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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最奇怪的规矩就是九月中旬举行校运会,校运会完了,又是国庆,大有把一学期所有快乐留在开学的意思。
校运会,十七班的男生特别积极,所有项目都报满了,成绩不如人,运动方面一展雄风的机会,谁想放过。
女生比较腼腆,体育委员举着报名表,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说服了大半,但长跑项目。却还是没人愿意。
李班幽幽的眼神落在淼淼身上,笑靥如花。
“班长同学,以身作则吧。”
那天风高云朗,他俩穿着程诺特意带他们去买的新的运动服,一蓝一白,成套儿。
听说他们报运动会,他可高兴了,特意到现场。奥运冠军的孩子,能差到哪去?她妈举着单反,戴着巨大帽檐的太阳帽,也站在跑道边看他们比赛。
阿北的一百米是运动会第一场比赛,枪响,起跑,初一时已有一米七五的他,大长腿把同组人甩得老远,毫无悬念的第一。
程诺在终点拍他肩膀。
“好小子!”
他妈在那边鬼哭狼嚎。
“那是我儿子哦!领奖台上最高的那个,帅吧?”
“阿北阿北!妈妈爱你!”
他无力扶额,心却是暖的。
他妈年纪越大,越像个小孩儿,年轻时的冷静自持灰飞烟灭,也是被他爸宠的。
他赶去下一个场地,周围同学羡慕地问他:“你妈是骆笛?你爸是程诺?!”
阿北点头,却是心不在焉地,找她比赛的赛道。
看到他妈那张扬的碎花裙,他确定目标,那边却枪响了。
人群中娇小的她,慢吞吞地,冲出起跑线。
别人死命往前冲,她不急不慢,保持自己的频率。
一千五的比赛在正午,太阳毒,到了最后两圈,已经晕了一个,两个主动退赛了。淼淼不知不觉超了五个人,排在第三,但她小脸煞白,整个人只剩半口气。
第二圈,她又超了一个......
最后一圈的开始,她脚步虚得,踢出的石子也绵软无力。
他妈急了,怕她倒下,他爸也愁眉不展。
他咬牙,甩了身上的外套,跑到跑道边,一米的距离,陪她跑着。
“淼淼,哥在,想拿第一吗?”
她眼眸含着水光,艰难点头。
“那就跟着我。”
少年如风,迈开的步子,很快跟她拉开距离,却没把她落下,余光始终打量着,估摸她能跟上的速度。
最后一百米,他拼命加速,快她十秒到终点,推开人群,看着她超过最后一个人,向她奔来。
他笑,少年眉目的光彩,比他自己拿冠军还要张扬。
最后一步,意料之中,她扑到他怀里,小手紧紧攥住他t恤的下摆,又慢慢失力。
他承受她强烈的惯性,却始终不松开抱着她的手,见她累得睁不开眼,他弯腰把她抱起,稳稳地,向树荫走去。
弯弯手上的单反,越过人群,拍下这一幕。
她捂嘴笑。
“他们兄妹会一直这样好吧。”
程诺揉她脑袋。
“会的。”
最后校运会十七班以领先第二名二十分的优势,拿下第一,李班笑得合不拢嘴,办公室得意了好久,总说这帮崽子争气。
一班的男生不服气,凭什么校花去了十七班?凭什么一堆烂泥抢尽风头他们却因为排最后被笑称书呆子?课间操碰面,几个爱多嘴的男同学对他们冷嘲热讽。
“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得意个什么劲。”
“就是,一堆走后门进来的,拉低我们附中的水平,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有胆大的男生,冲着队伍前面的盈盈少女大喊:“喂,程翊淼,回一班吧!你不属于他们。”
程翊北压抑的拳头握起,却被她拉住。
“我觉得十七班很好,至少我身边没有一群自以为是的跳梁小丑。”
那些人的脸色红了又青,十七班笑声一片,大快人心。
从前他们对她总有些隔阂,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经过校运会,看到她那样为班级拼命,也从心里认了这个班长。
第一次月考如约而至,淼淼轻轻松松,拿了第一。
十七班的头缀,在一堆实验班的名字里,那样扎眼,又那样让人骄傲。
李班笑容常驻,像来到人生第二春。十七班欢天喜地,从此在一班面前昂首挺胸。程翊北大方掏出自己一个月零花钱,捏他旁边看书的姑娘的脸。
“淼淼,去游乐场吗,哥请你。”
她笑眼弯弯。
“好。”
那个周末,他们偷偷去了游乐场。垂直过山车降落的瞬间,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腕,又随他一起,放声尖叫。
坐完后她拉着他马不停蹄到了十环过山车排队的地方,她爱上了这种刺激的感觉。
那天,她穿着白色的九分裤,裤脚绣了一只粉红豹,背着粉色小挎包,整个人粉粉嫩嫩。
察觉到一路有人看她,她不解,直到身后的小男孩,疑惑地问妈妈:“那个姐姐屁股流血了耶。”
她一愣,身边的他立刻往后看,白色的裤子上,一片鲜红。
淼淼红了脸,早就看过生理书,自然懂了是什么。
莽撞呆楞的少年,拉住她的手,急不可耐。
“你坐过山车受伤了怎么也不说?”
