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个梦（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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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轻纱般飘进房间里，映照出一室温馨恬淡。

今夕面迎着窗户，在第一抹阳光扫过来的时候就睁了眼，她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旁的秦淮。

他还在睡，一只手臂被她枕着，另一只隔着被子扣在她腰后，睡颜安静平和。

今夕本想拿开他的手，但生怕惊醒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仰着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她喜欢秦淮的颜，但此刻此刻他所展现在她眼前的俊美更是使她移不开眼。

他双眸紧闭，羽扇般的睫毛修饰出修长的眼线，五官褪去了平素蒙着的阴沉，干净精致，美如冠玉。金色的暖光静悄悄地躲在他身后，只露出一圈柔和的光晕，也为这块美玉镀上层暖意。

今夕出神地看着他，思绪就慢悠悠地飘浮起来，让她想起了在梦境中看见过的场景。

那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

“晚安。”今夕趴在沙发床上，抱着被子对秦淮说到。

秦淮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关掉大灯借着月光朝里走。

他坐到床上，目光穿过隔断架的空当看着那边的今夕，她裹着被子，在暗淡光线笼罩下蜷成一团，时不时地扭动一下。

一点都不安生。

一团圆滚滚的像颗小石头，落在心里激起涟漪片片之后又沉入底处，安然地盘踞着。

他勾着唇轻笑了声，躺下睡觉。

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他懒得睁眼，好整以暇地听着。

今夕赤着脚轻手轻脚、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才在床边趴下，便听见他散漫的声音。

“这回又做什么。”

她被突然他突然开口说话惊到，急急直起身来，仓促间手肘撞到床头柜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呀。”她低呼一声。

秦淮坐起身来打开夜灯，柔和的光线蔓延在她身上，映亮她皱成包子的小脸。她捂着手肘跪坐在床边的垫子上，又痛又麻的感觉惹得她眼睛湿漉漉的，要哭又不哭的样子看上去委屈极了。

“你吓到我了。”糅了点哭腔的嗓音清脆娇软。

他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还不哭？”

“......”

今夕鼓鼓脸颊，睁大眼睛瞪着他：“啊？为什么要哭。”

“不为什么。”秦淮手指划过她的睫毛，在她的眼角停住，慢声道，“我想看。”

“......哦。”今夕眨眨眼，看着他眼眸一转，低垂下眼帘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眼睛里慢慢沁出点晶莹，温热的液体沾湿他的指尖。

他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摊开手掌遮住她眼睛，表扬道，“真乖。”

不像同龄女孩子哭起来那么丑，也不像他母亲哭起来那么声嘶力竭，甚至有点可爱。

“上来。”他松开手抹干净她脸上的泪珠，心不在焉的说到。

今夕眯起眼睛泛红的眼，笑吟吟地爬上大床，十分自觉地钻进他被窝躺好。

秦淮弯了弯唇角，靠在床头看着只露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的人：“睡不习惯？”

“不是。”她摇摇头，笑起来现出可爱的小虎牙，乖巧又天真的说，“是你说要一直陪你呀。”

他没答话，笑意变得很浅淡，伸手拉过被子遮到她头顶，关了灯背对她躺下。

今夕扒开被子看着小少年单薄的身影，无声的笑笑。

好感要随时刷嘛。

过了许久，依旧没睡着的秦淮慢吞吞地翻过身。

多了个人，有点不习惯。

但她推开了他世界的门，即使只是一个狭小的缝，也漏了风进来。

不能出去。

好好的陪着我。

秦淮心里涌上微妙的兴奋和欢愉。

他目光奇异的亮，但没发出半点声音，沉默到今夕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便睁了一只眼偷偷看他。哪知道刚睁开眼就对上了他的目光，她怔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

他莞尔，手抚上她发顶。

“你睡不着吗？”今夕重新睁开眼。

秦淮垂了垂眼，略显诡谲的笑容隐没在夜的黑暗里，“恩。”

“这样啊。”她想了想，“那我给你唱歌？”

“什么？”

今夕往他那边凑凑，艰难地伸着手轻轻地拍着他背，低低柔柔地唱着：“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她顿了顿又继续，“夕夕的双手轻轻摇着你，摇篮摇你快快安睡......”

