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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阮小产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多时就已是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都议论纷纷,借着这股东风,这事传到了宫里。
富丽堂皇的皇宫里,两位美人端坐在雕栏玉砌的殿宇中悠然的品着香茗闲话市井的趣事。
“姐姐,你听说了吗,咱们这位风头无两的丞相夫人小产了。”轻呷了口香茗,凌燕笑盈盈的与林若吟说道。
林若吟素手整了整微斜的步摇,不以为然的说道:“小产又如何?还不是她作死。”
凌燕搁下茶盏,“姐姐何出此言?”
林若吟凤眸冷睨摆弄着手上丹蔻:“她选秀时做的那些恶事,你难不成忘了?”
凌燕恍然紧攥着茶盏,忿忿道:“妹妹怎会忘呢?幸好那贱人的歪心思没能得逞,如今这样也算自作自受吧。”
“只是姐姐,当初你怎么只把她扔到浣衣局去啊,虽说后来她因犯了错进了掖庭院,可如今她可是成了丞相夫人啊,那是多少人羡艳不来的。”
凤眸微眯林若吟执起一旁的茶盏,浅浅抿了口,“我想我是弄巧成拙了。”
她本意是想借常晏的手来折磨苏阮,现下看来她反倒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给自己惹了一身不痛快。
凌燕怨气颇深的说道:“姐姐如今你已是宠妃,何必怕她呢?再过些时日就是腊八节了,到时候命妇都会入宫参加祭祀,姐姐不如给她点颜色看看。”
林若吟嗤笑道:“姨娘曾说你糊涂,我还不信,现下看来你还真是愚钝。”
那常晏年少入仕,如今官运亨通不说,其手段之高明令人望尘莫及。
“燕儿,城东秦家的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林若吟提点了凌燕一句。
凌燕身子一凛,她瑟瑟不敢语。
城东秦家本是京都有名的世家,其共有两子,长子入宫为仕得了个五品官,他两袖清风刚正不阿是百姓口中的清官,次子则袭承家中祖业,做着香料的生意。
一家子和和美美兄友弟恭也并无争端,直到七年前城东那一场屠杀,让秦家一夜之间倾覆。
此事林若吟略有耳闻但了解不深,只知秦家十余口人都惨死在宅邸中,而那罪魁祸首便是那常晏。
据说当夜常晏领了十余人闯入秦家,暴戾恣睢的血洗了整个宅子,当时瞧见的人忆起来都还不寒而栗,尤其忘不了常晏杀戮时那阴鸷的眼神。
林若吟呷了口茶又道:“对那苏阮,我另有打算,现下她正是伤怀的时候,我不会对一个失了孩子的女子动手的。”
重活一世的她早已不同以往,如今的她旁人若敬她一尺她还其一丈,人若犯她她必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那些遭受的苦楚,她必奉还给迫害她的人一个也不放过。
相府里苏阮恹恹的躺在榻上,被采青灌着那苦口的药,她忍住作呕一饮而尽。
“夫人,都是奴婢不好,若早些让大夫来瞧,您就不会小产了。”采青甚是自责,自认未照顾好苏阮。
苏阮喝罢唇齿间还萦绕着苦意,她忙含了蜜饯,甜味立刻覆住了那苦涩的药味。
缓过来的她才安抚着采青:“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采青嗫嚅道:“可奴婢还是害得夫人小产了。”
“哎呀这事怪不得你,我也有错的,我也该谨慎些的。”她胡乱说着,就想让采青心里好受些。
可惜适得其反,采青闻言心头更不是滋味了,她抽噎着眼看就要哭了出来。
外头忽然吵嚷了起来,打断了采青,她收好药碗跑了出去,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夫人,定远侯夫人和将军夫人来看你了。”
“那让她们进来吧。”
说话间许氏与方氏已经走了进来,采青忙置了两张圆凳与两位夫人坐。
忍着小腹的阵阵胀痛,苏阮扯唇一笑:“劳动两位姐姐来看我了。”
方氏甫一落座就拉着苏阮的玉手嘘寒问暖一番:“阮妹妹,你失了孩子可千万别太难过啊,这头一个孩子啊,是最难保住的。”
许氏也应和道:“是啊,你也莫要伤心了,孩子总会再有的。”
苏阮冒着冷汗讪讪笑道:“多谢两位姐姐了,我都知道的。”
轻拍着苏阮的手,方氏叹道:“唉,只是阮妹妹失了孩子,就便宜了凌燕那贱人了,那贱人指不定在后头笑话你呢。”
许氏婉言:“方姐姐,莫要多嘴了。”
方氏嗤笑道:“我怕什么?左不过是再去宫里闹上一回罢了,你怕那贱人作甚。”
许氏温声说道:“姐姐,还是慎言吧,林昭仪如今可是宠妃,我听闻今年腊八的祭礼,将由她主持。”
方氏一愣道:“怎么会呢?这腊八祭礼不是一向由皇后娘娘管么,她怎么会让妃嫔……”
“且不说太后尚在,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小昭仪来担此大任吧。”
苏阮半躺在床榻上细闻着两人话语而默不出声,她深谙这其中关窍,原书里林若吟恩宠太过,皇帝把本该是皇后住持的腊八祭礼全权交给了她操办。
太后对此颇有微词,私下提点了皇帝几句,却引得皇帝不满,母子之间生了嫌隙,而太后也开始对林若吟生厌起了杀意。
在腊八节祭礼那天,太后留在寝宫连薄面也不曾给林若吟。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就是腊八了,也不知到那天会不会有变故。
方氏与许氏闲话了几句,见苏阮一声不吭的,便道:“阮妹妹,你想什么呢?可是又伤心了?”
