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地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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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本不是我。

地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属于她的路展开，黄泉之路。

她先听见三途河的水流声，再见到赤红妖艳的蔓珠华沙长满河岸,散发出迷人的幽香,花田之中倒了无数有罪的鬼。

他们正在做一个梦,关于“彼”与“岸”的梦,尽情的释放心中的欲望,也被这些欲望吞噬。

有的已经沉睡了三百年,还继续沉睡，无法醒来被曼珠沙华吞噬吸取养分，花变得更加妖异迷人。

三途河的水还在缓缓流淌，无数水鬼在里面飘荡,发出痛苦的呻吟，又被花香迷住,安睡过去。

他们永远无法转生，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永远在三途河里做一个水鬼。

前面夺衣婆还坐在夺去新报道鬼的衣物,悬衣翁将死者的衣服悬挂于树枝上，由树枝下垂的高低断死者罪业的轻重，鬼差押着这些鬼送至王厅审判。

身后的门关上了,河面被浓雾笼罩,一点蓝色的幽光慢慢靠近,一艘木船缓缓看清身形，那幽兰的光是挂在船头的灯。

年轻的艄公过于白皙阴冷，手握着撑船的竹竿恭谨的作揖。

“沈大人,我送您过河。”

沈慕云上了船，坐在船上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平静的看着这里。

曼珠沙华的花瓣落在水中，瞬间又沉了下去，水中的水鬼挣扎着想要上船来，艄公一竹竿打下去。

船慢慢行驶到了三途河中心。

“沈大人，离开了很久。”艄公开了口。

“十九，你还是老样子。”沈慕云抬起头看着她，“头发长了一些。”

“见识可不短。”十九说得有趣，手中的竹竿握得紧，将又想爬上来的水鬼打落。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沈慕云笑着，十九阳寿已尽时是她带入这地府的。

“十九，渡了那么多鬼魂，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渡您过河。”

“我也没有想到他的胆子会这样大。”

“沈大人是要去教训他了？”

“当然，还有......”沈慕云伸手将怀中一团白光抓了出来，“7734。”

沈慕云用力的捏着宛如棉花的7734，她现在能抓住它了，不过7734跑得很快，这是一个容器，它早就忙着去上面汇报她回来了。

船缓缓的要驶到岸边时。

“沈大人，十九有一句话要讲。”

“你说。”

船靠了岸。

沈慕云站起身看着十九，鬼魂的样貌只会停留在死得时候的样子。

十九死的时候，是最好的年纪她十九岁的花样年华。

十九表情严肃道：“您可否用力揍他。”

沈慕云大笑，“当然。”

沈慕云下了船，回头看向十九时，十九已被烟雾笼罩，那盏幽蓝的灯也渐渐消失。

十九撑着船停在了河中央，她是自杀有罪者，在这三途河当一个艄公渡人过河，洗去自身罪孽。

她都忘记自己在这三途河待多久了，看了看手腕上的痕迹，快要洗干净了，等到洗干净后，她也要轮回了。

“沈大人，愿您一帆风顺。”

沈大人，也要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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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是什么样的？

黑暗的世界，一切都管理的井井有条，因为鬼魂数量庞大，错不得一分。

酆都之内，街道上的建筑也是古风时期的建筑，这里居住鬼民们各个时期的都有，倒也都怡然自得。

不同的就是这里全都是鬼，形态万千，丑陋狰狞的有，如画美好的也有，看得到鬼差压人过黄泉，也听得各种凄切声。

路上遇见几个熟人都与沈慕云打着招呼。

“哟，沈大人。”

“老沈，你这些日子跑哪里去了？”

“沈大人，今晚有宴会你来吗？”

沈慕云的笑着推脱后，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花栖在的府邸没变吧？”

这些有资质的鬼差都僵硬的点头，沈慕云朝着一个方向去。

留下几个鬼差面面相觑，“完犊子了，老沈这是要去找花栖大人算账啊。”

“你们发现没？老沈笑得有些渗人啊？我还是第一次见老沈这样生气。”

“换做是我，我也生气。老沈为地府做了那么多，却被花栖送进了那东西里面。”

“哎呦，不是有传言说是沈大人成为新的府君了吗？怎么会被送进哪里？”

“高层机密，咱们也懂不，也不敢问。”

“诶，对了。沈大人不是还处理过一个位面的s级大恶鬼白术吗？几百年前地府被那白术搞得天翻地覆那次就是沈大人出手解决的啊。还好是沈大人在那里，要不然肯定就出了大乱子了。”

这些老鬼差们也还在惊叹，没想到那次是沈大人出手解决的，说着就看见一人。

“珂喜。”

一抱着卷宗的娇小女子走了过来。

“珂喜。”

“几位大人在这里干什么？”

珂喜可是知道这几个大人都是出了名的酒鬼，马上就要下班了，他们没在酒肆里喝酒在这马路上站着也是稀奇。

“对了珂喜，沈大人出手解决的位面不就是你所在的位面吗？”红鼻子老鬼说道，见珂喜迟迟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沈大人是在珂喜你管理的位面是吧？”

哗啦，珂喜手中的卷宗掉落了一地，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你说什么？沈大人还活着？”

这几个老鬼差也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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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有十殿阎王审判各个鬼的生前的罪孽，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文明的高度发展与人口膨胀，地府的变化也是日新月盛。

设立了许多新的新的机构，赎罪系统就是在原本的赎罪司上面开发起来的。

赎罪司的本意就是为了给一些大恶之鬼洗心革面的机会，赎罪系统存在的本意也是为了更方便更快捷的处理这些恶鬼与实时监测。

赎罪司大殿之上。

“沈大人快住手！”一旁的辅佐官吓得赶紧出言，“府君也是为了您好。”

沈慕云可没听，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

“花栖，你可真是好本事啊！敢把我送入系统？真是涨胆子了！”

花栖连忙求饶道：“老沈，你轻一点，你听我解释啊。”

“地府赎罪系统被你玩成月老的姻缘系统，你也是很棒啊，你这是要去抢月老的工作了是吗？”

“老沈，老沈，我也是为了你好啊！”

花栖被打得口吐白沫也不还手，是不敢还手，一旁的辅佐官真是不敢看了，手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见沈大人将自己上司揍成猪头，只能是嘴里喊着，“沈大人轻一点，轻一点......”

