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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摘星子没下死手,问他:“解药在哪里?”

摘星子看了我一眼,冷冷地笑了一下,我顿觉不妙,掠到他身侧,出手点他穴道,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他的脸就迅速枯萎下去,变作了一副惨绿色的骷髅。

星宿派的人见摘星子惨死,武器一扔,转头就要跑,我运水汽于掌心,连化十几道生死符,照着他们便打过去,他们顿时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这生死符我是第一次用,但威力却是不错,其中一个星宿派弟子片刻之间已受不了痛楚,扑跪在我面前:“宫主饶命!宫主开恩!”

我隔空点了他几处穴道,让他痛楚稍停:“去他身上找解药。”

那弟子慌忙道是,小心翼翼地在摘星子身上翻来覆去,剥得只剩一只骷髅架子,翻出十几个小瓷瓶,挨个看了看,然后道:“宫主,没有解药。”

我拧眉道:“怎么可能?”

我又点了其他几个门人的穴道,他们纷纷跪倒,对我三拜九叩,我问他们可知摘星子那毒,那些人纷纷道:“宫主,我们也不知这毒有没有解药,凡是中了大师兄的食髓散,没一个人能活下来。”

我自己给段誉诊了诊脉,又拿过那十几个瓷瓶来看了看,果然都不是解药。我道:“你们也不知道怎么解吗?”

那几个门人哭天抢地地告饶:“大师兄的毒功是最厉害的,稍有不敬他就要整治谁,我们门内到处争来斗去,谁也不会把自己的毒药方子给别人。”

我道:“给你们半个时辰,把解药配出来,否则就陪他去死。”

那些人又向我告饶,我威胁他们也是不得已,我压根没想到摘星子会去害不会武功的段誉,而且段誉中的这毒极其古怪,顷刻之间就附着在经脉上,如附骨之蛆,据摘星子所说,这毒半个时辰之内就能致人死亡,我必须得抓紧时间。

那些门人只好分头,几个去镇上抓药,几个留下来给段誉诊治,我也想了一个方子,叫他们去抓药,可这附近的镇上,根本就没有我需要的珍稀药材。

我直接用玄冰内力打进段誉身体里去,阻止毒素蔓延,拖延时间。段誉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见我扣着他手腕,朝我一笑,就又昏迷过去。

我问那些星宿派门人道:“摘星子为什么一定要杀我,你们可知道缘由?”

我这时回想起方才的情况,也觉得有些奇怪了,摘星子明明一开始很忌惮我,怎么忽然间就要和我拼命了。几个星宿派的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宫主,我等要是说了,请宫主答应将我等收归门下。”

我不想要这种邪派的门人,就算是边境的妖魔鬼怪,人不犯他们,他们也绝不会犯人的,哪像这些人行事惹人生厌。

我道:“你们不说,是想试试生死符的威力?”

那些人顿时不敢谈条件了,战战兢兢道:“禀宫主,我们曾经听说,大师兄的食髓散是师父的师娘传给他的。”

师父的师娘?

他们的师父是丁春秋,丁春秋的师娘……

是李秋水。

我跟摘星子没有仇恨,和李秋水却有。

这毒药是她做了专门来对付我的。

我跟摘星子往日无怨,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也要杀我,只可能是李秋水的命令了。

我攥紧了手,冷声道:“你们几个去找丁春秋,三天之内让他来见我,否则我就踏平了星宿派。”

那几个人一脸苦相,还是去了。我又给段誉诊脉,我的内力虽然拖延了毒发,但那毒像虫子一样啃食经脉,他没有半分武功,在昏迷中硬是被生生痛醒了过来。

这么看来,倒有些像是蛊了。

我片刻都离他不得,也不知这毒什么时候就会要了他的命。我又给他输了些内力进去,这玄冰内力至阴至寒,他抱着胳膊,不住地喊冷,我探他脉搏,毒素蔓延的速度已经大大减缓,他至少还能拖上五天。

我向剩下的两个星宿派弟子问道:“此地附近有没有什么以毒为依仗的江湖门派?”

星宿弟子道:“有,是神农帮,帮主是司空玄。”

另一个弟子又道:“宫主,其实这毒再厉害,碰到莽牯朱蛤都是厉害不起来,只要宫主拿到了莽牯朱蛤,这位公子自然有救。”

以毒攻毒?

别一个攻不好,一块儿把段誉毒死了。

我问出他们神农帮的所在,是在附近的一处山谷里,我骑上星宿派的马,带着段誉朝那里而去,到帮派门口说明来意,我极乐宫主的身份多年不在江湖,估计只能吓到出身逍遥派的弟子,但段誉这个镇南王世子的身份足够让司空玄重视了,他莽牯朱蛤也不去争了,马上下令,让帮中的数位长老,全部都来给段誉诊治。

我让他们把我的方子抓全了药,煎好给段誉服下,段誉躺在榻上睁开眼,看到我还在他身边,笑了笑。

我道:“你笑什么?”

