼眶脱离,在空气里纷飞。

他跌跌撞撞往后退几步,眼看要被沙发脚绊倒,五条悟一个健步,眼疾手快地搂住他的腰。

然后,顺势把人往怀里带。

他揉揉白辞的脑袋,柔软的黑发,跟另一个时空里,一模一样的触感。那些在掌中摊开的细碎黑发,像是水中的黑色水藻,这一刻栖伏在他手中,下一瞬,便要随流水而离开。

白辞没有反抗,许是醉了,许是二十四年始终只是靠着自己苦苦支撑,得到的安慰,是那么的少。

二十四岁的他,不是另一个时空里,那个纯粹的怀满热忱的,十八岁的白辞了。

二人贴近,天地寂静。而能感受到的是,五条悟胸膛的起伏,以及彼此的温度。

五条悟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不可察地太息一声。胸膛微微收起,像是一块凹陷下去的沙发靠背。有那么一秒,白辞身体前倾,想要靠上去。

脚下的一双鞋子,成了颠倒翻转的帆船。往前倾了一下,然后重心踩向后面。

汹涌的情绪潮水,也不过那一刻。

脚下的小小帆船平静下来。明明彼此相隔不足两厘米,可白辞却有本事,把这不足两厘米的距离,隔成天堑。

他静静立着,仿佛一座不再有情绪的雕像。

“白辞。”五条悟唤道,然后捧住他的头,像捧住一朵花一样,吻上了他的唇。

白辞仰头,看见了阳光房最上面的那面玻璃。最上面的玻璃外,已是黑沉沉的夜晚,天色如铁。他继续睁着眼望,发觉那沉沉的天色,不是如铁般坚硬且冷酷,而是渗透着将落未落的雨水。

夜幕渗透雨水,而白辞伸出手,想要推开突然吻上来的五条悟。

他以为他有所预谋。可是那副墨镜咯着白辞的脸,压着他的脸颊眼眶,让他不舒服,同时也看见五条悟闭眼皱眉。

原来不是蓄谋。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因为那般意外,以至于接吻的任何一方,都得受着墨镜咯脸的不适感。

白辞伸出的手触及五条悟的胸膛,便忽然心软。他推不开这张暖暖的嘴,何况此时,只有五条悟一人抱紧了他这具孤独身躯。

一吻将尽,两张唇还是分开。

彼此都有点喘息,而白辞率先开口:“刚才,喝醉了。”

一瓶阿斯气泡酒,其实不够人醉的。然而喝醉了是个很好的借口,便如失恋的男女同事撒酒疯,非要拉着白辞要个亲亲一样。

一句喝醉了,便可以翻篇。

可五条悟不是别人。

面对白辞的话,他表情很平静,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白辞,你喜欢我。”他肯定道。

……虽说你夺走了我初吻,但太笃定还是不好。于是白辞开口反驳道:“这个应该是个反问句,‘你喜欢我吗’?”

“喜欢。”五条悟再次肯定地答道。

白辞诧异地睁大了眼。

他皱眉,脸上刚才被墨镜咯着的眼眶脸颊很疼,下意识抬手抚摸刚才压出来的印子,然后道:“就算这样……”

脑内搜刮着平日职场里拒绝的社交辞令,却看见对面的五条悟也在抬手抚摸脸上压出来的印子,仿佛一面镜子。然后,意识到五条悟被墨镜也狠咯着了,他噗嗤一声笑出声。

“?”戴墨镜的五条悟疑惑地看过来,看见他笑了,忽然咧嘴一笑。

然后,一个大长腿迈了过来。

他摘下墨镜,冰蓝眼睛从观测宇宙万物到凝视一人:“我们私奔吧。”

“啊?”什么情况?

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疑惑,五条悟便把白辞抱住,然后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辞,仿佛看着一个宇宙。

他沉声道:“准备好了。”

