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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意总觉得,陆景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着什么情绪。
隐藏在体面下的,暗潮涌动。
导致她也因此生出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绪。
后来经夏白萱一分析,她这叫做贼心虚。
“你一边和男神约会,一边和相亲对象发着消息,你能不虚吗?”
初意纠正她,“我当时没回复。”
夏白萱也换了种说法,“你即将脚踩两只船,你能不虚吗?”
“?怎么就脚踩两只船了?他们俩有哪一个是我真正的男朋友吗?”
“哦,所以他们为什么不是呢?”
初意觉得夏白萱这个问题纯属胡搅蛮缠,“这你还用问啊?一个是隐藏身份的假相亲,另一个我压根就没想去相亲。”
“不不不。”夏白萱一言戳破她心事,“正确答案是,你心里惦记男神,相比之下任何人在你眼里都是胭脂俗粉。”
初意:“……”
“我没有。”
“我没惦记。”
“污蔑人是犯法的。”
初意正和夏白萱开展激烈的辩论,“胭脂俗粉”适时发来了消息。
周子易:“在?”
周子易:“白天很忙?”
周子易:“你还在上大学吧?不是正在放暑假?”
初意盯着这几句话,连嘴边的话都忘了说。
她有些想不通一个跟她连面都没见过的小伙子,怎么话会这么多?
跟陆景沉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废话篓子好吗?
初意不想被婶婶念叨,只能耐心回复,“是在忙,做兼职呢。”
对方这会儿倒是没有刨根问底,只开门见山,“那有没有时间出来吃顿饭?”
“可能没有哦,最近会一直比较忙。”
周子易:“哦好的。”
除此之外,没再回应。
初意觉得你这人一会话多一会话少,倒还挺收放自如的。
夏白萱在电话那边喉头都快喊破了,“霉霉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啊啊!”
初意回过神,“哦,我刚刚回消息呢。”
说着,把她和周子易的聊天记录截了个屏,给夏白萱发了过去。
夏白萱看了之后,沉默了一会,才问,“你不去见一见?”
“不见。”
“为什么不见?”
“没什么兴趣干嘛要见,是赚钱不香吗?”
夏白萱笑了,“赚钱哪有男神香,我看你这二十五岁的高龄没谈过恋爱也一点不着急。你是彻底要吊死在陆景沉这颗歪脖子树上了吧?作为好友奉劝你一句啊,叫你角色扮演体会恋爱滋味,那是跟你开玩笑呢。你悠着点,别到时候一脚踩进去,人家发现你不是顾思思,抬腿走人了,你再跟后面哭。”
“霉霉,倒霉的人生呢,我们无法操控。但是我们还能阻止它别变得悲惨。”
“保持清醒啊,就算陆景沉再温柔体贴,你也时刻在心里问问自己他图你什么。是图你举止夸张,还是长相感人。这样一问,是不是脑子里就透亮多了?”