旁边一个高中生姐姐,笑得合不拢嘴。
“傻小子,她是那个来了!”
渐渐,他反应过来,黝黑的脸颊,依稀红了。
那天,夕阳温柔地染着天边,她围着他的外套,被他背着回家。
“哥。”她低声叫他。
“嗯。”
“我变成大人了。”
他一愣,嗤笑一声。
“你就是小屁孩,徐圆圆那样的,才算大人。”
她想起徐圆圆,依稀是班里,发育最丰满的女孩。
她染了些许恼意,撇过头,在他侧脸咬了一口,很重。
“程翊淼!你疯狗啊!”
“你才疯狗,不许乱说班上的女生。”
“信不信老子把你扔下去。”
“你扔啊,你再说脏话,我就再咬一次!”
“......”
那时年纪小,谁脱下温柔的面具,谁甘心奉上所有的容忍,小小的少男少女,又怎么看得明白?
很快到了初三,稳坐前三宝座的淼淼,已经提前被c城最好的七中录取,而他,在最后一个考场,自生自灭的姿态。
从七中退休的外公叹息。
“大不了我到时候去老熟人那卖个面子,把他弄进去。”
一米八的少年,嘴里包满米饭,股着腮帮子反对。
“不要,我不走后门。”
他从小到大,最看重的就是男子汉的骨气。
外公气不打一处来,举着鸡毛掸子,往他身上扑。
“你给我装硬气,有本事你考上七中啊!”
“考就考,不管怎样,我都要跟我妹上一所中学。”
原本在一本沉静地吃饭的淼淼,听这话抬头,杏眼儿笑眯眯,藏了狡黠。
“哥,这可是你说的。”
他没想到,后面几个月,对他而言简直就像地狱。
淼淼颇有不让他上七中誓不罢休的决心,无论学校到家里,无时不刻不监视他。
周末的午后,他们在院里石桌上学习,她检查他刚做的数学测试卷,外婆最近痴迷韩剧,正捧着大平板,在一边刷一部很老的剧—《蓝色生死恋》。
“sin怎么会是邻比斜?二元一次方程怎么又解错了?”
她眉眼些微的焦急,却还是耐心的。
这段时间的折腾,他几乎看不到希望了,没管他的话,视线瞥到外婆的平板上。
“淼淼,那种没事找事的戏竟然会有人那么喜欢,世上哪有那么多不是亲兄妹的兄妹,”
她彻底动了气,睡裙的白色花边,随胸膛起伏。
她把试卷甩他脸上。
“你自暴自弃吧!我不管你了!爱谁谁!”
她果然说到做到,换了座位,发话他不考上七中,她不跟他说一句话。
他恼了,急了,到房间去问爸爸,怎么让妹妹原谅。
他爸笑,食指放在唇间,嘘。
里间,隔着屏风,他看到她跟妈妈的影子。
妈妈温柔地问她:“真跟哥哥怄气?他考不上你打算怎么办?”
