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深山小村（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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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妄雀面无表情地收回手。

一旁，李晟还在逼问张伯，但张伯支支吾吾翻来覆去还是那么几句话。

“水姑娘的事李老师你就别问了，死人的事不能讲，不然会被水姑娘缠上的哩！”

就在这时，围在屋外的村民中传来一阵骚动，村长拨开人群走进屋子，身后跟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是他第一天在木屋后见到的那个差点给他来个喝茶杀的老东西。

“是乾婆。”村民中有人窃窃私语。

“村长把乾婆请来了。”

“乾婆，你可赶紧看看这女娃子，这女娃死得也忒吓人了，十几年前水姑娘死的时候——”

“别说不该说的话！”村长咳嗽了一声阻止了说话的村民，“你们唠唠叨叨有个锤子用，我已经把乾婆请过来了，接下来一切都听乾婆的，你们谁都不要说瞎话！”

“对对对，有乾婆在，乾婆肯定有办法哩！”

“俺们都听乾婆的，乾婆你赶紧看看——”

被称作乾婆的老人拄着拐杖慢慢地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最后在放着尸体的门板前停下脚步，卢思思穿着湿淋淋的红裙躺在破旧的门板上，喉咙的豁口还在淅淅沥沥往外渗血。

“夜半月满，阴气最盛，子时属水，红衣锁煞。”乾婆沙哑着嗓子说出了十六个字。

“大凶啊。”

“什么？”周围的村民顿时慌了。

“那可怎么办啊乾婆？！”

“对啊，乾婆你赶紧想想办法哩！”

“办法当然有。”乾婆用拐杖在尸体上点了点，“这女娃死得惨，如果不请赐福镇宅圣君把她的阴魂送走，恐怕会和水姑娘一样变成害人的东西。”

“来几个人，把这女娃子的尸身抬出去。”乾婆咳嗽了一声，招了招手，“今天晚上我开坛做法，请赐福镇宅圣君问清生前因果，了结怨恨才能把这女娃子的阴魂送走，不让她在村里头作怪。”

“你们想要做什么？！”眼看着几个男人要抬着卢思思的尸体往屋外走，一直站在门边惊魂未定的张明月立刻冲上去拦住那些村民，“你们要把思思带到哪里去？！”

“你没听乾婆刚才说嘛，这女娃子死得惨，乾婆要做法把这女娃子的魂送走哩！”

“什么做法！谁信这些封建迷信！”张明月的情绪异常激动，“这一看就是骗人的！谁知道她要把思思的尸体带到哪里去。”

“女娃子你说啥呢！”一旁的村民生气地反驳，“乾婆那是天生的阴阳眼，手段通天，村里的神就是她老人家请回来的哩。”

“什么请神！都是些故弄玄虚的东西——”

“张明月！你别说了！”李晟紧紧地抓住了张明月的手，周围的村民面露不善，气氛一瞬间变得异常诡异。

“各位乡亲消消气。”李晟满脸赔笑地站出来打马虎眼，“死的人是明月的好朋友，她可能是一时间没法接受这件事所以才会说这些冒犯的话，还请各位不要追究。”

“笑死嘞”村民中有人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这水姑娘十几年没出来过，偏偏你们这些外乡人来了就出来害人，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把什么脏东西带了进来。”

“就是就是，乾婆好心帮你们做法驱鬼你们还不领情，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要来害俺们村子！”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他们进村子里来！”

“抱歉，抱歉各位父老乡亲。”李晟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从客车把他们载到这座村子开始，副本就把他们的活动范围限定在深山村里，一旦他们离开深山村就会判定游戏通关失败立刻死亡，如果他们现在被村民赶出去所有人都会死。

“大家静一静。”乾婆拄着拐杖走到了张明月面前。

“这些人是外乡来的，不清楚我老婆子的本事，我也不怪罪他们。”

乾婆说着微微抬起头，浑浊得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张明月的脸：“但是，女娃子，老婆子我虽然眼神不好，但有些事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不信我老婆子的话，你是心里有鬼，怕赐福镇宅圣君招来你朋友的魂找你问罪吧。”

“你——你胡说些什么！”

“张明月！你别再说了！”李晟气急败坏地捂住了张明月的嘴。

他当初是不让这群同行的玩家给自己惹事才主动站出来当领导者，可现在卢思思死得蹊跷不说，张明月这个蠢货还净说些会激怒村民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谁知道他们要把思思的尸体带去做什么——”张明月哆嗦着嘴唇，回过头却被李晟眼里的狠戾吓得失了声。

“尸体怎么处理都听你们的。”到了这时候，李晟也懒得再装出一副温柔老师的模样了，好言相劝一点用都没有，这种蠢货就是死了也活该。

“我们是外乡人不懂村里的规矩，明月说了不对的话我在这里向您道歉。”

“呵——”乾婆拄着拐杖冷笑了一声，扭头慢慢把视线落在了墙边抱着黑猫的少年身上。

几个村民很快就把卢思思的尸体抬出了屋子，察觉到老东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叶妄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视线。

