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人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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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的公主站在城楼上,橙红色的双眼中映照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她在欢呼声中走上了高处,按照惯例进行成为领主之前的宣言。

在宣言完成之后,拜亚将那漂亮的冠冕戴在了少女的发顶上。

此时,一直跪坐在城楼边缘的人缓缓起身。

这是个很漂亮的少年,但他的漂亮并不会让人感到赏心悦目。他穿着一身纯黑的长袍,头发与眼睛也皆是黑色，看起来是个与神全然相反的存在。

他脸上的表情是狡猾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尾巴狐狸,浑身上下都让人感到不适。

他是个由自然蕴化造生的长生种，从事占卜的行业，游走在世界各地。

每一个天才都是自负的,占卜师冈萨也不例外。他起先会闯进各个领主的就任仪典上，强行为对方占卜,再将占卜结果公布给所有人,让大家一起见证预言的准确性。

他说艾兰斯是个昏君,虽然目前东海的领主还没犯什么错，但情史、作风等等都已经表明了，艾兰斯不会是个好人。

冈萨还说西恩会的成长轨迹会完全超出始神拜亚的预期。当然,这条预言出来不过几年,冈萨就被喷了个体无完肤——因为西恩当时在种大豆。

今天,这位占卜师不请自来，要为碧翠丝公主送上一卜。

黑衣的占卜师低头看着手中的星盘，狐狸一样的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随即,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公主殿下，您将会走向毁灭。”

碧翠丝怔了一下，脸上的惊慌转瞬即逝，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因此而不稳的心绪。她正想要反驳，但肩上落下的那只手让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拜亚站在碧翠丝的身后，向那名占卜师说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这位不受欢迎的占卜师也并没有继续纠缠。

他似乎只是一个公布真理的预言家，没有其余的意思。他不争不抢，更不会纠缠，反正这个世界会用时间为他作证。

冈萨弯腰行礼之后，就抱着星盘走下了城楼。

不管预言的真与假，冈萨这个人其实挺缺德的。

他随便撂下一句话，就轻飘飘地离开了。而被不好的预言所缠绕的人，却像是吃了一粒老鼠屎一样难过。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今日的风光。

从宣言、授予冠冕到之后的更多仪式，碧翠丝都没有出过错误。

在城主就任仪典的最后，碧翠丝将手中抱着的卷轴打开，数十米长的纸页从城楼的高墙上落下，展开在所有人面前。

这是招募人才用的，碧翠丝公开表示，欢迎有能力的人加入她的麾下。

这也是碧翠丝的特殊之处。

除却精灵之类的十分排外的种族，所有的领主都会笼络人才。只不过那一般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毕竟谁也不想把底牌露出来。而且明面上进行也太嚣张了太自信了，长生种们也担心被父神误会想要造反。

而碧翠丝却把笼络幕僚之事放在了明面上，而且父神此时就站在她的身边。

一个大大咧咧地没发现丝毫不对，一个站在背后沉默地看着，没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来。这意味着默许和放权，拜亚允许碧翠丝培养属于她自己的势力。

西恩看着卷轴上的文字，没考虑几分钟就下定了决心。

-

西恩被马尔苏里郡的侍卫引着，走进了白色宫殿一楼的一间屋子里。

他仍然维持着他的易容，作为一个褐发的有点小帅的小伙子，他没能在这里引起任何风浪。打扫庭院的女仆们也只是稍稍看他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去了——西恩现在的相貌好看，但没好看到让人念念不忘的程度。

他换了一身米白色和纯白搭配的衣服，怀里抱着个档案袋，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纸上是他现在的名字，叫做埃德加，是个非常普通的名字。年龄一栏写的二十四岁，硬生生把自己的年龄砍掉了十四。

屋子里就是面试官——全是被碧翠丝拉来顶班的。

一张长桌子左边坐着埃布尔，右边坐着艾兰斯，作为关系不好的两人的中和剂，克苏尔只能被夹在中间了。

……这靠谱吗？

清楚这几个人秉性的西恩，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埃德加？”克苏尔看着递过来的简历，又抬起头看一看西恩。“我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你？”

西恩面不改色地扯谎：“我是大众脸。”

“可是我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克苏尔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应该是错觉吧。”

埃布尔看着西恩的圆耳朵，又确认一般地去看简历，顿时就将不满表露了出来。

精灵王问道：“你是个人类？”

“……种族并非在下能选择的。”西恩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碧翠丝为什么让你这种有种族歧视观念的人来当面试官啊？

