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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风可真是大……”
风呼啸着,夹带着雨水,灌入屋内,
老渔夫侧着身,挡了挡风后,重新挪开了脚步,
“我去把堂屋门关一扇……”
说着话,老渔夫走到了门边,迎着风,将正轻轻碰撞着墙壁的半扇门拉过,关门,
一手扶着门,一边垫着脚,将门上的门栓推了上去,
正对着餐桌的半扇门被关上,屋外呼啸着的风似乎被阻拦,
虽然依旧朝着屋内灌入,却没有雨水再被风带着,朝着餐桌旁侵袭而来,
“这风啊,真是说起就起,没淋着吧……”
老渔夫抖落了下身上的雨水,一边说着,一边重新走回了餐桌旁,
话语声落下,去没人应声。
廉歌站在餐桌旁,提着笔,看着桌上的画,没再继续落下,
一旁的老太太则是出神着,有些发愣地看着画,
老渔夫走至餐桌旁,看了看自己老伴,也将目光投向了餐桌桌面上,墨水勾勒出来的话。
紧接着,老渔夫也愣住了。
两位老人靠着,出神地看着那画中,山后,那户人家窗上,那滴水珠上,辉映着的灯火,
屋内的灯火和画上的灯火交织着,辉映着,似乎画上人家里,也透出灯火来。
只是,那灯火终究转瞬即逝,
又是一阵风从还未关闭的半扇门穿过,拂过餐桌,
那桌上那滴水珠不禁微微颤动,辉映出的光芒仿佛是跳动的烛火。
老渔夫动了动脚步,似乎想用身体挡住拂过的风,
但那滴水珠还是再颤动了下后,朝着桌边滚落而去,
出神着看着那幅画的老太太,不禁伸出手去接那滴水珠,
“哒……”
水珠滴落在老太太手掌上,便迅速散了开,消失不见,只留下手上的微微湿润。
抬着手,老太太愣愣站在原地,低着头,望着湿润了的手,
“……小先生,这画……”
老渔夫抬起头,望向廉歌,张了张嘴,
廉歌没应声,看着餐桌桌面上的画,顿了顿动作后,再次落下了笔。
……
笔锋沾染着墨,落在餐桌桌面那幅画上,
笔触变幻转折之下,再浮现的不再是画,而是一行行字。
字迹落在桌上,似乎遮盖了画,
紧接着,那字就仿佛渗入了画里,渗入了餐桌,慢慢变淡,再彻底消失,
沿着桌面,覆着画,廉歌手里的毛笔不时落下,
墨迹晕染着,
一行行字在笔下浮现,又在画上消失。
最后一行字落下,顿了顿动作,廉歌收起了笔,
将笔放到一旁,再看向餐桌桌面,
桌面上,依旧是,一湖,一鹤,一艘渔船,一片山,一户户人家。
……
转过目光,廉歌看了眼依旧望着桌上画出神着的两位老人,
也未出声,廉歌转过身,看向还敞开着的半扇门,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嘎吱……”
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陈旧声音,廉歌轻轻将那半扇门也合了上,
屋里,愈加显得安静,
唯有绵绵细雨淋在屋顶瓦片的声音混杂远处萦绕在山谷中的风声响着,和那吊在屋顶的白炽灯,微微晃动着,摇曳着灯下几人的影子,
“……小先生,这幅画……”
老太太从那画上收回了目光,望向了廉歌,
“画得是我们家?”
“对。”
廉歌微微笑着,走回了餐桌旁,
“……这画画得可真好啊……可,这幅画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老渔夫也抬起了头,朝着廉歌说道。
“是啊,小先生……”老太太也看了眼画,出声说道,
“两位老人家,总不会想让我抬着这张桌子走吧。”廉歌笑着,说道。
闻言,老渔夫和老太太转过了头,再看了眼桌上的话,
“……谢谢。”
看着廉歌,老渔夫沉默了下,还是点头,道了谢。
廉歌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
“……小先生,这夜已经深了,您看您是在这堂屋里在坐会儿,还是就休息了……您要是休息了,我好带您去房间……嘿,这岁数大了,该困得时候困不着,不该困得时候反倒是困了。”
再看了看画,老太太看着廉歌,出声询问道,
“劳烦了,老人家。”
廉歌再站起了身,
“不劳烦,不劳烦……”
老太太摆了摆手,领着廉歌朝着旁边一间屋子走去,
“平日里啊,家里也没什么人来,这间屋子也没什么人住,刚才吃饭前的时候才给它收拾了下,从衣柜里拿了床晒过的棉被,被套这些啊,也都是洗过的,小先生别嫌弃。”
一边走着,老太太一边说着。
“劳烦了。”
“诶,小先生不用这么客气……”
……
“那小先生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喊,我和老头子就住在隔壁屋……对了,我给您再提壶热水进来,要是晚上渴了也能喝口水。”
“……那小先生你休息,老婆子我就先出去了。”
笑呵呵着,在堂屋里来回几趟,忙活了阵后,老太太便带上门,走了出去。
收回目光,廉歌转过了视线,透过房间里的窗,朝着窗外看去。
窗外,依旧下着细雨,淋在屋顶瓦片上,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远处,村子里一户户人家屋里,灯火依旧星星点点亮着。
“吱吱,吱吱吱……”
一旁的小白鼠重新窜上了廉歌肩上,转动着脑袋,看了看房间门,又透过窗,望了望雨中的村落,朝着廉歌叫了两声。
闻声,廉歌微微仰头,望着窗外远处,没应声。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转动着脑袋,又叫了两声,
廉歌闻声,转过视线,看了眼小白鼠,不禁微微笑了笑,
“要是没毛笔,就拔你身上的毛来做一支。”
“吱吱,吱吱吱。”
“你以为你那顿饭是白吃的,吃了人家的饭,活该你遭罪。”
“吱吱,吱吱吱!”
“我看你也没少吃……”
房间里,廉歌的话语声和小白鼠的叫声混杂着。
……
翌日,清晨,
一夜雨后,村子里的道路显得有些泥泞,雨后还带着水汽的山风不时从村子另一头拂来,
村子口,穿着筒靴的老渔夫送着廉歌,
“老人家,就到这里吧,不用送了。”
通往山腰盘山公路的坡道口,廉歌顿住了脚步,望了眼身后的村子,
村道上,一些早起耕种的村里人正来往着,或是提着锄头,或是背着背篓,踩着泥泞的道路,或是朝着田间地头走去,或是从田间地头回来,
一户户人家,升着寥寥炊烟,鸡鸣狗吠声,混杂着些虫鸣鸟叫声,不时传来。
“再送一截吧,我把小先生你送到那上面,再回去。”老渔夫出声说道。
闻言,廉歌只是摇了摇头,
“就到这里吧。”
廉歌说着,从远处村子里收回视线,再看了眼老渔夫,
“老人家,这几天就别出船打渔了,尽量待在家里吧。”
说完,廉歌便没再解释,转过身,便沿着坡道,朝着村子外远去。
“诶……”
老渔夫踩着筒靴,紧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站在原地,看着廉歌渐渐走远。
“谢谢……”老渔夫低声念了句,转回了身,朝着家走了回去。
挪着脚步,廉歌沿着坡道走着,一人一鼠随之渐行渐远。
身后,那老渔夫同那村子一起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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