“我只想逼他努力一点,即使不是七中,也能考个好些的高中。”
“如果他考不上,就算是十一中,我也会跟他去。”
林荫街两所学校,相对鼎立,最好的七中,最差的十一中,学风混乱,卯足了劲,上得了一本线的也就五六十人。
他站在那,僵在原地,几秒后攥紧了拳头,默默回房。
然后,最后一个月,他不要命地学。
他不要淼淼因他埋没,他要去高处,找她。
那年七月,凤凰花开正艳,两小丫都收到七中的录取通知书。
家里喜气洋洋,爸妈买了离学校最近的高质学区房,一二楼两层,像个小别墅。
他们一家人住进去,等待生活中新的温暖孵化。
却在他们准备去国外旅游的前夕,家里闯来不速之客。
他们曾经的邻居,照顾过他们的护士陈阿姨,领着一对夫妇进门。
男的皮肤很黑,女的脸上长满红痘,一双眉毛,黑而浓的勾眉,那样熟悉。
陈阿姨苦不堪言:“我真是被缠得没办法才把他们带过来,之前你们给他们的钱花完了,他们又开始没完没了。”
“这种瘾君子是纵容不得的啊。”
淼淼一脸懵懂,他却听得明白。
看到他出来,那个女人死死拉住他的手,笑得狰狞。
“儿子,儿子,这是我儿子啊!”
“你们扣着我儿子,不让他跟我这个亲娘相认,你们好狠的心,我要报警!”
弯弯冷笑。
“你叫警察啊,看他们抓谁!?”
“淼淼,把你哥拉进房间。”
他爸发话,她听话地拉他,他却猛然甩开她的手,像被钉在原地,沉默,隐忍。
外婆快气哭了。
“钱给你们了,你们也不能给孩子安生吗?
男人笑了,晦暗无光的面色,尖酸刻薄的嘴脸,仔细看,身子微躬着,骨瘦如材。
“能买下这几百万学区房的人家,十几万就想打发我们,做梦呢!”
“要么把儿子还我,要么给钱,给我这些年思念儿子的精神损失费!”
目睹当年弃婴事件的陈阿姨,看不下去了,指着他们怒骂:“你们这些人有没有良心!帮你把儿子养大的是他们,阿北如今这样好,你非但不感谢人家,还屡次要挟,你们还是人吗?”
“最后一次,在孩子面前我不多说些什么,要是你们再来,我一定让警察在我家等着。”
程诺冷眼发话。
两人眸光一亮,有了钱,他们又能过回欲仙欲死的神仙日子了。
就在他爸准备回房间拿银行卡时,他像是下了最狠的决心,蓦然抬头,红着眼,咬着牙。
他笑,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们打算用钱骗我一辈子吗?”
“难怪,从小,别人就说淼淼跟我不像,怎么可能相像。”
他笑,那笑容,是悲凉,是绝望。
她是城堡里名副其实的公主,他是误穿王子衣服的弃儿。
他看着眼前贪婪的夫妇,眼神骤变灰败。
“不是让我跟你们回去吗?好啊,我回。”
淼淼脸色煞白,她妈瞬间眼泪横流。
“阿北,我们一直把你当家人,你扪心自问,你跟淼淼,何曾有过偏颇?”
他没说话,其实,是不敢回看他们的眼神。
就是因为这里太温暖,他才不能让他们因自己坠入无止境的魔窟。
他兀自回房,清了最要紧的一些东西,出来时就背了一个书包。
程诺还是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他怀里。
“以后好好读书,你的大学毕业前的学费,生活费,这里都够。”
“谢谢,不用。”他果断回绝。
那个说很想念他的亲生母亲,却像饿狼见了肉,一把抢过。
“谢谢!谢谢!”
说完,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他低头,罪孽与卑微深入骨髓,让他无地自容。
他默默,跟在后面出去了。
“哥。”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停下脚步。
“你别走。”
她拉住他的手,早已泪流满面。
凝滞几秒后,他狠心扯下,喉头哽咽如骨。
“淼淼乖。”
以后要成为跟爸爸妈妈一样优秀的人,以后就永远活在光明里,做最耀眼的姑娘。
从小到大,骨子里的顽劣让他没对别人说过什么温言细语的话。
对她说的最多的却是:淼淼,乖啊。
乖啊,忘了他。
乖啊,继续向阳而生。
那天离开,坐上出租车,就开始暴雨如瀑。
司机是本地人,看了眼后视镜,吓了一跳。
“我的乖乖,后面的妹妹你认识吗?咋不要命地追车?”
他低头,小小的少年啊,紧紧攥着书包上她绣成的大耳兔挂坠,依稀红了眼。
他知道,她一定在叫他“哥哥”,可他,再也不能回应。
作者有话要说: 是连续更新,勤劳的阿珠,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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