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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于羡扫了一眼她的试卷,林央央的基础计算没有错误,解题步骤清晰工整。他直接翻到了第二卷,然后抽了张草稿纸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讲。
——“这题不用思考那么复杂,用换底公式。”
——“绝对值函数求最值,先分段,通过隔断的单调性或图像求最值。”
——“最后一道大题超了,下学期才会学到,我先列式子给你看。”
“下学期的内容?”林央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眼前这个人他考满分。
于羡笔尖停顿,又继续写,“必修一和必修二,我学完了。”
?
不是,我们这才开学才一个月,你已经把高一数学自学完了?
看出林央央的疑惑,于羡说:“朱福新的讲课速度快,没多久你就能学到了。”
好了,林央央知道自己和学霸的区别了。她这边还晃晃悠悠呢,人家已经乘坐诺亚方舟飞走了。
瑞思拜。
错题比较集中,于羡一会儿就给她讲完了,然后道:“错题用红笔标记起来,誊到错题集上做个编号,注解考点;再回来复习的时候只看同考点易错题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看,浪费时间。”
“哦哦。”林央央开始写错题,只有两三道题目,有了于羡的讲解,完成很快。
于羡找了份物理试卷开始写,前面的填空题空着,只写后面的问答,林央央瞟了眼,果然已经超出所学范围。
那种感觉,就好像……于羡坐这里听课,只是给老师一个面子。
顾一航也订正完了试卷,转过头来羡慕巴巴地说:“做学神同桌真好,沐浴神的光辉。”
于羡头没抬,声音有点闷,“写你的作业去。”
顾一航哭着脸:“羡哥,我给你做同学三年,没见你这么仔细又主动地给我讲题。央央待遇就不一样。”
听到这,林央央故意把头移开,于羡表情也不太自然。
然后听到顾一航又说:“果然,可爱是长久之计。”
“……”
见没人接他的话,顾一航转过去写作业了。林央央做完当天的作业,有点担心即将到来的月考,毕竟这三十五个人你追我赶,太紧了。
于羡说:“要考虑普通班进度,月考难度不高。主要还是数学拉分,语文和英语大部分人水平差不多。”
林央央赞同的点头,被安慰到了一点。她盯着错题集看了会儿,顿时觉得自己肯定能在月考中傲视群雄。
又瞄瞄认真写作业的男孩儿,一本正经道:“谢谢啊,羡哥。那个——”
于羡:“?”
林央央:“那个……谢谢你给我讲题,我没什么能拿出手谢你的,但以后只要你需要我,我肯定帮你。”
于羡眉头微蹙,不知道她脑子里装了什么。半天才回两个字:“不用。”
林央央:“真的不用吗?除了打架和打口水仗,我也没啥手艺。你在学校有没有什么死对头啊?我帮你干他们。”
“……”
林央央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霍显,压低了声音:“这次数学他也考了满分吧,要不月考那天我把他的腿打断,让他来不了,保证你第一名?”
“……”
霍小少爷无语的“艹”了一声,踩着桌梁,咬着笔帽:“我看你是缺少社会毒打!”
“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没把于羡逗笑,林央央自己却笑得前仰后合,寂静的教室里全是她清脆的“咯咯咯”,很轻,并不令人讨厌,有同学伸出爪子:“宝贝笑够了没有?来,收!”
于羡神情愣怔,他确实被林央央逗到了。
他微侧头,看了一眼少女。
黑色凌乱的短发,被她往后拨了拨,额前落了几根呆毛。她的皮肤白皙,没有瑕疵,下颌轮廓柔和,还有未退去的婴儿肥,睫毛卷曲翘长,淡樱的嘴唇勾着,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她笑得肆无忌惮,心底无虞,少年无知一片清明。明明深陷泥潭,却有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勇气。
那一刻,少年心底的某一个角落坍塌了。
这个笑容出现过很多次在他的梦里,他也想象过无数次,如果妹妹能安然长大,也是这样明媚的女孩子。
黑色的水性笔还停留在薄薄的试卷上,他没有管,伸手拨了拨小孩儿凌乱的短发,说道:“别笑了,好好考,争取继续做同桌。”
语调有些宠溺。
*
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藏不住。林央央的咳嗽声和她的贫穷,如出一辙的执拗。
白天还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咳咳咳,有的时候咳嗽多了,连带着胸口都有点疼了。
赵晓棠给她倒了一杯温水,还摸摸她的头:“这样总是咳嗽不行,央央,叫你妈妈来接你去医院吧。”
林央央摇头,谁能带她去医院呢?
指望陈凤萍么?还是林老七?