有一说一，他是一点都不想和这个被黑猫预警危险过的老东西说一句话。

然而——

“又见面了，男娃子。”乾婆在他面前停下脚步，“你和老婆子我还真是有点缘分啊。”

“我不记得我有见过您啊，婆婆。”

闻言，乾婆哑着嗓子笑了一声：“男娃子，你倒也不必装得像没见过我这个老婆子。”

“婆婆你说笑了，”叶妄雀微微眯眼，怀里的黑猫悠悠转醒，竖起毛茸茸的尾巴冲着乾婆凶狠地呲牙。

“男娃子，你怎么还没把这只黑猫扔了。”乾婆看着他怀里炸毛警戒的黑猫慢慢开口，“老婆子我都说了，黑猫眼睛不干净容易沾上脏东西，鸳鸯眼的黑猫最不吉利，你带着这只猫是会招来毛婆子的。”

“乾婆说的对，赶紧把这只猫扔了！”乾婆刚说完就有村民冲上来就想抢他怀里的猫。

“这种不吉利的东西不能留在村子里！赶紧丢出去！”

冲上来的村民都是青壮年，常年下地务农力气大得可怕，叶妄雀没能挣扎几下就被抢走了怀里的黑猫。

“这猫是我养的，它没有问题。”叶妄雀紧咬牙关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给这老东西来一拳的冲动开口，“把猫还给我，我会把它放生到村外的，让我自己来处理。”

“黑猫煞气重得很，寻常人处理不了。”乾婆把村民手里的黑猫抓在手里，黑猫扭动着身子疯狂挣扎，从肉垫里伸出来的爪子抬起就想挠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啪——”乾婆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黑猫狠狠地往墙上一摔，黑猫凄厉地发出一声呜咽，身子瘫在地上颤抖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男娃子，你别怪老婆子我心狠。”乾婆把被活活摔死的黑猫拎起来丢在他面前，“这猫跟在这你身边太久，就算扔出去也会寻主找回来，只有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是吗。”叶妄雀面无表情地低头把没了声息的黑猫抱进怀里。

黑猫镇宅，能避鬼邪，认主的黑猫能保护主人不被寻常鬼怪近身。

这老东西恐怕是早就想对他动手，结果因为黑猫的缘故没法伤到他，所以才在今天故意说了这番话想方设法要弄死这只猫。

叶妄雀默默紧了紧牙齿，脑海中自动播放起大悲咒以免怒火攻心伤到他现在这颗脆弱的心脏。

不能说生气，只能说起了杀心。

他弱不代表他只能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叶妄雀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哭相，心里却已经在自己的暗杀名单上记这个老东西一笔。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准备晚上开坛做法了。”乾婆说着拄着拐杖出了屋门，等在屋外的几个年轻人抬着卢思思的尸体跟在乾婆身后。

屋外的村民在乾婆走后也散得七七八八，张明月被李晟带回了屋子里，空荡荡的木屋里很快就只剩下他和张伯两个人。

“娃子，你还好吗？”张伯凑过来轻声开口，“我知道你们城里人爱把猫啊狗啊当心尖宝一样养着，但乾婆说的话不会有错的，你就听乾婆的话别管这猫了。”

“你别不信，当初就是毛婆子拦着不让大伙碰水姑娘的尸身，水姑娘才会成了水里的鬼，乾婆现在说你的朋友会成鬼煞那就肯定没错。乾婆她是真的有通阴阳的本事，村里的山神也是她请来的哩。”

“我知道。”叶妄雀弱弱地红了眼眶，“张伯你说的话我信，我只是有点心疼。”

“老头子知道你心疼哩，看你每天抱着这猫手也不松的，这猫你肯定喜欢得很，但这种不吉利的东西留不得。”

“我知道了。”叶妄雀点了点头，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怀里猫咪依旧温热的耳朵。

“对了张伯，我有件事想问问您可以吗？”

“当然可以。”张伯拍拍胸脯，“你想问啥，张伯知道的都告诉你。”

“张伯，您能告诉我供奉山神的庙在哪吗？”

“啊这——娃子，你问这做什么？”张伯惊讶地看着他。

叶妄雀抱着猫弱弱地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语气要有多小白莲就有多小白莲：“和我一块来的朋友出了这种事，我想去求山神保佑我们平安回去。”

“娃子，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张伯松了口气，“但是村里的规矩，不让外人进供奉山神的祠堂。”

“娃子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要把山神的新娘子送过去了，只要山神满意那些个害人玩意儿就不敢再出来了。”

“既然是村里的规矩，那我就不问了。”叶妄雀没有继续追问。

他本来就没指望从张伯嘴里知道真相，不然的话这个副本就太无趣了。

“张伯，我就问最后一句话。”叶妄雀抬头注视着张伯脸上的表情。

“娃子，你要问啥嘞？”

“这个村子里，除了毛婆子和水姑娘，到底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张伯的脸色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变得惨白无比。

“娃子你别问了！”

“张伯？”

“你别再问了，老头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伯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几张叠着皱巴巴的钞票塞回他手里：“这些钱还给你，娃子，你听老头子一句劝，别管这些事了，不然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