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书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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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不说,也会有别人去说。”

即使拜亚这么说了,西恩也仍然觉得膈应。

没有人喜欢当棋子的感觉,西恩这种擅长操控棋局的人更不喜欢。

西恩能做到的补偿,就是讲整件事从头到脚理顺,将幕后之人揪出水面。

怀疑对方的身份,首先要从目的开始寻找：“那，对方的目的……”

“人鱼一族的法比安，艾兰斯,碧翠丝……”拜亚难得愿意和他探讨这个问题，“你认为对方的目标是谁？”

西恩摇了摇头，说道：“对方的目的是您。”

对身为领主的艾兰斯出手,还搞出这样的动静，致使领主和领民的关系疏远。这毫无疑问,是在针对世界上所有拥有领民的领主。

如果单单针对一个艾兰斯,还可以说是和法比安或者艾兰斯有仇。

可涉及到所有的领主,那针对的必定是领主背后的人——神座拜亚。

拜亚的目光黯淡了几分，他看着西恩，说道：“你比我想象的更加聪明。”

西恩却完全忽略了这目光下暗含的意思,他不擅长与人交际,别人言行之下的暗示有时候会被他忽略。

“如果目的是您。”西恩说道,“小公主就是对方最好的筹码。”

西恩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为这句话，躲过了神座拜亚的杀意。

正如拜亚所说，他太过于聪明了。这样的人消失了整整一年,又对东海之事格外在意，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有错，但他确确实实地让拜亚感觉到危险了。

世上的聪明人很多，像他这样聪明的却很少。

拜亚对他产生怀疑很正常，被打消的也并非怀疑，而是当时骤起的杀意。原因无他，因为西恩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笨的，还可以用。

“可是……”西恩又自觉地摇了摇头，问道，“您会被他摆布吗？”

“如果对方手中握着碧翠丝，我也许会。”拜亚答得含糊，这个“也许”就非常引人深思。“但如果对方是个清醒的人，应该能够发现，碧翠丝的利用价值远比我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摆布拜亚是个“不值得”的问题。

他很难受人摆布，就算对方将目的继续到了最后，也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

但碧翠丝不一样。

碧翠丝可以说是一支潜力股，把握住她，基本等同于把握住了这个世界的未来。

毕竟她是拜亚的继任者，总有一日会坐到世界之主的位置上。

不过……如果全靠碧翠丝，完全不搞事情来干涉她的成长……

幕后之人恐怕是只能和神座拜亚比命长，这肯定是比不过的。

这时候出手，应该是等不了了。

西恩回忆起那日在马尔苏里郡的所见。

他沉默良久，抬起头看着拜亚，说道：“父神，我大概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就算不是本人，那至少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

离开后花园后，将事情和盘托出的西恩并不觉得神清气爽。

在追求碧翠丝这方面，他一定已经上了拜亚的警戒名单，追人难度已经从难变成了非常难。

但好在他还是有些优势的。

西恩在回到莱拉蒙顿郡之后，就用传令鸽给碧翠丝递了拜帖。

他既然打算靠脸勾引小公主，那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小公主面前出现而已。他的优势在于身份方便，莱拉蒙顿郡很强大，他完全可以以领主之名前去拜访。

这之后的日子相对平静，艾兰斯和人鱼一族都在忙着迁徙和事务交接，除此之外，各领地只有一些购买啊、运输啊之类的非常日常的动作。

幕后之人似乎没打算露马脚太厉害，短期之内不打算再搞事情。

西恩收到传令鸽带来的回信时，他和碧翠丝的首次见面时间也敲定了。

定在夏秋交接的时候，是一个不太赶的时间。

他要再次给碧翠丝回信，确定这个见面时间没有问题。

一来一往之间，书信的联系就建立起来了。

碧翠丝在信中落落大方地表示，希望莱拉蒙顿的领主可以为她带一些特产，并且列举了诸多她比较喜欢吃的食物。

西恩欣然应允，并且问起马尔苏里郡有没有什么特产。

不出意料的是，碧翠丝的回信中写着鱼和番茄，她还提及了口味的差异。信中还说，她之前有遇到一个做饭相当好吃的人，她想留下对方当厨师，可惜那个人志不在此。如果当时成功留下了人，她也许可以好好地用当地特产来招待西恩。

