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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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虎人自然是不愿的。

但哪怕是他们如今混沌的脑子,确实要承认：楚道友的修为是高。若说护着慧娘，的确他来最。

楚慎行端详诸人神色，说：“还是，们只图这一时之快,哪怕慧娘被人伤,们亦不在乎？”

这话就诛心了。

“怎如此！”贺虎当即反驳。

云修也说：“楚道友，我敬一句‘道友’,可自从姑苏城外相见至今,实在有些……”

楚慎行一眼瞥过去。

云修身体一抖,呐呐不敢言。

这最积极的两个人偃旗息鼓，往后,贺小棠、顾春风人也无他话。

秦子游在此刻接口，说：“楚道友说的也有道理。不如这样，诸位师弟、师妹分散开来，在城中搜寻。我齐心协力,也能快些找到妖兽。至于慧娘，由楚道友护送出城即可。”

弟子们听着这话,神色恹恹,皆用不舍的目光去看妖物。

秦子游眼睛一眨,没有给旁人犹豫的时间。他指尖吩咐：“云师弟、贺师弟……”点了五个名字，“们随我来。”

而后是其他人,分别跟着江且歌和莫浪愁。

几人分开之前,秦子游给江、莫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要是有弟子欲往回走,那不必客气，直接出手“教训”即可。

他在分人的时候，也存了这面的顾虑,把最刺儿头的几个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莫浪愁、江且歌那边则更多是乐修，脾气温和许多。

这期间，妖物只是柔柔微笑，不多话。眼见贺虎人要离去，此妖还额外说了句：“劳烦几位仙师为民解忧。”

贺虎恍惚道：“怎能说‘劳烦’呢？”

云修也说：“是了，该说‘甘之如饴’才是。”

妖物掩唇娇笑，楚慎行看它把另一根由皮毛构成、上面沾满脏乎乎血迹的触手抬起来，放在身前。

归元弟子们晕头晕脑地走了，楚慎行回身道：“慧娘子，请和我来吧。”

妖物似对他捉摸不透。

自始至终，楚慎行神色平常，未表露出对妖物真容的愕然、厌恶。而这妖物实力虽强，神智平平，触手绕着楚慎行转了一圈，将一张巨大的“面孔”凑上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楚慎行：“……”

有点麻烦。

没了贺虎人，他实在不知道，在旁人看，这“慧娘”与自己是何姿态。

但与妖物一同凑来的，还有扑面腥风。

楚慎行回想一番贺虎人的反应，稍稍侧过头，笑道：“这边走。”

按照此前计划，秦子游三人将有归元弟子带到城北，而楚慎行则要把妖物往城南带去。

这一路上，为不造成太大动静，妖物和楚慎行讲话，楚慎行也搭茬。

妖物：“我前面听云仙师、贺仙师说起，楚仙师仿佛不是归元之人？”

楚慎行说：“自然。”

妖物说；“可楚仙师偏偏身在此处。”

楚慎行随口答：“我虽不是归元弟子，但我的道侣，是归元宗人。”

妖物露出一点惊讶。

它身躯看似笨，可与楚慎行前行时，显得灵活。

楚慎行心中琢磨，仿佛快到贺虎人此前几次转身的地点，自己是否应该做戏到底？

他铺开神识，去打量秦子游人如今在。

如果已经足够远，倒也不用下去。

在楚慎行找寻秦子游人身影的同时，妖物继续问：“楚仙师的道侣？”

楚慎行随口答：“正是。”

妖物有些不解于他的冷淡，但还是继续讲话：“楚仙师的道侣，是哪位——”

这一次，问到一半，面前多了一把剑。

楚慎行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器修。

只是从那天他和道侣在演武场上的对练来看，自己应该颇使剑。

如今一试，果真如此。他仿佛天生就懂得剑术法诀，剑招精妙，一息之间就砍断数根触手。

妖物痛极，爆出一声尖锐惨叫。楚慎行皱眉，察觉到，这声惨叫之后，秦子游三人那里遇到一点麻烦。

那些被带走的归元弟子回过神来，一个个惊呼：“是慧娘！”

“莫非慧娘那边遇到妖兽？！”

“不，我速速前去救人！”

贺虎刚说完这话，见一把剑挡在自己身前。

这一幕，与才楚慎行与妖物对峙的一幕微妙合，只是秦子游不知晓。

他面前五个修士，皆是剑修。秦子游将这些师弟师妹拦到自己这边，是有自己平日曾与这些人对战，总更应对的缘故。同时，也是体贴江、莫二人，将战力不高的归元弟子交给他们应对。

到如今，贺虎对他怒目而视，眼里无曾经敬，质问他：“秦师兄！这是做什！”

秦子游说：“们当真看不出来？从来没有什‘慧娘’，那便是妖兽！”

他话音落下，贺虎人瞪圆眼睛。云修则说：“不，秦师兄多半被妖兽惑！师尊料果然不错，那姓楚的，是有异样……”

