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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化县一把手洪志斌的办公室非常简单。
对着门是一张大办公桌,桌子上摆着一摞摞文件。桌子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号首长的画像,桌子对面靠墙放着两把椅子。
洪志斌就坐在桌子后面,静静地打量着对面的姚软枝。
梅金英把姚软枝带过来就走了,现在办公室里只有姚软枝一个人坐在他面前。
换成一个真正的农村姑娘,面对着这么大的一个领导,就算是生性大方,这会儿也少不了紧张。
可是姚软枝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平静地面对着洪志斌的打量。
既不兴奋,也不畏惧,脸上的笑容仿佛都恰到好处,多一分有谄媚之嫌,少一分又让人觉得自傲。
“小姚今年多大了?”洪志斌看了她一会儿,竟然开始问起了她的年龄。
“周岁十九了。”
“嗯,够法定年龄了,有对象了吗?”
姚软枝是真的有点震惊了,在她印象里,这位洪书记可是个强硬铁血派,什么时候还会关心这种事情了?他不会要给她介绍对象吧?
她对着洪书记保持尊敬的表情:“有了。”
洪书记一直板着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怎么?你答应温俊海那小子了?”他竟然好像有点遗憾的样子,“我还想着,要是他一直不成功,我哪天就替他上你家提亲去呢。”
姚软枝这次是真的有点懵,她跟温俊海的事情怎么还能惊动洪书记?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道光,想起了一些事情。
难道温俊海提起的那位“老领导”竟然就是洪志斌?也是,说推荐他去供销社,就能够真的把他安排到解放乡供销社负责人的位置上,在兴化县内有这个能量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再想想在去诸市的路上,梅金英似乎对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小暧昧视若无睹,还特意让“小温照顾好小姚”——原来温俊海跟洪书记夫妻这么熟!为什么上辈子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上次是那个开车接梅金英的司机,这次又是洪书记夫妻,这些对一般人来说,可以算是非常重量级的人脉,为什么上辈子温俊海根本没有去维持?或者说,是因为她的存在,他执意要留在夹沟村保护她,才跟这些人疏远了?
甚至,他们是觉得温俊海自甘堕落,和反坏分子子女纠缠不清,所以跟他断绝了来往?
不管是什么原因,肯定是跟她有关系的。温俊海是一个重情的人,好端端地不可能和老领导和老战友断绝往来。
姚软枝微微闭了闭眼睛,她欠温俊海的……太多太多。
睁开眼睛,姚软枝笑得放松了许多,脸上还多了几分羞涩:“他从来没说过……”
洪志斌从这方面入手,不就是想要打消他们之间的距离,想要听她的真心话吗?姚软枝自然是要配合改变态度的。
“小温当初刚上战场,就是我手下的新兵。他很有天赋,天生就是个兵王的料子。要不是他为了救人,炸坏了腿,去年那次大规模复员,根本就不会有他的名字。”洪志斌感慨了几句,话题一转,“不过也好,他当时昏迷的时候,都在念着你的名字,现在复员回家,能跟你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也是件好事。”
洪志斌看起来并不太擅长家长里短的聊天,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正事上:“我看了你写的报告,小姚同志,你很了不起啊。”他拿起那两份厚厚的手写报告在桌面上墩了墩,“你好像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写出来。”
“虫害的事情,我会请农业部门和气象部门一起来研究的。”
“但是这份关于农机厂规划的报告,我看你是意犹未尽呀。”
姚软枝迎着他的目光:“确实还有很多想法没有写进去。因为这是关于农机厂的规划报告。”而她脑海里的那些,则是兴化县乃至整个铁原专区未来十年甚至数十年的发展计划。
洪志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好,今天我想听你谈谈,你那些没有写进去的想法。你尽管畅所欲言,不必有什么顾虑。”
梅金英把报告拿给他看的时候,他根本没想到,从一个小小的农机厂规划报告里,竟然会看到一个隐隐然勾勒出来的兴化县产业结构轮廓。
旧党曾经在失败后大放厥词,说新党懂军事懂政治,但是不懂经济,迟早有一天会把大陆弄得乱七八糟民不聊生,到时候还是要旧党来收拾残局。
当时沪市和一些大城市,都曾经出现过资本家和私人商贩勾结,试图操控物价、囤积居奇、破坏社会秩序的行为,新党确实是在一边交学费一边学习。
大城市里还好,新党当中为数不多的懂经济的人才都被安排在了那里,像他这样被调到小县城的军转干部,其实都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来的。