花栖看着他这无用的辅佐官，你倒是来拉一下啊，光喊有屁用啊！

沈慕云又是一拳打在他脸上。

花栖受不了了，泪眼婆娑道：“我要不是舍不得你死，怎么会把你送进赎罪系统。我舍不得你变恶鬼啊！你可是我们地府的一大得力干将啊！”

花栖不要脸皮的继续哭诉道：“咱容易吗？咱这不是心疼你吗？咱也是为了你好啊......”

花栖这声泪俱下的表演可打动不了正在怒气上的沈慕云。

“把我的记忆和7734的记忆都封了，这也是不容易？每次都死也是不容易？”

花栖要装死了。

“逆了时间，花栖！你可知这是重罪！”

花栖抱着她的大腿，看着她真情流露，“哇哇哇......老沈，你还是关心我的，我真的太难了啊。”

“少说屁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慕云是打了他一顿气就消了大半，但要是今天花栖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就要把花栖吊在树上打！

辅佐官现在是立刻就懂了，立马让躲在一旁的小鬼端上把椅子，让沈大人坐下。

沈慕云没有坐，还拎着花栖的衣领子没松。

花栖知道沈慕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也就任由她拉着。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沈慕云拳头还举起着。

“她要成神了！”花栖抱着头，老沈的拳头真的太疼了。

沈慕云拳头放了下来，将花栖丢在一边，“所以呐？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她有难。”花栖捂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俊脸道。

“什么难？”

“成神可有一愿望，她的愿望是摧毁她所存在过的位面。”

沈慕云皱着眉看着他，眼神中是不敢相信，她不相信那个人会这样做。

摧毁十个位面就意味着这十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将被湮灭，那十个位面的生灵就像从未存在过。

“她要割掉与你的一切。但她要是真的许下这个愿望，那么她将是杀神。天地间的新杀神。以杀为责任，也被杀操控。”

杀神这个神位让沈慕云眉头皱的更紧了。

花栖趁热打铁道：“老沈，你还记得上一个杀神的下场吧？”

“地府里的河水都是血红的，无数的鬼魂涌入地府，咱地府差点被挤爆。没日没夜的工作，无数鬼差都受不撂摊子了跑去轮回了，咱们地府那时候过得可真的可怜啊。”

“那位杀神因为杀生太多被反噬最终成了恶鬼，十殿府君压制才将其拿下，最后被打得永世不得超生。那凄惨下场你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她要是成了新杀神，堕落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杀就是她的责任。老沈，她要是真成杀神，你怎么办？”

“你可舍得？你可愿意解决她？去杀了她？”

花栖接连抛出三个问题。

沈慕云被问住了，如果她真的堕落，那么自己将会面对上她，花栖的问题她回答不上来，也知道答案，她不会。

“你每次都是遇上她时就突然死亡，从没有活过三十岁。用系统将你送到你和她曾今相遇的位面，也是希望你能后悔。老沈，你分明一直都爱着她，处处为她着想，可是你怎么舍得让她难过？怎么舍得她爱上别人？”

“因为我杀了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神光流转是愤怒。

“花栖，我亲手杀了她！你怎会不知！我经历八次轮回！在遇上她时就死去，就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亲手杀了她的我又如何能爱上她！又该如何面对她？我成为鬼差就是赎罪！”

花栖发现他将老沈激怒了，自己也真是榆木脑袋！这件事情好不容易峰回路转能说动一点老沈了，又将她陷入了囫囵之中。

“沈大人，您始终没有放下。在您的轮回之中，您哪怕是牺牲自己，自以为自己那样做就是对她好。可是在系统里再来一次时，抹去您每一次的记忆，您也依旧爱上了她，就像那位也依旧爱上了你一样。”

“她也一直等得人是你。不管经历了什么事情，不管她成为了什么人，她也一直都在找寻您。”

“沈大人，您已经通过了考核。您斩断了恶鬼之势，是选择成为新的府君，还是选择去找寻帮助她，都您的选择。”

辅佐官恭谨的作揖，请沈慕云做出一个选择。

“大人，去找她吧。趁一切都还来得及。”7734出现了，它浮在空中，它陪伴沈慕云九个世界，深知她放不下，也从未放下。

沈慕云看着他们，看着自己的双手，艰难晦涩的说出：“不......我有罪......”

沈慕云还是没有放过自己。

突然一人破开空间而来，两人、一系统都齐齐趴在地上，震惊至极，这位居然也来助沈慕云。

“沈慕云。”

梵音之净，来人眼眸无悲无喜，将世间万物容纳在里面，一眼看清万物至纯至净，一身洁白袈裟，佛珠戴在如玉皓腕，笼在佛光之中，圣洁的佛莲开在脚下。

握住了沈慕云的双手。

沈慕云感受到了慈悲，如此的温暖，手上的血腥味再也没有了。

她双手合十，罪洗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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