夏白萱这几句话真实得初意眼泪都快挤出来了,她知道是好意,但还是……
“我说夏大编剧,要是把你这种嘴损的人敲死,起码能帮六个辅警转正。”
-
初意不知道周子易是怎么和家里人说的,那天简单拒绝过之后,于静慧这边也意外消停了下来。
赶上周末,初铭和于静慧结婚二十三周年纪念,初铭准备带全家去高档餐厅吃一顿。
初意原想拒绝,毕竟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热闹。但拒绝的话还在嘴边打转,初铭一句,“不想见证叔叔婶婶的纪念日吗?当年你爸爸可是证婚人。”
嘴边的话就这样吞了下去。
初铭这次也算下了血本,提前两周就预定了这家人均五千的饭店。
据说是早些年朋友欠的钱终于还上了,初铭觉得这些年妻子一个人在家照顾两个孩子挺不容易的,从进到包间起,又是九十九朵玫瑰伺候,又是三层精美蛋糕。
包包首饰都是最新款,在还没正式推出的时候,初意就在时尚杂志上看到好几次。
于静慧笑得合不拢嘴,那副素来刁钻的脸上也难得带了温柔的笑意。
老实说,初铭确实是位好老公。对初意来说,也确实是位好叔叔。
“老婆,结婚纪念日快乐,这些年你辛苦了。”
肉麻的话当着孩子们的面也没避讳,初雪成了气氛组的,难得的团聚让她比以往要活跃更多。
初铭告白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用手机录像,直起哄,“爸,你亲妈一口,快亲一下。”
“哎呀,你害羞什么呢,这里又没外人。”
说到这句的时候,初雪话里明显卡顿了一下,随后眼神时不时地就要往初意这边瞟一下。
初意原本在专心低头吃饭,没想理会。
但不知道怎么的,越是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越是觉得,自己还是别在这种场合给别人添堵比较好。
她一口喝掉面前的果汁,站起身,“我去个厕所,很快回来。”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包间里谈笑声仿佛只因为她中场离席停了一下,很快又重新沸起。
初意关上门,走在长廊里,寻找卫生间。
三楼一层都是独立的包间,每个房间隔音较好,走廊里相对也就很安静。
初意扶着墙壁,走在铺着深灰色毯子的走廊里,脚上软绵绵轻飘飘,让人的思绪很容易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发散。
她记得自己考上市重点高中的那天,也恰好是爸妈的结婚纪念日。
一家三口去了游乐园,晚上又去吃了西餐。她爸爸给她妈准备礼物的同时,还送了初意一支口红。
为什么送一个还没上高中的孩子口红呢?
她爸当时是这么说的,“意意不是从小就喜欢偷用你妈妈的化妆品嘛,人生第一支口红,老爸送了。”
初意因此开心了好几天,经常放学后对着镜子,涂上了擦掉,再涂上再擦掉。
只不过那支口红,也在高一那年暑假的车祸中,丢失了。
她后来买过同款,但总觉得再也不是那个颜色了。
“陆景沉,你什么意思啊?”
一声质问将神游在外的初意唤回。
她脚步顿了顿,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已经走到了长廊的尽头。一间包间外,门没关,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走。
偷听墙角毕竟不厚道。
但里面的吵闹声太激烈了,事关男神,她又实在很好奇。
纠结了一会,初意还是决定,听吧。
不光听,还扒着门框,露了两只眼睛。
西式装修风格的房间,餐桌临窗,位于高层,夜景尽收眼底。桌面上还摆着几根蜡烛和粉色玫瑰,乍一看过去满满的情调。
包间里一共四个人,陆景沉正和一名打扮精致的女人面对面坐着。而吵闹的人正是站在门口的两位女人,都穿着紧身裙,长发及腰,从背后看过去,身材很好。
她们指着陆景沉,一人一句,话里话外都是指责。
一个人说,“你不是说只爱我一个的吗?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另一个人说,“说好的你是风儿我是沙,忽然你就变了卦。”
“这谁啊?新欢?一个不够要两个,两个不够要三个?”
“陆景沉,你今天必须跟我说清楚。”
坐在陆景沉对面的女孩,脸色正在肉眼可见地变得铁青。而陆景沉坐在临窗的位置,始终一言未发。他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揭发的窘迫。
直到面前的女孩问了句,“陆先生,您……不解释一下吗?”
陆景沉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领结。他掀了掀眼皮,看向她。随后嘴边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
是初意不曾见过的模样。
她后来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定义陆景沉此刻的表情,薄情。
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寡淡得没有一丝温度。平静的模样叫人遍体生寒。
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如你所见。”
女孩再也坐不住了,拎起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往外冲。
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一时没注意,撞到了门外正在听墙角的初意。
结结实实的一下子,初意差点被撞了一个跟头。
女孩红着眼眶,低声说了句,“抱歉。”
她撞的是胳膊,初意却觉得心里剧烈地“咚”了一声,非常沉闷的,有什么被击中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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