然后屈膝一下,抱着怀里的白辞蹿上去,即将蹿到阳光房最顶面的玻璃时,一抬手,一招打碎了玻璃。

玻璃哗啦啦地碎裂,这碎裂的声音在白辞耳朵里,竟出乎意料地清脆动听,仿佛心中的桎梏已经被打破。

然后,他感受到了清风与天光,还有远方的潮汐。刚才玻璃打碎的时候,五条悟的一只大手始终盖在白辞的脑袋护着他。

而现在,他抬手拨开五条悟护卫的大手,天光汹涌而来。

他立于半空,蔚蓝的天空如此之近,浮云就在身边。而脚下,是忙忙碌碌的人世,无数人化作小黑点,而大片的城市建筑,则成了红白游戏机的颜色像素点。

风从他裤腿下,过去了。

看着这无垠广阔的天空,白辞嘴角弯起。他仰头看见五条悟锋利的下颚线,用手搂紧了他的脖颈。

·

阳光房内,面对碎裂满地的玻璃,监视的上层错愕。

看守的咒术师纷纷跑到阳光房里,碎了一地的玻璃,白光光的,宛如水银流地。再往上看,阳光房顶上是破了的一整个窟窿。

周遭气氛乱起来。

“快,快通知上层!看看他们怎么说!”有咒术师急促地喊道。

很快,命令下达。

因受木下白辞挑唆,五条悟叛出咒术师。

为此,追回五条悟。

而始作俑者白辞,杀无赦。

·

五条悟脚尖还未落地,白辞便跃下去,落在土地上。

落地的地方是个悬崖边。

“真的不跟我走吗?”

面对五条悟的问话,白辞摇了摇头:“我还有祖母,这次已经是出格。”

然后,他朝他眨了眨眼:“放心,回去我就说被你挟持,把所有的锅甩给你。”

社畜的第一要点,学会甩锅。而这一点,白辞自认为做得还不错。

五条悟“哎呀呀”了一下,一根手指竖起,毫不在意地晃了晃。嘴边挽留的话呼之欲出,而白辞没有看着他,看着悬崖边的景色,淡淡道:“伊卡洛斯最开始只是想飞出迷宫,为此造了蜡做的翅膀。然后,他飞出了迷宫,看到了太阳。

“他热爱那美而辉煌的金色造物,不断朝着它去,一对蜡做的翅膀被烤化了,坠落身亡。”

五条悟一呆,然后“哇”了一声,“你居然很有文化。”

对此,白辞只哼了一声,怼道:“莫非你以为我是十八岁的那个文盲?”

另一个时空,十八岁的白辞什么都好,偏偏文学素养差到家。而二十四岁的自己,则补全了这一点,不失为一个完美成熟的大人。

虽说那个十八岁的自己,也是白辞。但二十四岁的自己,潜意识却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

另一个本该相同境遇,却过得更好,所以难免嫉妒的人。

眨了眨冰蓝的眼睛,五条悟屈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一下一下,然后问道:“那么,什么意思?”

白辞偏过头,深深地望了眼前的五条悟一眼,答道:“没什么。”

伊卡洛斯钟爱太阳,以己身拥抱那辉煌的金色造物。而自己怎么能因为刚才一刻的心动与向往,做个愚蠢的伊卡洛斯呢?

最后,不过是落个身死的结局。

“再见了。”顿了顿,白辞改了话,“再也不见了。”

说着,他便扭身往悬崖下面的小径走,狠着心没有再去看五条悟。

接着,便被赶来的十几个咒术师围住。

其中一个领头的咒术师往前迈,说:“木下白辞,你涉嫌叛出咒术界,请跟我们回去一趟。”

涉嫌叛出咒术界?

还未等白辞理清楚这句话的意识,双手突然被束缚住。一双手,被一段草绳捆住,咒力随之消失。

见状,五条悟迅速走过来,身体插一进白辞与领头咒术师中间,挡在他面前,道:“怎么回事?”

领头咒术师对待五条悟,只是朝着他点点头,客气道:“上层请您早点回去,就不追究其他了。还请五条先生早早回去,别让我们左右为难。”

五条悟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他的眼睛落在白辞被束缚的双手上,那草绳中间还有一根绳子,正握在其中一个咒术师中。乍一看,白辞就被镣铐锁住,还用绳牵着。

“松开。”五条悟扬扬下颌,毋庸置疑道。

然而,没有人行动。

众人沉默。十几个咒术师在场,居然如鸦群栖息般,沉默无声。

在这沉默中,白辞把所有的事过了一遍。

给自己扣个锅,然后回去慢慢清算,像极了职场上先甩锅再逼着认错最后开除的套路。白辞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家人。

他静静地开口:“我祖母和女仆花枝,怎么样了?”