西恩接到回信时肠子都悔青了。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接近了见面的时候。

但西恩和碧翠丝仍是距离过远，西恩从未察觉到碧翠丝身边悄然发生的变化。

-

在东海的事件之后，碧翠丝有被拜亚叫去单独谈过。

东海的悲剧虽然不是由她主使，但她到底觉得，自己就像是火中柴，灾难和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无论如何，这件事是我没有及时察觉。”

碧翠丝坐在蒲团上，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奶茶。

但无论茶杯如何温暖，她都抑制不住地觉得身体发寒。

拜亚最初让众人回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碧翠丝没回来。

他第二次去喊人，碧翠丝回来了，带着满满的自责和愧疚。

碧翠丝这一生中还未曾受挫过，她总有办法控制住自己不做错事，做错了虽然不服气但也能及时反省。这还是第一次有这种与她有关的悲剧发生，她却毫无办法，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她控制不了东海的前领主艾兰斯，也控制不了人鱼一族，掌握不了这些家伙的思想、感情和行为。

“碧翠丝，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拜亚握住了碧翠丝的手，冰凉的温度让他皱了皱眉。“人的思想和感情会有偏差，所以行事也会有偏差，你把控不了他们，只能任凭他们自由发展。”

“我知道。”碧翠丝低垂着眼帘，问道，“可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去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吗？”

“你阻止一件，就会有第二件。”拜亚说道，“从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开始，就注定会有围绕着‘碧翠丝’所发生的种种事件。你不可能有精力去解决每一桩每一件，你只要能把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就已经足够了。”

力所能及……？

碧翠丝抿了抿唇。

之后话题就绕到别的地方了。

拜亚将幕后之人的身份和线索全部告知了，碧翠丝身上那根黑色的线也已经拔出。当然，线索是怎么来的，拜亚也毫不留情地把西恩卖掉了。

拜亚单手撑着脸，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会喜欢那小子吗？”

“不喜欢。”碧翠丝答得非常干脆，“这么算的话他骗我好多次，我的斗篷都送给他了。虽然还没见过他的真面目，但能想象出来是一副老狐狸的样子。”

碧翠丝不是讨厌聪明的人，而是讨厌特别聪明的人。

和这种走一步算十八步的老狐狸打交道，碧翠丝时时刻刻都要防止自己被骗。

她还有专门针对脑子太好的谋士的做法——见面就打一顿，反正不要让对方有机会开口说话，不然一开口就要上当了。

拜亚凭空摸出一个画卷来，想象着西恩的样子。

他把画卷递给碧翠丝：“长这个样子，很聪明，但是不算太复杂。”

毕竟年龄摆在这里，西恩在长生种之中还年轻，没活成人精，要是到了连拜亚都称其复杂的地步，那可就麻烦大了。

碧翠丝看着画卷，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拜亚亲生的。

她从心底发出了疑问：为什么这个长生种会长得比自己好看？

然后紧接着又产生了第二个疑问：他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用易容的方法来接近自己啊？

最后，碧翠丝看了看拜亚，又看了看画里的人。

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尤其是长生种，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比较能打的。像是拜亚长得最好看，所以他就最能打。

可是画里这位西恩领主，为什么人长得好看，打架却很菜？

碧翠丝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了信，当着拜亚的面开始回信。

拜亚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碧翠丝挽起袖子，拿了一张马尔苏里郡产的香型信纸出来，回答道：“这家伙前几天给我寄了信想来拜访，我一直有事没回信，现在正好逗一逗他。”

拜亚：“……”该怎么劝告女儿不能和这种人搭话，一开口就会被骗。

不巧，碧翠丝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看过画像之后，她就出尔反尔了。

-

在和西恩用信件交流来往的同时，碧翠丝终于踏出了错误的第一步。

她在和拜亚交谈时，还是将事情揽在自己这边了。

她知道事情发展成这样并不怪她，但她却不能当个没事人。

就像拜亚所说的，她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好自己的事情，但这个力所能及的范围，究竟可以有多大呢？

碧翠丝毕竟生来强大，正因为强大才格外自负，因而错误估算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篇应该快完了，真的快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