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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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翠丝待在伊莉莎头顶,交代着注意事项。

“千万不要和那家伙多说话,见到就直接动手。”碧翠丝在这方面非常果决,“我不记得我到底是怎么被骗的了,反正当年被骗得很惨。不想走我的老路就别多说废话。”

“好啦,我知道啦。”伊莉莎把碧翠丝从自己头顶拿下来,捧在手心里。

碧翠丝扒拉着伊莉莎的手指，说道：“不准应付，一定要记在心里！”

碧翠丝感觉,最近好像每个人都很喜欢应付她。

是不是她变小了，说话的份量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她在拜亚头顶待着的时候，一定会被捉进手心里,在伊莉莎头顶待着的时候，也会被捧进手心里。

而且伊莉莎很喜欢给她做小裙子穿,用纸巾缝,用手帕缝,各种各样的奇怪材料都能被用上。

拜亚还会对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小裙子点点头，看起来非常真诚地夸赞道：“很好看。”

碧翠丝头一次想申请，让老父亲把他的“女儿做什么都好”的滤镜摘下来。

收网这种事估计就在这几天。

罗迪一旦行动了,那么想顺势搞垮神国的冈萨一定也会紧接着来——他应该一直在盼着那种神国元气大伤,无力反抗的局面。

拜亚仔细交代了一番。

总体来说,就是这两天好好玩好好吃好好睡，但是放松的同时要时刻保持着警醒。

但是除了碧翠丝之外，似乎谁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们心里就只想着好好玩,而不是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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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和西恩跑去雾海森林看萤火虫了。

浓雾里看萤光点点别有意境，这两个人清扫干净小木屋，从神国搬了两床被褥过去睡觉。

伊莉莎对雾海森林里留存的古籍别有兴趣，以前这些书籍是她一直在执着的魔女碧翠丝的，现在来到这里时，伊莉莎已然换了一副心态——这是她的前世的书。

这意味着什么呢？

伊莉莎以前总觉得碧翠丝在研究的东西很难读懂，特别特别难搞。

但现在不一样了，碧翠丝是她的前世——虽然灵魂已经分割了，但这些东西碧翠丝能弄懂，伊莉莎也应该能弄明白才对。一个执着于魔法理论的少女头晕眼花地翻看着古籍，一次又一次地催眠自己，能够看懂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伊莉莎忘记了一个问题。

碧翠丝的魔法是父神教的，在长生种中也是顶尖的存在。

而她，毕业于莱拉蒙顿王国的第一魔法学院，是人类教出来的，能触及长生种的水平就很不错了。

西恩端了一杯咖啡牛奶给她，说道：“我可以教你的。”

透明的玻璃杯因为冰冷的温度，杯子外层沁着细密的水珠。冰过的甜牛奶倒了大约八分满，上层则是加了冰块的拿铁咖啡，两种饮品分层明显，下甜上苦。

这样的一杯饮品，一般是由伊莉莎喝下大半，剩下的苦的部分交给西恩来。

西恩特别喜欢做这样的饮品给她，他总觉得这样喝饮料算是间接接吻。

小木屋被西恩改过了——没经过原主人碧翠丝的允许。

碧翠丝之前坐在拜亚手心里冷笑着说，再也不想踏进这破地方一步。

“雾海公主”这个称呼让她很是厌烦，她觉得自己明明是神国的小公主，为什么这个称呼一出来，搞得她像个森林里的公主一样。

在这么想的时候，她倒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年幼时拽着拜亚在后花园种森林盖城堡的事情了。

木屋顶上直接被开了个天窗——这是来自阿娜蕾雅的友情设计。

那位祭司小姐听说了他们在雾海森林里看萤火虫，就主动过来打扰了。

当夜阿娜蕾雅就挤进了伊莉莎的被窝里，好姐妹们甜甜蜜蜜地抱在一起睡得香甜，西恩孤单地在另一个被窝里咬着被角。

阿娜蕾雅在这里睡了一夜之后，因为公务繁忙而离开了。

她临走时还没忘记狠狠瞪西恩一眼——因为忙的是守护者的公务，西恩这个把她坑成守护者的家伙简直是罪大恶极。

这是第二个夜晚，伊莉莎在小木屋里喝着冰咖啡看着书，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起了睡意。

咖啡这东西对真正爱熬夜的人其实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该犯困时还是犯困，伊莉莎眯着眼睛就快要睡着了。