软糯甜美的童音哼唱着歌谣，冷寂的夜色无端就温柔了起来。

身量娇小的人手臂也短，但她努力地环着他，动作放得轻柔，她面上还挂着甜甜的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所有的月光都盛在了里面。

就这样了。

你一定要记住。

永远的。

秦淮面无表情地按住她的手，将小小的人搂在了怀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深邃幽远藏着几分执着和贪婪，像蛛网般紧紧地缠绕着倒映在眼里的身影。

——

“笑什么？”

刚睡醒的秦淮半眯着眼睛，目光锁着今夕。

“淮淮。”今夕笑意盈盈，“我给你唱首歌。”

秦淮不明所以，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听上去迷蒙性感：“恩？”

她清了清嗓子，悠悠然地唱起来：“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夕夕爱你，夕夕喜欢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醒来，夕夕都给你。”

她唱着唱着没忍住自己就笑了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眸熠熠生辉，“怎么样，喜欢吗？”

秦淮微微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眼中带着眷恋。他并不答话，手指挑起她下巴，低头吻了上去，他牙齿轻轻咬着她唇瓣，声音模糊又低哑：“你在哄我？”

今夕探出舌尖舔了舔他唇瓣又很快收了回去，低下头抵着他下颌：“是啊是啊，那你开心吗？”

“敷衍。”他轻哼了声，嗓音冷淡，“你什么都不会给我。”

“都给你，给你摘星星摘月亮。”她一本正经地说着，“百合和玫瑰也给你。”

“哦。”

“我都会折啊，多简单的。”今夕换上他脖颈，停顿了几秒后又说，“对了，淮淮，我以前的东西呢......都扔了？”

以前的秦淮和她并不住这里，她在这冷清的房子里并没有看到一点属于她的东西。

“......”秦淮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勒得紧紧的，过了好半天才听他声音低冷的答，“在。”

“诶？”今夕不免有点惊喜，“在哪？”

“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垂首对上她的眼，说不上眼中是什么情绪。

从她昨晚说用奶糖换他，到刚才唱的歌，无一不在提示着他，她知道了他们的过往，但也在告诉他，她总会不记得他。

既有隐秘的愉悦，又有难言的忿郁。

“知道。”她双手按着他脸颊，将一张俊脸挤到变形，“你的今夕小仙女啊。”

秦淮皱着眉拍开她的手，“别闹。”

“给我看看嘛。”今夕抱着他手臂晃悠，晶亮的眼里充满期待。

“......”他忍无可忍地按住她肩膀翻身将人压在床上，哑着嗓子叫她，“今夕。”

“恩？”

“我现在要你。”他说话似是在叹息，“其他的什么都不要。”他咬住她的脖颈，语气温柔粘腻，透着说不出的纵容亲昵，“你总在勾引我。”

今夕不服气：“我！哪！有！”

“这里。”

“这里。”

吻还在继续。

“这里，还有这里。”

一点点向下，如轻柔羽毛拂遍她全身。

今夕一开始还挣扎一下，到了后面便完全沉沦在他的温柔里。

等今夕看到她想看的东西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她被秦淮抱进了之前没进去过的三楼，展现在眼前的一切慢慢地与梦境中的画面重叠，原本还有几分模糊朦胧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室内无论是装潢还是摆设都与他们生活过十多年的那间屋子一模一样，就连她随手放置的物品都不曾变动一点位置。

今夕看着，将脸贴到他胸口，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

“为什么不跟我说？”她小声问到。

秦淮眼睫低垂，神色莫名。他声音平静漠然，“说什么？你连我都不记得，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蹭了蹭他。

他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语气很是温和：“你要看，我自然会带你来，但你从不提起，我也很苦恼呢。”

无论她是否有记忆，她都是他要的人。但如果她把这段记忆一直扔在脑后不捡起来，他也不会替她去回忆。

为什么要忘呢，就这么不值得你记住吗。

“淮淮。”今夕软软的叫了他一声。

“恩？”

她试图缓解气氛，指着桌上一张稿纸说：“连这个都在，你怎么做到的。”

他笑着，无端有点阴冷，“当然在，它们要随我一起的。”

所有你用过的、碰过的、喜欢的，无论什么都是我的，至死也一样。

昨天他还在遗憾到了最后她依然没能记起来，都不能带走这里的一切，但现在——完整了。

今夕显然没领悟他的意思，她转念一想，拽了拽他衣服，语含兴奋，“东西都在那太好了，我给你看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