段誉道:“我原本是担心你,可你这么厉害,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了,我……我难道不高兴么?”

他话没说完,忽然眉间一紧,口中涌上鲜血来,从嘴角溢出。

我心下一惊,又去探他脉搏,若我神照功还在,探清他经脉所有的状况轻而易举,但我现在已经废了它,就算内功再高深,也无法掌握他所有的脉络。

段誉面色发黑,那些毒无法侵蚀经脉,竟然开始攻击脏腑了。

我只好将内力贯彻入他周身,段誉更冷了,无意识地抱着我的胳膊发抖,脸色逐渐又变成青白。神农帮的那些长老商量来商量去,一副副药给段誉灌下去,却仍然毫无起色。

我道:“你们老实说,到底怎么样?”

那些长老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站出来道:“宫主,请恕我等直言,段世子这毒多半是蛊毒所化,本身就抗毒抗药,既然名为食髓散,那这蛊毒最后应到的是骨髓之中,将人活活痛死。我等当中不少也习过会南诏的蛊术,这蛊是以人心尖血和真气养出来的,就连薛神医也恐怕,恐怕……”

他连说两个恐怕,我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道:“莽牯朱蛤可能救?”

几个老头对视一眼,又向我道:“那是天下至毒,或有一救。”

我点点头,拽起段誉,离了神农帮,骑马到湖边,直接使出轻功到那边湖岸上去。一到那里就看到几个江湖人狼狈不堪地逃过来:“快走!那□□发威了!”

我直接朝着他们跑来的方向而去,忽然就听到了江昂,江昂的叫声,又有些像是牛叫,我循着声音而去,一路上尽是些江湖人的尸体,多有几百具,各个死状恐怖。

我提着段誉,越走,离那声音越近,莽牯朱蛤的叫声忽然凄厉了起来,像是察觉到段誉体内的蛊毒,慢慢地朝我们靠近,我把段誉放在地上,不多时,一个红色的小小影子就从树木跃了出来。

那就是莽牯朱蛤,看起来是只身不过两寸的鲜艳的红色□□,它趴到段誉脖子上,似乎在看什么美味,忽然它调转方向,找到段誉脖颈上一个小小的伤口,按上去就吸。

这东西是剧毒,吸的自然也是毒,但它吸了段誉的血,段誉有没有命就不一定了。

我直接发动内力冷冻了它,把它给段誉吞下去,再探他经脉,果然那毒已渐渐退了,只是随着毒退,段誉经脉受创的剧痛传来,他被痛醒了,挣扎着连叫都叫不出来。

我执起他手腕,又给他渡内力过去,他痛楚稍停,头上已全是冷汗,脸色极度惨白。他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哪里受过这种罪。

他道:“我要死了么?”

我道:“你不会死。”虽然这么说,我把着他的脉,却能感受到他的心脉跳动得非常微弱,渐渐地变得细微。

我接连动用内力太多,也有些累了,额角沁出薄汗,段誉躺在我怀里,看着我,手指轻轻反握住了我的手,安静地睡过去。

我绞尽心思想着莽牯朱蛤为什么解了毒却救不了他,忽然想到我听逍遥子讲过一种毒蛊,碾死之后做成毒药,在人血中会复活,在临死之前,会先去咬断心脉。

李秋水。

我一定要杀了她。

我一刻不停地用真气给段誉续命,又过了一夜,他才醒来,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自己上方,幽幽道:“我这是……在哪里?”

我道:“你在凶神恶煞谷。”

谷里水汽丰沛,我们在这里呆了一夜,露重衣衫,或许是这样,段誉的身体冰冷,他看着我,笑了笑,道:“这里哪里有什么凶神恶煞……我在花神庙里看到了你,以为是九天之上的玄女莅临凡间,我心中高兴极了,又伤心极了,你……你迟早会回天上去。”

他说话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生气也渐渐淡去,我安静听着,并不说话,段誉道:“我淋了那场大雨,才知道你是真的……我……我每说一个字,都生怕自己哪里不好,亵渎了你。”

我叹了口气,道:“别说了,你不怕死么?”

段誉极轻地笑了,声音更加微弱,断断续续地道:“佛曰……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即为着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

他一边念,一边又皱起眉来,脏腑中的痛楚又折磨得他生死不得,他喃喃道:“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此心无始以来无形无相……不曾生……不曾减……”

他的声音低落下去,在我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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