“你曾祖母与女仆花枝被扣押。只等着你回去说清楚。”领头的咒术师说着,眼睛闪烁。

白辞便明白了,自己回去,九死一生。而曾祖母与女仆花枝这仅存的两个亲人,也很难被保全。

只不过是一时的任性。在阳光房里,因为醉酒与吻,一时的情绪激荡,他没有推却五条悟的提议,跟着跑了出来,便遭遇这般灭顶之灾。

可叹的是,二十四年来,自己从来活得规矩谨慎,只是不想卷入各种争斗,无论是咒术界,或公司。

所以,在上个公司,部长几次三番暗示,最后到了明示他接受女社长的潜规则,白辞也只是装傻,最后在部门聚餐,被部长当众质问:白辞君,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那时候,他便辞职,几年业绩人脉全部不要,转行来了现在的公司,社畜到底。

想想真亏。至少夜半小巷,套麻袋打前公司部长闷棍时,应该敲断他的腿。

回忆小半生,居然也就这么点爱恨情仇。白辞自嘲地,微微一笑。

“木下君,你要考虑清楚。”领头咒术师说道,“你的曾祖母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已经是在明示他做出屈服的选择。

白辞笑了笑。面对难题,他应该如职场一般,先含笑点头称是,表示自己已经被各种规则驯服。毕竟他二十四岁了,不是十八岁那个纯粹的少年了。

可是,白辞还是累了。

他抬头,看到的是挡在自己面前的五条悟后背。告别之语,还是不看人说,比较说得出口。

“悟。”他喊道。

五条悟骤然扭头,眼角余光都看着他。

“这里的家人,我只有曾祖母与女仆花枝。她们,都交给你了。”他说着,缓缓倒退。

五条悟意识到是什么,转身要去拉他,却被白辞一个灵活闪身躲避开来。然后,他轻轻地,微微地,笑了一笑。

无限疲惫地,心灰意懒地。

“反正,上层不过是想我死。”

与之相反的,是白辞骤然发力,甚至带动握着绳子的那个咒术师跑动起来。他猛地奔到悬崖边,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人世。

二十四年来的人世,决然微笑。

最后,一跃而下。

以死亡做出对人世一个句号的告别。这股子疯劲,最后那个握着绳子的咒术师怕了,赶紧松手,在悬崖边上脚步刹住车。

“白辞!”

白辞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在不断坠落之中,他仰头,看到悬崖边上的五条悟,心中稍安。

他知道,五条悟会照顾自己的家人。因为无论从另一个世界读取的记忆,或者这个世界里他了解到的,五条悟始终不过是个表面幼稚的,实则重情的男人。

死亡的最后,白辞决定不再想别人的事,留给自己那么一点时间。

浮现脑海的,是五条悟抱着他漂浮半空时,自己搭在他脖颈的那双手,五根手指轻轻地搭着他脖颈后颈,不着痕迹地屈起,掌中往内收,只为了紧紧地搂住眼前这个人。

那一刻,白辞确信自己喜欢上了五条悟。

只是,来不及了。

他闭上眼。

·

死亡的感觉,不是第一次。

那次悬崖坠落,白辞以为自己要死,却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变成了村上非墨。他不知道两个时空的自己相遇是否会改变一切,为避免时空悖论,选择了袖手旁观。

而这一次,为这个时空的自己除掉一个隐患,是因为村上非墨想试着杀死这个多余的自身。

溺水而亡,是一种很痛苦的死亡。而当村上非墨险些失去意识时,有人跳进水里将他打捞上来。

“咳、咳、咳……”一上岸,村上非墨便呛咳不已。而身边救了他的那个人,开口道:“我找了你好久,前辈你有没有事,前辈你……”

最后,那人嘴皮微微一松,唇瓣茫然地张着。

他看到了村上非墨真实的脸。平时村上非墨都是用易容的咒术伪装。在这个时空,为避免各种麻烦,他学习了易容术之类的咒术,所幸咒术天赋极强,学什么倒不是难事。

隐蔽多年,此刻却现出了真容。

“……白辞?”村上非墨听到那人犹豫地喊道。

半跪在岸上呛咳的村上非墨勉强抬头,看到了伏黑惠。而伏黑惠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熟悉的黑色风衣,怎么看,都像是村上非墨,可脸,却是白辞的脸。

村上非墨没有说话。

最后,他抵拳咳嗽,气息平稳,才看着伏黑惠道:“我是村上非墨,也是白辞。

“伏黑,平行时空是存在的。”

只是,二十四岁的白辞从来不快乐。

看到这个时空的自己能获得幸福,白辞非常开心,也很满足,仿佛自己的一生也得到了满足。

【番外·村上非墨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不是番外be了,而是——“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这句台词引用自《咒术回战·怀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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