有了他这句话，贺虎人骤然回神。几人看秦子游，面上染上一丝敌视。他们的瞳仁深处，一缕黑雾悄然涌动。

秦子游以一敌五。

若是以往交战，他不惧于此类状况。然而这时候，师弟师妹们急切地要往妖物在赶去，不恋战。

秦子游干脆抛起灵剑，默念法诀，让日影化上百虚影，团团围住诸人。

他面色冷淡，站在剑影之间。

类似的状况，也生在莫浪愁、江且歌处。

莫浪愁两把弯刀挥使如风，江且歌的本命法器与两名归元剑修撞至一处，旁边有乐修扰乱心神。

这样环境中，县城之南，楚慎行反倒要轻松许多。

那巨型妖物惊痛，被激怒之余，终于意识到楚慎行从未被自己幻化出的女郎皮囊迷惑。它挥出触手攻击，偏偏每一根触手被不知从何处涌来的青色藤蔓拦下。到最后，触手被一根根砍断、落在地上，肉瘤本体则被青色藤蔓团团裹住。

这时候，楚慎行立于空中，垂眼看着肉瘤嘶吼、挣扎的场面。他心里无太多感受，见藤枝如刀，将肉瘤切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内里。他看到许多尸体轮廓，不知汇聚在一起多久，如今恶臭弥漫，比起鲛血也不遑多让。

腐浆滚在地上，将路上铺的青石腐蚀，出一阵“刺啦”声响。

肉瘤被切开之后，秦子游人面对的状况也逐渐轻松。

归元弟子们相继回神，想到自己前面对着一块肉瘤争相献殷勤的场面，面色难看。

他们眼中的黑雾逐渐淡去。

顾春风先被灵剑虚影刺到求饶：“秦师兄！秦师兄！莫要打了！”

贺小棠也说：“秦师兄，我知道那妖物是块烂肉了！”

之后，是其他弟子。

虚影逐渐消散，唯独留下一个云修。

秦子游的目光转到此人身上。

他传音入密，问：“云师弟，此前说，‘师尊料果然不错’？”

说这话的同时，云修还被至少二十把剑影指着。

其他人看来，面露忐忑，担心云修此刻仍未清醒。

云修咬牙，口上说：“秦师兄，我亦知道前面错信妖兽。”

秦子游淡淡“哦”了声。

云修知道秦子游不满意，在密音中额外解释：“秦师兄有不知。此次前来吴国之前，师尊是有偶然和我提一句，说秦师兄一次远行主事，忧心秦师兄遇到歹人。”

秦子游似笑非笑看他。

云修后背一凉，但还是撑住了，回视过去。

秦子游没说什，撤掉云修身边的剑影，道：“们既然清醒，想来妖物已除。，我们去寻楚道友。”

原先整洁的街道，如今处散落着腐烂肉块，臭气冲天。

秦子游远远看时，暗暗倒抽一口冷气。

这一次，他吸取教训，先封住嗅觉，这才往内踏去。

一路上，顺道与莫浪愁、江且歌人师。

经此一役，江且歌对楚慎行更为推崇，满口是“楚道友”如何。秦子游听在耳中，谈不上喜忧。他仍然在想云修此前说过的话，师尊担心他遇到歹人？

联想到师尊待自己不同寻常的亲近，有，自己明显古怪的记忆，秦子游心下警惕。

他往前走，路上尽量避开腐蚀的地面，到了楚慎行身边。

青藤正在往楚慎行袖中涌去，如今，楚慎行侧头，看一眼秦子游，听年轻剑修问：“感觉如何？可有吃力？是否要休息？我这儿有些灵丹——”

听着他的话，楚慎行心中熨帖。

袖中藤枝开始涌动。

他微笑着看身前青年，觉得对眉眼果真生得极，全盘合自己心意。想，道侣背后跟着的那群人实在太烦，如果没有他们在，道侣这儿就已经该在自己怀里。

两人讲话，后面的归元弟子面带后怕。一行人沉浸在斩杀妖物的喜悦之中，地面上，有几根腐肉触手一点点抬头。

云修眼睛里弥漫起黑雾。

他一点点往楚、秦二人身边去，途中，宽大的归元袍垂下，一根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入其中。归元弟子的气息为它做出的遮掩，妖物最后一丝神智则在云修耳边窃窃私语，无声蛊惑。

云修在秦子游身边站定。

楚慎行看一眼此人，深觉碍眼。

青藤一点点抽出来，想扣着道侣的腰，将秦子游拉来自己这一些。

但他未有动，突觉不对。

此前被砍落在地的触手在这一刻骤然暴起，蓦然向楚慎行起最后一次冲锋。

楚慎行冷笑。

他不曾动，灵剑从丹田抽出，在空中极速斩过，快若闪电。

而在灵剑之后，大股青藤扑上，彻底榨干触手的最后一丝生机。

为此，楚慎行的目光从秦子游身上离开须臾。

他听到什东西破空而过的声音，而后是归元弟子们相继惊呼——

“秦师兄！”

“云师兄这是做什？！”

楚慎行蓦然回身去看。

他身后有藤枝葱茏，身前是残垣断壁。

秦子游侧身对他，身体摇晃一下。

后心之上，涌出一股血迹。

还有一根腐肉触手，正在其中扭动。

作者有话要说：　　子游：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_(:3」∠)_

走完这个剧情楚哥就恢复记忆（+开始ko宋安了

ps.明天（9.21）例行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