艾兰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喜欢人鱼吗？”

西恩迅速地找到了正确答案：“不喜欢人鱼，只喜欢吃鱼。”

“咳。”唯一还算靠谱一点的红龙克苏尔咳嗽一声，将两名好友的注意力拉回正题。他指着桌子上的摆着的玩具，“那么，埃德加先生，请在一分钟之内把这只九连环锁解开。”

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把红色琉璃的九连环锁，它看起来漂亮又贵重，还很烧脑。常人当然是不可能在一分钟之内把这把锁解开的，而且它绝对是个要轻拿轻放的易碎品。

但这个考题并非在刁难人。

它的材质已经给出了解法——长生种招聘人才可不是只看头脑，能打、果敢、头脑、气度都要算在其中，谁有勇气立刻摔断这只九连环锁，谁就算是初步合格了。

“好的。”西恩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九连环。

看他是打算解开九连环之后，三名长生种面试官立刻就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就在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打算过了这一分钟就把这人打发走的时候，褐发青年温润的声音传进了他们耳朵里。

“解开了。”西恩两手各拎一根拆开后的红色琉璃柱子。

长生种们：“……”

这个世界上不止有给学生出难题的考官，也会有给考官出难题的学生。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就好像你让他算如何用最少的钱买到两公升牛奶，标准答案是二十四枚铜币买回来三大盒一小盒，刚好两公升。他却偏偏剑走偏锋，用二十三枚铜币买回来了两公升半的牛奶回来。

这不是学生合格了，而是出题的人输了。

西恩看着三位好友渐渐黑下来的脸色，忍笑道：“我合格了吗？”

“还有些问题要问你。”克苏尔坚决不想认输，他问道，“天上有多少颗星星？”

西恩笑道：“现在是白天，一颗星星都没有。”

克苏尔继续问：“你对炼金术怎么看待？”

这算是一个敏感问题，也算是夹在长生种和短生种之间的隔阂。后者因为寿命短，总要经历生老病死，所以对长寿特别渴望。在这个魔法辉煌的时代，有一种东西叫炼金术，短生种藉此来延长寿命，追赶在各方面都遥遥领先的长生种。

阿德莱德家族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但没有成效的例子则更多，太多人为之所困，上当受骗。

西恩的态度非常理智：“有病看大夫，不要乱来。”

是个清奇的回答。

总之，面对各种刁难的问题，西恩给出的答案都不走套路，但也还算完美。

马尔苏里郡没有理由拒绝他这样的人。

西恩的企图很快就成为了现实，他成功以“埃德加”之名，混进了碧翠丝的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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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翠丝招揽了很多人才，这些人才有的是经过捣乱三人组的刁难进来的，有的是碧翠丝亲自选进来的。她几乎是来者不拒的，这些人才但凡有些能力，就会被她请进马尔苏里郡，分配到各个领域上。

西恩这种特别出格的，直接被指派到了碧翠丝身边。

当然，被派到碧翠丝身边的不只有他，还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年轻又好看，摆在一起就能构成一幅盛世美景。

其中有些漂亮的男孩子们提起碧翠丝就满脸倾慕，心思一目了然。

西恩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是非常不屑的。

他是易容来马尔苏里郡的，无法用他误国的美貌来教这些小年轻做人。

但和他们怀抱着同种心思的西恩一点也不担心。

美貌是最不持久的东西，比起闪闪发光的内涵而言，美貌一文不值。碧翠丝收的是人才，又不是男宠，当然是看内涵的。

再说了，碧翠丝对美貌根本就不过敏。

数年前已经亲身去证明这一点的西恩最清楚不过了，碧翠丝对相貌不感兴趣，有可能是因为她更注重内心美，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看父神的脸看久了。

碧翠丝坐在领主的位置上，接过旁边的小白脸递来的奶茶，打量着大厅里聚集的人。

“人也太多了，组一个考察队派出去吧。”碧翠丝说做就做，当时就点出来了几个人。

才刚接近碧翠丝就被选进考察队外派的西恩一脸懵逼，另外几个人也一样懵。他们这几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相貌平平。

有些漂亮的小帅哥当时就不乐意了：“领主大人，为什么不选我们呢？”

“他们几个看起来不像花瓶。”碧翠丝的回答很随意，“别太在意，以后等我比较了解你们了，还会有机会的。”

刚刚还想比拼内涵的西恩，现在只想露出自己本来的脸，告诉碧翠丝：我才是这里最花瓶的，你倒是把我留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