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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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非要请客做东。

明知道是推不过的，但黑岩还是和暮云客套了一下：“道友客气了……”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暮云打断：“黑岩小友，实不相瞒，我对你这块琏石可是感兴趣得很，不知小友是在何处寻得的此物？”

“这是我们在眠江中采集云青石时，顺手捞上来的，只是觉得这外形特殊，才将其留下。”黑岩看了一眼唐释，见他只把脸埋在碗里面扒饭，也不给自己什么暗示，于是他只得实话实说。

“哦？竟是从眠江捞出来的……”暮云勾勾嘴角，琏石本身也算不得多珍贵，而是处于一个“数量不算很多但还是能满足市场需求”的尴尬地位，是一种十分冷门的石材。琏石并不是炼器的材料，但是这种石头却能储存灵气，相比较玉石等物，琏石不管是存放灵果丹药，还是镶嵌在法器上提供灵气，都显得更为高效便利。

按理说暮云平时对琏石也并没有多稀罕，但是琏石作为可天然储存灵气的天材地宝，有时自身会储存一些天地灵气，其中有一种是十分特殊的——比如此时在暮云手上的这一块，便储存了先天坎兌之气。

各种先天之气与一些修士体内与生俱来的先天真气一般，是可遇不可求的，若非有琏石储存，便会消弭于无形。暮云运气不错，一出门就碰到了一块十分难得的储存了先天之气的琏石，且这先天之气还正好与自己的妖力属性是相合的。

不过，这些都是暮云凭自己多年来积攒的经验与身为大妖的直觉做出的判断，多数修士并不能直接看出。

暮云垂下眼帘，这块琏石他说什么也得得到：“琏石原本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不过多数都是从矿脉采来的，这从江里捞出来，还仅此一块，当真是少见。”

眠江也曾是修士们大战的战场之一，这块琏石恐怕就是大战时遗留下来的。

“我倒是猜想这石头会不会是从什么法器上落下的，”想了想，暮云还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并道，“不过现下也看不出什么，不知小友可否割爱将此物转让给我？”

暮云言语里有种不容拒绝的意思，黑岩也是听得出来的，当下他便知道这所谓的“琏石”可能是个稀罕玩意，知道自己手上得了好东西，是个人都不愿意放弃。

黑岩眉头微颦，看向唐释，唐释抬头与他眼神相接，然后又收回了目光，黑岩便知道唐释这是让他放手的意思，“若是道友喜欢，这琏石送与道友便是。”

“我倒也不会占你们一介小辈的便宜，”见他识趣，暮云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递给黑岩一个鼓鼓囊囊的巴掌大的锦囊，黑岩只得恭敬接下，顺便安慰一下自己，虽说那可能是个宝贝，但是自己不知道怎么使用，与了暮云也好，总归也不是白送。

唐释见这桩“买卖”就此达成，心底松了口气，倒没有什么大的感触，或者说，对此他已经麻木了——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配角们捡了奇怪的什物，不知道用来干什么，拿在手上也只是废品，但若是被主角捡了漏，那废品就能立刻化身宝贝。总归沐无咎出现的时候，唐释就已经知道了主角大人和他的大伙伴就是来捡漏的。

不过，唐释还是有一点不满的——打从刚刚开始，沐无咎就没有听暮云他们说话，而是将注意力很诡异地集中在唐释的身上，唐释虽然把脑袋埋在碗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还是被沐无咎那种饶有兴趣的打量眼光看得浑身不舒服。

那双漂亮的眼睛……唐释咬咬牙。

虽然唐释深知对沐无咎的不爽不过是自己作为反派与主角天生的气场不和，不过一些很细微的情绪反应唐释自己也是没法完全控制的。

于是再次抬头夹菜的时候，唐释狠狠瞪了沐无咎一眼——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反派吃饭吗？！

沐无咎先前对唐释有些顾忌，但是看了一阵后却觉得这小孩虽然有点小脾气，也还是挺可爱的，尤其那张包子脸看着让人有种想捏的冲动。再看唐释鼓着腮帮子扒饭的样子像个小松鼠，他实在没忍住才一直盯着看。

他与唐释并不像黑岩一般心有灵犀，于是并没能理解这怨气冲天的一眼中饱含的深意，而是十分奇怪这小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大敌意，按理说就算记恨被抢了东西，也该冲着暮云去才是啊！