西恩却及时地推了推她，把她给推醒了，用一块巧克力裸蛋糕成功把她勾引起来了。

开着的天窗上方，点点萤光慢悠悠地在林中转着不规则的圈，映得绿色的树叶稍微有些明亮。

美景——萤火虫，美人——西恩，两者俱全，这种时候最适合睡觉。

伊莉莎吃完蛋糕之后，又一次昏昏欲睡了。

西恩却打定了主意不让她睡觉，又一次把她推醒了。

伊莉莎拧起眉毛，躺在枕头上，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让你睡觉。”西恩答得非常果断，他是想也没想就搬出了最容易惹女朋友生气的回答。

伊莉莎突然想给他一头锤，但看看这家伙长得一副祸国倾城的模样，想了想，还是算了——西恩长得这么好看，他做出什么事情来，伊莉莎大概都会选择原谅。

伊莉莎发现自己变了。

她以前看人还注重心灵美，结果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浅薄，看人只看脸。

伊莉莎愤愤地爬起来，又喝了一杯牛奶冰咖啡。

咖啡因过量之后，她终于没有继续昏睡的意思了。

伊莉莎就坐在被子上，和西恩大眼瞪小眼——她眼睛比较大一点。

少女的银白色长发在枕头上滚过，毛毛躁躁地，脑后的发丝又翘又乱。

西恩被她这么生气地瞪着，只好深情地回望过去，满脑子都是“我媳妇好可爱”的弹幕。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揉伊莉莎的脑袋，却被后者气呼呼地打掉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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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国。

碧翠丝趴在拜亚头顶，跟着父神在神国转了一圈，在所有的地方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毕竟父神头顶一个和他长得几乎一样的精灵这种事，足以引起神官们悄无声息的八卦和围观了。

“你这样不会掉下来吗？”艾兰斯问道，“小公主，还是到我手心里来……”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艾兰斯就收到了拜亚的死亡凝视。

算了，人家父女俩一个愿意老老实实地趴着，一个愿意脑袋上顶个小精灵，他一个没爹疼不懂父爱的妖精在这里瞎掺和什么呢？但小公主真可爱啊，好想捧在手心里……

艾兰斯百无聊赖地在神国待了一会儿，采采庭院里的花，想一下事情解决之后要和哪个女朋友去共度春宵……

他突然发现，同时待在神国的洛弗脸上带了些震惊。

“你在看什么？”艾兰斯问道，眼睛顺着洛弗的视线就望了过去。

碧翠丝坐在拜亚头顶，怀里抱着帕吉特带给她的手指饼干，咔嚓咔嚓地小口啃着。由于个头原因，掉下来的饼干屑比她啃到嘴里的更多，那些甜甜的点心碎屑就都掉在了拜亚柔软浓密的银色发丝之间。

艾兰斯：“……”这是什么死亡操作？

尽管在两千年前早见识过拜亚对这个小公主有多宠溺，但艾兰斯还是忍不住怀疑，父神在对待碧翠丝的时候，除了“不可以毁灭世界”之外还有什么底线？

没有底线的吧？果然是没有任何底线的吧？

这一天，艾兰斯和洛弗成功回忆起了，两千年前被碧翠丝支配的恐惧。

但拜亚到底是有洁癖的。

当年他被摸了一下，就能卸掉亚历克斯的手，也能把西恩打得亲爹都认不出来。被肢体触碰一下都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忍得了满头的饼干屑？

他颇有些无奈地喊着头顶的小家伙的名字：“碧翠丝。”

“干嘛？”碧翠丝抱着饼干从他头顶飞下来，把被她啃掉一小截的饼干往拜亚嘴里递。

很久没被女儿投食过的拜亚下意识地就张开嘴，把饼干吃下去了。

去他的洁癖，女儿开心就好了——今天也是个毫无原则毫无底线的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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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瞪眼瞪到深夜之后，终于忍不住要睡了。

西恩在这时候又推了推她的肩膀，把她闹得醒了神。

伊莉莎怨念地抬起眼睛，突然就动了吵架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这样三番两次地吵她睡觉，不是有仇就是有仇吧？

但西恩却没给她吵架的机会。

他看了看墙上新摆的挂钟，较短的指针已经跳跃到了“十二”的正下方。

西恩从手心里变出一个小巧的淡蓝色盒子，摸了摸脸上怨念未消的伊莉莎的头发。

“十八岁生日快乐。”西恩把小盒子放进伊莉莎手里，感慨道，“虽然是迟到了两年的十八岁。”

“……”伊莉莎还没消气，但到底收到了这么一个惊喜，也明白了西恩一直不让她睡觉是为了什么，心里的情绪有点两极化。

毕竟是拜亚的亲闺女，在别扭这一方面，她从来就没输过。

“不用强调迟到两年嘛。”女孩子在成年之后，每次过生日都会有年龄上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