打仗、做政治动员,他们都不陌生,但是管理一个县的经济民生,那是一个他们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让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钱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提高农业产量要做什么?提高老百姓人均收入要靠什么?前者好歹还有个路子去摸索,后者他们领导班子开了不知道多少次会议,都只能试探着往前走。
洪志斌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什么东西,可是就是弄不清楚看不明白。每天除了处理日常工作,他的时间基本上都用在一遍遍阅读马恩的政治经济学著作上,就是希望能够从中找到一条适合兴化县的理论道路,能够切合实际付诸实施。
然而他花了很大的精力,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领悟。
但是就在刚才,看了梅金英拿来的两份报告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
可惜的是,报告里只是点到为止,本来能够发挥出很多东西的一些观点,却只是蜻蜓点水一样一掠而过,这让洪志斌感觉抓心挠肺,连忙让梅金英把这报告的作者请过来,好好听听她的见解。
姚软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她想了想:“洪书记,我确实是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可以说给您听听,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您批评指正。”
“你说。”
“自从我认识了字,读了书之后,我就经常会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说,兴化县为什么这么穷,怎么样才能让我的家乡变得美丽富饶起来。”
“我一边看书找答案,一边自己思考。”
“我觉得,咱们国家有几千个县,每一个县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就像人或者像一个家庭一样,都有各自的长短处。”
“有的县有特殊的资源,比如矿山、海洋、牧场、森林,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种资源型的县,主要通过开发本县的资源,带动相关行业的发展,就能拉动本县经济发展。”
“有的县有特殊的地理位置,距离那些发达的大城市很近,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大城市庞大经济系统的帮助,或者利用交通优势,发展本县的经济。”
“有的县有特殊的人文历史传统,比如说晋商、徽商,或者宣纸、湖笔,那么县政府就能够大力扶持这些传统,使其发展到最大限度,带动整个县的经济发展。”
“有的县有特殊的经济产业,比如说以养猪、养马、养牛等为主业,或者如五岳一样著名的旅游景点,也可以成为一个县的经济支点。”
“有的县则可能拥有特殊的原材料,能够出口创汇,比如猪鬃、稀有矿、经济作物等,也是可以支撑起县里经济的。”
“洪书记,你看咱们兴化县算是哪一种?”姚软枝把问题抛给了洪志斌。
洪志斌开始的时候还十分放松地坐在办公椅上准备倾听,但是听了一段就开始做笔记。
姚软枝这是把各种不同经济类型的县做了归类,不用姚软枝问,洪志斌就已经在问自己,兴化县算是哪一种呢?
兴化县好像哪一种都不算。
兴化县没有煤矿,没有稀有矿,更没有广袤的森林或者牧场,也没有海洋资源,它就是一个地处偏僻、交通不便、资源匮乏的小县。
它没有经商的传统,没有特殊的原材料,也没有什么千年文化遗产,更没有像五岳一样知名的景点。
兴化县有一个火车站,但是又破又小;有一条澶河,能灌溉两岸田地,但是有时候也会泛滥,造成了大量盐碱地。
有野马山,一半的村子都在深山里。
有些山林特产,但是不成规模。
这些条件,县领导班子都反复过滤过不知道多少遍了,根本没找到什么好的切入点。
“我觉得,兴化县在地理位置、人文传统和特殊出口原料方面,都没有什么优势。那么其他两种,你是不是有什么看法?”洪志斌思考了一下,就把三个完全不可能靠上的经济类型去掉了。
既然姚软枝这么大张旗鼓地给县城经济类型分类,那总是要给兴化县一个类别的吧?是特殊资源还是特殊产业?她是知道兴化县有什么特殊的资源没有开发,能够形成一个新的产业吗?
洪志斌望着对面年轻得过分的小姑娘,已经不自觉地把她当成了平辈来对待。
她在那份农机厂规划报告里说,农机厂不仅仅是一个农业机械加工厂,还应该作为一个制造机械推广机械化的单位,成为整个产业链中的重要一环。农机厂能够为兴化县各行各业提供设备,促进整个兴化县产业向着机械化工业化的方向发展。
这个产业不仅包括农业,更包括其他工业、手工业、商业等各行各业。
就是这个简单的论述,触动了洪志斌心底的某个东西,让他觉得仿佛摸到了某扇大门。
如今,他就等着姚软枝自己把自己画出来的这扇门推开,展示给他门外的风景,看看这是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美丽。
“那我就举个例子吧,给您做个参考。”姚软枝侃侃而谈。
“咱们野马山上有一种野葡萄,洪书记您吃过没有?”
