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三个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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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桓的枝干和茂密的树叶组成了巨大的树冠，在太阳底下遮出一大片树荫。枝头挂着的累累硕果依旧是青翠的颜色，但是已然引来了不少小动物，光这树上安家的松鼠和小鸟就有两三窝。一只指节分明但明显粗糙的手灵活地摘着果子，一边摘一边往树下扔。手的主人是一个衣着破旧的少年，此时他灵活地身形就像一只猴子一般，在树上来去自如，像在平地一般。

树下配合着接果子的是另一个青涩少年，正兜着衣服接着从树上扔下来的果子。待接的差不都够堪堪一兜了，才向上面的同伴喊道：“这些差不多够了，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到树上的少年灵巧地蹦了下来，一手抓着一个果子，嘴里还叼着一个。两个少年相视嘿嘿一笑，颠颠地蹦跶着离开了。走了一段距离，远远飘来一股子烤肉的香气，叼着果子啃的少年使劲地吸吸鼻子，显得更开心了，脚下也不觉加快了几分。

唐释一手给火堆上面架着的兔子翻了个面，另一手熟练地撒着盐。看到两个同伴回来，他抽出小刀割下来一条兔腿递了过去，顺口问：“水呢？”走在前面的少年接过兔腿，一把摘下腰间挂着的葫芦，举起晃了晃，笑出一口白牙：“阿枫找到了一棵果树，咱们可以加餐了。”

走在后面的‘阿枫’抱着那一兜果子过来，前头的少年一手把葫芦交给唐释，另一手就把兔腿递给了‘阿枫’。‘阿枫’有些手忙脚乱地放下果子，才腾出手把东西接了过去。

唐释看着他这一举不由得挑挑眉毛，也没说什么，待两个少年坐定后又切了另一份兔肉给他们，自己也拿起一个兔腿啃了起来。三个少年有说有笑，分享这一顿难得的午餐。

两个多月前唐释向破庙里的伙伴们提及要去参加升仙大会一事，立时有不少小乞丐响应，表示要与他一起，但是被两个老乞丐接连泼了不少冷水后还坚持要去的，除了唐释本人，就只剩下了这两位——高瘦像个黑竹竿子的叫石头，另一个矮瘦的也像个黑竹竿子就是“阿枫”，全名叫林枫。

这两人跟来实属意料之外——原本唐释是一个都不想带的，向庙中同伴提起不过是出于顾及这些年来相处的情分罢了，不过他们坚持要跟，自己也不会反对就是了。左右有没有“仙缘”也不是他们愿意就能决定的，有，那自然是好事，没有，也当做是出来见识世面了。

石头是仙人庙里的小乞丐头子，地位仅次于两个老乞丐。原本唐释是想自己坐这个位子的，可惜他那套“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的理论在小乞丐堆里行不通——他们是以身高来决定谁是头儿的。唐释武功是好，却比同龄人还要矮上一些，所以根本没人听他的。唐释虽然带着他们做了不少事，但是扮演的却是个狗头军师的角色。

石头现下十二三岁，他虽然时常会仗着自己是“老大”逞逞威风，却把一干小弟照顾的十分好，有好的吃食衣物也是先分给其他人，然后才轮到自己。唐释对他的评价就是“有一副侠义心肠的小配角”，故事里常见的背景板式的角色。不过他若是能被仙门收作弟子，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正道魁首”、“道德榜样”。毕竟这孩子一身的公平正义、君子风骨，做惯了小人的唐释看着他都觉得自行惭愧——当然，这惭愧的内容不包括他那毫无斯文可言的吃相，那啃着兔肉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恶鬼转世。

相比之下旁边林枫的吃相就好看多了。林枫比石头还年长个一两岁，不过与体魄强壮的石头以及坚持练武强身的唐释不同，林枫身体相当差，那薄弱的小身板，比被叫做小矮子的唐释，居然没有高出多少。平日里林枫也属于没啥存在感的类型，柔弱的简直就是个林妹妹。倔驴似的石头会跟着要去升仙大会，唐释倒觉得也没什么，不过这个平日里安安静静，遇事畏畏缩缩的林枫居然会如此坚定地跟着走，倒真让唐释感到些许惊讶。

林枫啃了一半兔腿就表示已经饱了，转而吃起了果子，石头便毫不客气的接过那递过来的半只腿接着啃。按理说一只兔子哪里够三个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小子填肚子的，好在一来林枫食量确实小，二来三个人虽说身家薄，却也准备了一点干粮，再加上采了一堆的果子，这顿饭他们吃的不算好，但确实吃的挺饱。

