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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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吃好喝好的徐家人一夜好眠，第二天，早饭过后李桂荣送上学的闺女出了院门，回到西厢房的堂屋后，她看着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卤汁的大铁锅，默默的定下了一个决心。

一定要把日子过好！！！

在东北农村，秋收过后一般就没什么事情可做。把乡里村里该缴纳的税款，各种钱都上缴之后，除了家中一些散碎的灵活，年底的时候在置办一些年货，剩下的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猫冬。

每一年猫冬的时候都是农家人最清闲的时刻，忙了大半年的人们闲下来之后，最为普遍的娱乐方式就是相互之间串个门，聊天、打牌、打打麻将什么的。

徐家三兄弟此时都已经进入了猫冬状态，喜欢凑热闹的徐宏伟就打算早饭过后就去村口的小卖店，那边人多打牌的人也多，就算凑不上手也能在一旁瞧个乐子。

然而他才刚回屋打算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被媳妇给叫住了。

李桂荣拉住丈夫的衣袖，笑盈盈的道：“宏伟，我和你商量件事呗。”

“啥事呀？有事你就说吧。”被拉住的徐宏伟满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是这么个事，你看我昨天卤的那些东西，大家伙都说好吃，我就想着反正现在猫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做点东西，你带到集上去卖，这样也能换一点活钱回来。”李桂荣把自己转了一天的心思吐了出来。

徐宏伟闻言十分惊讶，双眉向上挑着问道：“啥，到集上去卖东西？就你在家里的做的那些卤味，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再说，万一能成咱们赚一点是一点，不行就带回来咱们家自己人吃，也不糟践东西。”

在这一点上李桂荣想的很好，能卖就卖，卖不了就拿回来给大家吃，就算她出钱给大家改善伙食。

反正这个事情她是一定要做，不尝试一下怎么都不甘心。

“生意是那么好做的？要是好做大家都去做买卖了，你到底是咋想的？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对于妻子的想法，徐宏伟拖拖拉拉的有些不太愿意去，并不是他懒不愿意干活，他是个勤快人，一年四季地里地外的活他都跟着做，农闲的时候有机会打零工他也从不落下。不管是卸煤还是扛大包，再苦再累的活他都没犹豫过，可是当街叫卖这种事情，徐宏伟实在是感觉有些抹不开脸也张不开嘴。

“咋想的？你不会看呀，没瞧见姑娘的手，上面都是伤，那就是为了凑借书证的押金，去撸酸枣的时候弄的。十块钱，就十块钱，给我姑娘逼成啥样了？还有你，在外面卸了一夏天的煤，刚回来的时候咳嗽痰里面都带着煤灰渣，这几天才好吧，我又不瞎不傻，看不见嘛，不心疼吗？不想让你们再过这种日子，不得想点别的法子吗？”

李桂荣是个母亲，哪个母亲看见自己孩子为了凑点钱受那份罪会不心疼？她也是一位妻子，哪位做妻子的看着丈夫干又累又脏还很有可能威胁身体健康的活时会不着急？

没办法的时候只能干瞪眼，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想法了，李桂荣说什么都要试一试。

“那个，这个······”徐宏伟还是有些犹豫。

“这什么这？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要不是老娘大着肚子不方便，我用得着你。”李桂荣说着起身就要下地。

“去，去，也没说不去呀。咋还急眼了，你这脾气也忒急了，我总得问清楚了吧。”

“你想问啥，赶紧问。”嫌弃丈夫墨迹的李桂荣撇了撇嘴。

“我就想问问，你想好要卖啥了吗？还是你卤的那些东西都要带出去卖？是不是太多了点？咱们第一次得谨慎一些，先选几样试一试，看看大家都啥反应，好不好？”徐宏伟给妻子出主意。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昨天你吃我做的那些卤味的时候，觉得什么东西最好吃？啥好吃咱们就先卖啥。”

徐宏伟闻言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点名道：“要说好吃，那肯定是猪蹄子最好吃，肉多解馋呀。其次鸡肝、鸡蛋、鸡脖、鸡爪也都行。干豆腐和花生米可能是第一锅出的时候没多少油水，刚吃的时候感觉还行，后面吃了鸡货猪蹄啥的就感觉差点意思了。还有那做的肉皮冻，那个也好吃，感觉特别下酒。”

“你这不是把我做的都说了嘛，也没有啥意见呀。”

徐宏伟搔搔头：“反正就是都好吃。”

李桂荣：······

“算了，不指望你了，我自己掂量着来。既然猪蹄最好吃，那是一定要做一些的，干豆腐便宜，花生米家里面就有，这两样也做一些。鸡蛋现在少又贵，就先不做，鸡爪价格相对较贵，也先不做，鸡脖鸡肝在加上一盆肉皮冻，应该差不多了。”

把想要卤制的几样东西找出来，在心里面计算了一下本钱，拿着钥匙打开炕柜的锁，从里面翻出一百块钱递给丈夫道：“你一会就去乡上买一些鸡货猪皮干豆腐回来，我先试着做一些，正好明天是南皋大集，带过去试一试。”

徐诗梦背着书包放学回家的时候，满院子瓢的都是卤货的香味。

她进屋的时候，李桂荣正掀开锅盖，徐诗梦就看见他们家那直径差不多能有一米的大黑锅里面，满满登登的炖了一大锅的东西。

“妈，你这是要把冬至祭祖的东西一起都卤出来吗？”徐诗梦目瞪口呆。

“祭祖的有，咱们自己吃的也有，剩下的我寻思着让你爸带到集市上去，看能不能换一点活钱回来。”

“爸妈，你们要支摊卖东西？”徐诗梦惊讶的问。

“这不是猫冬嘛，大家伙都得闲就找点事情做，能赚着钱更好，赚不到就当是锻炼手艺了。”给灶台底下填了一把柴火的李桂荣回到。

徐诗梦闻言斜过头去看她爸，正在给炉子填煤的徐宏伟回了闺女一个无奈的眼神，意思是我管不了你妈，她想干啥就干啥吧。

当天晚上，徐家西厢房的一家三口睡的都有些不□□稳。

在那浓郁的卤汁香气中，徐宏伟想着明天到了集市上要怎么开口，碰到熟人咋说话，东西一定要好卖，他也想给家里能多赚一些钱。

徐诗梦想着希望那一大锅卤味能制作顺利，美味又好吃，这样她妈就会很开心。

李桂荣翻来覆去的在火炕上烙饼，期望明天丈夫带着卤味去集市能够售卖顺利，这样他们家就能找到一条来钱的道儿，不用再这么吃苦受穷了。

就这么想着盼着，堂屋内那一大锅的卤货，带着一家人的期待，慢慢的在汤汁中炜制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