她说:“马上考完试了,我周末再去医院。”
说着,她又“咳咳咳”,嗓子都被震出血丝来。
时间过得很快,月考说来就来。
周四周五考两天,一共九门,听着就非常可怕,考场是按照排名来的,火箭班的同学都在自己的考场,不过于羡坐在第一个,林央央坐在最后一个位置。
偌大的教室,桌子一拉开,显得很空旷。
第一天考四门,第二天五门,上午语文还好,下午就比较累了,但是下午又有数学和物理,谁都不会放弃着半个小时去午睡的。
林央央在学校医务室买了一板头孢,希望能缓解一点。
第二天早上,于羡从她位置路过,听见急促的咳嗽声,问:“还没好吗?”
林央央并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正了正神色回答,还是那句话:“快好了。”
于羡看了眼考试时间表,说道:“下午考完别走,在这等我。”
“干嘛呀?”
小孩儿模样憔悴,竟然还笑嘻嘻的一脸不在乎的模样,于羡顿时有些烦躁,抓了把后脑勺的头发:“哪都不许去,听见了吗?”声音不自觉提高,引得前面同学扭头看他们,第一次看见冰山美人凶巴巴。
“听见了听见了……”林央央乖巧的低下头,用书盖住脸。
结果最后一场政|治考完,她立马忘了。考试两天脑子绷得很紧,很累,她也顾不得胸口的隐隐作痛,交了试卷就冲到宿舍,睡一觉再说。
明天就是周末,同学们陆陆续续离开校园,谁也没发现林央央。
周六一早,林央央被窗帘外面的一缕阳光照醒。其实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一直在咳嗽,隐隐胸闷气喘,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死掉。
还是爬起来,拿上社保卡,坐公交车去医院。别没找到家人,先报|销在这。
排队挂号,然后排队等号,排到林央央的时候,正好是上午的最后一个,做完一些列检查,大夫有些生气地道:“小朋友,你家大人呢?这咳嗽都引起肺炎了,怎么现在才来?挺难受的吧。”
肺炎?林央央暗暗震惊。
又大包大揽地说:“也还行,您给我开药吧。”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给你开两天的药,打点滴先看看。”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于心不忍地叮嘱:“你爸妈怎么办事的,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来看病,太不称职了。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林央央心说:我没有爸爸妈妈。她朝好心的医生鞠了一躬,出去了。
输液室的护士一点半才上班,林央央又等了很久,看向玻璃落地窗倒影出的小小人影,十分单薄,个头小小的,身体在肥大的t恤里空空的,手上拿了一叠化验医药缴费单。
莫名想起网上说的悲惨等级,最高等级:一个人看病。
终于排上她的时候,电话响了,林老七打来的,不用接也知道是要钱的。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仍然不认输:“干什么?我在医院,想要钱来拿吧!”
输液室的另一边,叶女士小心翼翼的拨弄了下输液管,调整着手背的姿势,拍了张照片。
然后调出当下最热门的修图软件,有模有样的p了十来分钟,力图体现病弱之余,还能凸显手腕的纤若无骨。
这才放心的把一份发给她的霸总老公霍总,另一份发在朋友圈,配文:又生病啦~可怜.jpg
坐在她旁边的霍小少爷翘着二郎腿,腿上摊了份儿物理竞赛试卷,捏着笔,倒也没做,看了几秒。对于老妈的行为十分无语。
他的身材和脸蛋,无论往哪个人群里扔都足够看,一会会功夫就引得小护士瞄他好几眼。
叶女士对儿子的骚气行为同样嗤之以鼻,莫名有种“大家都是逼王,谁也别笑谁。”的默契感。
“陪老妈来挂水还要带作业,哎,久病床前无孝子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叶女士愤愤不平:“要是老霍同志,现在肯定就抱抱我安慰我了。”
霍显勾着唇:“您这修图的劲头,也看不出需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叶女士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气急败坏:“我生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学习搞不过琅琊榜首于羡;打架揍不过西区扛把子胖虎,儿子,你不行啊。”这位女士总对儿子的全校第二视若无睹。
“妈,你有完没完——”某人刚要站起来,瞥到墙角有个熟悉的小不点儿。
同一时间,叶女士晶亮的眼睛也落到了那里,愣怔看了几秒,问道:“小霍同学,你搞不搞黄色……不是,搞不搞早恋啊,如果是这一款,妈妈真是太可以了!”
林央央裹紧身上的衣服,垂着颗脑袋,不太舒服的模样。她抬手拨弄了下额前的短发,露出小半张脸,孱弱得像是血条快空了的游戏小人。
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林老七快来了,她已经想好对策了。
叶女士得以看到小豆丁的侧脸,干脆现场直播起来:“哎哟哟,我的小可怜儿,瞧瞧这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病怎么没人来陪呢?”
“我一颗老母亲的心都要化了。这张脸也太好看了吧,鼻子眼睛全长在我的审美点子上了,惹人怜爱哟。”
“算了,小霍同学你不要搞了,你不配!”
……亲妈无疑。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径直走向在角落里输液的林央央,一把捏住小不点的衣服后领,矛盾一触即发。
霍显也看到了,少年把物理试卷往椅子上一丢,站了起来,漂亮的男孩儿摆出狠的姿势也是很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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