唐释见沐无咎脸上的神色不是震怒而是一脸莫名和奇怪，觉得自己似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般，有气没处撒。只不知若他知道了沐无咎盯着自己看的原因，会不会后悔这些年装傻卖萌的行为。

等小二哥将其余的菜也上齐后，四人就不再谈论琏石，而是和寻常人请客一般宾主尽欢地吃完了这顿饭——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饭席散去，回到房间的黑岩才打开了暮云给的锦囊，这一看，竟是把黑岩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把旁边的唐释也给吓了一跳：“怎地这般一惊一乍？”黑岩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副毛毛躁躁的性子？

“他他他，石、石头……”黑岩有点结巴，拿着那个锦囊有些手足无措。

唐释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被吓的还是激动的，只得倒了杯水给他：“你别急啊，慢慢说。”

不过黑岩却没有接他递过来的茶水，而是把储物袋往唐释手里一塞：“你自己看！”

“你可当心！”石头这一下差点把唐释手里的茶水打翻，也惹得他有些恼，见黑岩不接他的水，他便一仰首自己把水一口饮尽，然后把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动作粗鲁地打开那锦囊——

里面不是银子，是银票。

黑岩有点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尖，然后稳了稳神，才对唐释说：“那暮云，竟给了五、五百两……”

唐释也跟着愣住了。

这个世界里的五百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呢？

二钱银子就够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吃喝不愁地过一个月。修士比那些普通人家有钱的多，但凭虚峰孙真人这样的，一个月也只得三十两银子的供奉，五百两已经比他一年的收入还多。而黑岩对比没什么家当的唐释，也不过就攒了十几两银子罢了。

这暮云还真是财大气粗得很，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笔钱。唐释很快就回过神，他转回头看看黑岩，终于确定黑岩脸上的表情是既喜又惊，喜的是一下子发了一笔横财，惊的是暮云出手如此大方，俗话还说财不露白，但暮云那一副随意的模样明显就是有恃无恐、压根不怕有人来抢。

咳咳，是不怕黑岩唐释这两个小虾米。

“左右这银子都是已给了你的，你自己且好好收着便是，”唐释当下只觉得，黑岩识相地把那琏石给了暮云而没有激怒对方，是个很明智的举动，“这暮云怕是我们惹不起的人，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尽量别去招惹他。”再怎么说也是主角身边的人，惹不起，就暂且先躲着。

黑岩受教的点点头，稳了稳神找了个凳子坐下。

可惜没坐住，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声音巨响，听起来就很疼。唐释被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一跳，连忙去拉他，也没拉动。

黑岩坐在地上若有所思地道：“你说我们仨以后娶老婆这些钱会够吗？”

他指的是唐释、林枫和他自己。

唐释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反射性地回答：“肯定够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被骂了黑岩也不急，他就是逗逗唐释罢了，看唐释一脸恨铁不成钢明显是当真了的样子，他也不辩解，笑嘻嘻地自己个慢慢爬起来了。

这边厢唐释和黑岩打定主意要躲着暮云他们，但是有些人不是你不想见，就能躲得开的。

休息了没多久，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街市上的灯会也渐渐热闹了起来，一盏又一盏漂亮的花灯被悬挂了出来，远远望去，绚丽的盏盏花灯将街面照亮，夜如白昼，端的是三五星桥连月阙，万千灯火彻天衢。

城镇中的灯会，与天星崖大殿内聚集了数千盏命灯的景象是有所不同的，同样的璀璨炫目万千光华，一个给人感觉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另一个却是肃穆又安静的，这其中自然是前一种更加吸引像唐释和黑岩这般十多岁的少年，不过此刻他们却不打算再出去逛灯市了——说好的要躲着点暮云他们的。

他们不准备去，沐无咎却兴致高昂地跑来敲了唐释他们的房门：“两位道友，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灯市？”

我特么才不想和主角去逛灯会啊！！！唐释在心里破口大骂，反派和主角其乐融融一起逛街，这像话吗？！

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

唐释拉住准备去开门的黑岩，自己走到门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随便编造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推脱，门外又传来了暮云的声音：“我看这外面街市甚是热闹，一起出去走走吧。”

得，主角身边的打手来了。

唐释和黑岩立刻很没出息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