洪志斌摇了摇头:“没吃过野马山的,不过以前打游击的时候,在山里呆过几年,饿的时候吃过山里的野葡萄。又酸又涩,真难吃。”他摇了摇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过至少能吃,比啃树皮吃观音土强多了。”
“是呀,野马山里的野葡萄也差不多,黑黑的小小的,又酸又涩不好吃。除了灾荒年间大家会想起它之外,平时看见它疯长的藤蔓,倒是厌烦的情绪更多一些。因为上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被绊个跟头。”姚软枝笑了。
“不过有钱的人家就会用它来酿酒。”
以前许家就酿过葡萄酒,村里有些胆大的就跑到山里摘野葡萄,挑一些卖相好的卖给许家,换几个钱。
“其实,野葡萄浑身上下都是宝。”
“它不好吃,口味酸,但是酿酒是好材料。用葡萄酿酒,还能节省很多粮食。”改革开放之后,兴化县就出了一个葡萄酒品牌,一度把广告做到中央电视台,名气很大。所用的材料,就是兴化县的葡萄,不过那时候就不是野葡萄了,而是人工成批种植的葡萄。
“葡萄籽可以榨油。榨油之后的葡萄籽渣,还能深加工成小工艺品。”葡萄籽油能美容,后来很多爱美女士喜欢用。葡萄籽渣天然绿色无公害。
“葡萄渣可以做肥料。”葡萄渣是酸性的,用作堆肥能够改善土质。后来还有人用葡萄渣做地板,冬暖夏凉有弹性,易碎品落下来都不容易损坏,小孩老人摔倒不容易受伤。还有人用葡萄渣做墙纸……还能喂鱼,鱼喜欢吃酸的,吃葡萄渣比吃饲料健康。甚至葡萄渣还能和煤混合当燃料……用途太多了。
洪志斌越听越有兴趣。
“假如我们选择葡萄酿酒作为兴化县的主要产业,来拉动兴化县整个经济发展,那么,我们要怎么做呢?”
“提高葡萄种植面积,不能再仅仅依靠野生葡萄作为酿酒的原料。”这样兴化县就有了自己的经济作物。
利用引种扦插技术进行人工栽培,大规模种植葡萄,第二年即可挂果收获,其收入超过单纯种植粮食的收入数倍。
“成立兴化县葡萄酒厂,从农机厂订购相关机械设备。”
洪志斌已经不需要姚软枝继续说下去了,种植、生产、销售……只要做得好,一个葡萄,足以推动整个兴化县的经济腾飞。
“要把葡萄酒卖出去,要让更多人来学习我们的兴化模式,还要从各种基础建设方面下功夫。交通要便利,水利设施,还有我们要有自己的水电站……”姚软枝继续扩展,洪志斌一边做笔记一边点头,这些就都是应有之义了。
要是这些方面都能做好,整个兴化县绝对能够飞快地摆脱贫困帽子,成为铁原地区乃至整个桓省最耀眼的明星!
“小姚同志,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洪志斌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姚软枝面前,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兴化县的百姓都应该感谢你!”
姚软枝也连忙站了起来:“我只是纸上谈兵,具体操作起来肯定会有很多问题,只有依靠党和政府的领导,才能真正改善兴化县百姓的生活水平。”
洪志斌对眼前这个足以当自己女儿的小姑娘已经十分欣赏:“小姚同志,希望你能够继续思考,为我们兴化县的经济发展寻找更多的道路。”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在外间工作的秘书震惊地看着洪书记亲自把姚软枝送到了大门口,还十分热情地要她“有事尽管来找我,或者跟梅科长说,再不行就告诉小李”——小李秘书连忙跟上去,对姚软枝笑了笑表示自己听见了领导的安排。
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下去,姚软枝的肩膀慢慢放松,她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希望用葡萄产业的利益,吸引兴化县的领导班子兴修水利,建设一个完善的灌溉网。她人微言轻,如果直接说要兴修水利,为了预防十年后的旱灾,谁会当回事?
1959年开始的三年。自然。灾害,在中国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伤痕。
对于姚软枝来说,这道伤痕又格外深切痛楚——温俊海就是牺牲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
她不肯向某些人妥协低头,被送到当时最辛苦的水库工地上干活,晚上还要轮班看守电机。
温俊海本来根本没有必要去受这样的苦,可是他为了保护她,硬是跟到了工地上,然后彻底长眠在了那里。
姚软枝希望,重来一次,她能够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将三年。自然。灾害的伤害降到最低。当然,也不会让温俊海再有任何危险。
一方面通过改良农具,加大农业机械化程度,来提高粮食产量;一方面通过产业建设的推动,让兴化县为了大面积种植葡萄,发展经济而大兴水利,建起尽量完善的灌溉网络;还有一个就是在这几年期间,亲自选择培育出抗旱的麦种粮种……
还有不到十年的时间,她应该还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很多知识来自知网,因为涉及内容太多,无法一一标注,特此向各位作者专家表示感谢。至于其中的bug,是因为我毕竟是个外行,努力圆也圆不好的话,请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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