苏阮绛唇紧抿微微摇首,“没什么,只是妹妹觉着,陛下似乎没把皇后放在眼里。”
许氏敛眉睨了眼身侧的方氏,方氏会意的屏退了屋里的婢子。
屋内唯留下三人,许氏这才说道:“皇后娘娘是个可怜人,她自小身子孱弱,为了生皇子更是险些丢了命,可陛下从不去看她们母子,现在小皇子都五岁了,都不曾识得陛下。”
“说来这皇后娘娘,算是被寿元大长公主害惨了,若不是大长公主执意要撮合陛下和皇后,皇后娘娘也不会落到如斯田地。”方氏嗟叹着。
苏阮甚是愕然在书中皇后的描写也就寥寥几句,这冯皇后是个不受宠的皇后,皇子年七岁时她便病逝了,之后再无提及。
她低声问道:“大长公主她,做了什么?”
方氏叹道:“阮妹妹许是不知,这都是陈年往事了,我们也是从王妃的口中得知的。”
皇后冯襄其父是忠勇侯冯仪,母亲是勾栏院出来的,身份低微生下她就去了,寿元大长公主是她的养母,从前与忠勇侯有过婚约,但冯仪一心念及冯襄生母,一直不允婚事。
寿元大长公主知晓此事后并未恼怒,而是选择成人之美,自请解除了这婚事。
在冯襄生母死后,忠勇侯整日沉迷醉酒不思进取,终于在某日里暴毙而亡,留下了未满一岁的冯襄。
爱屋及乌的寿元大长公主起了怜悯之心,将冯襄养在膝下,十余年来她孑然一身未有婚配,只有冯襄这一个养女。
打小养在身边寿元大长公主就舍不得冯襄受一点点委屈,先帝在时她就想让冯襄嫁与太子成为皇后,奈何先帝不允,直到言启的生母昭贵妃亲自请了旨意,这桩婚事才有了眉目。
“皇后娘娘刚及笄就嫁给了陛下,两人两看生厌不大对付,纵然如此寿元大长公主还逼着皇后娘娘去讨好陛下,真真是可怜。”方氏见过几回冯襄,她擅于诗画处理宫务面面俱到,然这样的佳人在宫里受尽苦楚,实在唏嘘。
许氏忙安抚着方氏:“腊八祭礼时,咱们一起拜见皇后娘娘吧,或许我们陪她说说话,她会好些。”
“哎呀瞧我们,明明是来看阮妹妹的,都忘了给阮妹妹的东西了。”许氏见苏阮不怎么言语,遂转了话。
方氏拂去眉间郁色,笑盈盈道:“是啊,我都忘了这茬了,阮妹妹,你失了孩子,是该好好补补气血,我送你的是燕窝,是上好的血燕,补身子最好了。”
许氏掩唇笑道:“方姐姐送的东西就是好,我送的倒是登不上台面了。”
“哎呀你说什么呢,快给阮妹妹瞧瞧啊。”方氏娇嗔的斥道。
许氏这才从一旁的案几上拿了锦盒来,从里拿出一幅画卷,徐徐展开,红梅跃然呈在素白的画纸上似真似假。
许氏谦卑的说道:“画工拙劣还请妹妹见谅。”
苏阮的眼一瞬也没有离开过画上的梅,她夸赞道:“姐姐何须自谦,方姐姐您瞧,这梅是不是像真的?”
方氏附和着应道:“是啊,许妹妹的画工可与宫中画师媲美了。”
许氏羞赧的垂首收起了那画卷,置于锦盒内,“瞧你们一个个的,嘴都似抹了蜜一样。”
苏阮与方氏相视一笑,方氏打趣着许氏:“我与阮妹妹说的都是实话不是。”
“哎呀你们……”许氏羞的都不敢瞧她们了。
几人又说了些话,方氏与许氏才离了相府,在她们走后,苏阮紧捂着小腹皱眉狠咬贝齿,她疼的直冒虚汗。
蓦然承盘落地发出的清脆当啷声震的苏阮耳朵疼,她撇过头去,见纭画正颤抖着身子畏怯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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