唐释啃着自己的那份食物，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程。

离苍梧镇最近的会举办升仙大会的城市就是汝南了，不过这“近”也是相对而言的，再加上不认识路，唐释一行人也是摸瞎走了一大段才找着道儿。

这个道是“官道”。

这“官道”的称呼是唐释喊出来的，实际就是连接各个城市的主要干道，这些干道修的笔直平坦，够两驾马车并行仍有空余，不过却只让跑马驾车，并不准许行人上去走。倒是有些像唐释记忆里的高速公路了。不过相比之下，这官道并没有做什么隔离，沿途也有一些傍着驿站的村庄，那些位于村庄中的路段，就少不了占道做些小买卖的小摊户

比起走野路，自然是沿着“官道”走更快捷顺畅，可惜唐释几个不过是小乞丐，他们没钱啊——为了能出的起坐车赶路的铜板，只能往死里省，打尖住店什么的想都不敢想。找不到挣铜板的机会，决心从吃住里省，唐释干脆就带着石头和林枫沿着官道外围走，尽量靠山野间的野物把吃饭的问题解决。待到到了有车可搭的地方，再出铜板坐一段加快行程。

如此兜兜转转又一个月，唐释一行才终于到了汝南。

汝南紧靠着汝水，城里也有大片大片的水域——大大小小池塘分散在城内，河流和旱道都是汝南的“街”，入眼到处都是桥梁和小舟，反而鲜少见到车马，行商划着小船，载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沿河叫卖。

相比起繁华鼎盛的汝南，之前所在的小小的苍梧镇几乎都不能叫做“城”了。石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东跑跑西看看，林枫倒是沉得住气没大动作，那满脸的绯红却出卖了主人的激动。

唐释自然不比他们，并不多看美景一眼，而是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升仙大会的参与方法——压根没费多大力气，这城里但凡每个街口都有一块巨大的告示牌，明晃晃地树在路旁，上面详细写了升仙大会的报名流程和参与时间、地点等。

仔细看过规则流程后，唐释才觉得总算小松了一口气，这一路虽说风吹雨打的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总的来说三个孩子一个没少，全须全尾的，也是很不错了。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暂时安身休整，准备明天一早再去报名。草草吃过几口干粮，唐释和石头一左一右地挤着林枫，三个人靠在一处避风的角落里睡去。

此时已是初冬，天气渐渐冷了下来。白天还好些，夜里温度一下降，就让人有些难熬了。

林枫身体一向孱弱，半夜发起烧来，烫醒了旁边的唐释和石头。大晚上的也找不到大夫，唐释和石头只得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一件给林枫，又给他喝了些水。伸手探探林枫仍旧热烫的额头，唐释把裹在林枫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心里默默念叨着可别死啊，好歹等明儿测了仙缘啊，不然这一路过来的苦功岂不是白废了。

好在林枫还是很争气，第二天早上坚强的醒过来了。唐释给他把脉发现人还有些低烧，不过看上去精神却不错。大概是因为一直以来期待的事即将摆在面前，林枫甚至显得有些紧张。

去报名处录了名字，那登记名字的人懒懒向身后一指，示意唐释几个往他身后的回廊走，与那人擦肩错开后，就听到那人声音不低地鄙夷道：“又是几个白费劲的。”

石头闻言有些许不安，而林枫则拽紧了拳头，似是不甘。

唐释没管身后跟着的小伙伴是如何地心思千回百转，而是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只管顺着长廊往前走。白费劲？开玩笑！他唐释可是终极反派boss啊！是要和主角斗上个千百回才能光荣退役的终极大boss！

林枫看唐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加快了脚步跟上他，石头奇怪地问了句“不去跟那人理论吗”，见无人搭理他，也就跟着往前走了。

走了没几步，唐释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空气中是一种幽幽的香气，让人心神放松，白色的雾气渐渐遮挡住了视线。

“起雾了？”唐释一嘟囔，摸摸鼻子回头道，“这里不大对劲，要小心……”

身后哪里还有什么人，分明只有一片雾气。“卧槽什么鬼？”唐释僵硬地回头，果然前方也只有一片雾气，之前红色的廊柱和栏杆都不见了，只有脚下的青石小路还能勉强辨认。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测试仙缘？唐释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瞬时，周围景色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