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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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烨袭击掌门是临时起意,他来寻掌门禀报事情的时候,身上只有一把随身带着的防身用的匕首。

掌门虽说不能使用灵气,但是身手还是有的,郑烨来势汹汹，但是掌门依旧能应付得过来,只是没了灵气加持不敢与他硬碰硬。

碍事的是郑烨周身环绕的鬼魂,将他的身畔护得密不透风，掌门便是想反击，也得考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触到鬼魂会对身体造成的阻碍——炼魂不同于普通的幽灵那般无害,生人碰触炼魂,不仅肉身,连生魂都会受到一定的损伤,从而使肢体冰冻、行动艰难,严重的甚至会有几息精神恍惚。

平日里发呆走神，无论多久都不会有什么打的伤害,但若是对战中走神,便可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掌门最终虽然骂道了郑烨几句,但是他只是躲,并不敢反击，这幅样子让郑烨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证实，手上的动作也越发大胆起来，他甚至不再驱使鬼魂护卫自己,而是将他们放出去扑向掌门。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掌门的修炼密室门外,平日这里除了郑烨和掌门,很少有其他人过来，但是郑烨也不敢肯定绝对不会有其他人来，他想杀掌门，须得尽快，否则一旦来人了，不管对方是插手进来阻止二人争斗还是从旁讨些渔利，都是郑烨不想看到的。

掌门躲过一道扑过来的鬼魂，又一次掐诀尝试引动灵气，他能感觉得到那道屏障似乎又松动了一些。

看着郑烨的攻击愈发紧密，掌门冷哼一声，一掌击出打在了郑烨的肩头，将对方击退几步，同时体内的灵气终于冲破屏障，掌门心中默念口诀，一团团黑色的炼魂瞬间将他包围，然后齐齐冲向了郑烨，郑烨没能躲开，被冲撞到了后头的墙上，墙面也被这一下过大的力道砸的裂开。

“噗——”掌门吐出一口血，强行引动灵气的反噬来的很快，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努力压下躁动的灵气，掌门这才发现自己的侧腹被刺入了匕首——正是掌门一掌打向郑烨的同时，郑烨也将这匕首刺入了掌门的身体。

“哼，我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果真如此。”掌门一把将匕首拔出，又点了几个穴道止血，可惜伤口刺得太深，血仍在往外流。

掌门走到郑烨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趴在地上，口至吐出鲜血的郑烨。郑烨神情恍惚，被掌门放出的炼魂正面穿透，让他全身冰凉，四肢僵麻得无法动弹，而被撞到墙面上又使他折了几根骨头，现在他真是完全没法子反击了。

掌门一把扯着郑烨的头发，迫使他直视自己的双眼。

早该料到是如此结局了，郑烨想。历代弟子中，死于夺位不成的不胜枚举，看来自己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生在炼神宗，又有何人能得善终呢？

郑烨张了张嘴，用微弱的声音道：“李子封……屯了饲傀……要反扑……”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等着掌门给自己最后一击，可是掌门只是手一松把他丢在了地面上，道：“若如此，那我留着你还有用。”

郑烨愣了愣，努力想抬头看一眼掌门，可惜这动作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费劲，这头怎么都没抬得动，而另一边掌门已经离开了。

略略一想，郑烨突然讽刺地笑出了声。

若是李子封与自己一样也要篡位，那掌门自然不会杀掉自己——门内有实力坐上宗主之位的长老们早些年都被掌门杀光了，现在能接掌门的位子的人只剩下自己和李子封两个人。掌门近些年来渐生退隐之意，可是他不能自己一走了之——不光整个炼神宗的事务不能就此丢在一边不管不顾，而且宁姝的退路也需要掌门来铺。

宁姝与自己还算亲厚，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妹，郑烨再如何，也不会对宁姝不利。

可李子封就不一样了，他与宁姝那可是水火不容。若是李子封坐上的宗主之位是掌门传予他的，他自然不会对宁姝如何，但若是这位置是他从掌门手中夺过去的……只怕那位置一坐稳，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宁姝了吧。

这小师妹，平日里给自己填了那么多麻烦，没成想今日却救了自己一命。

可是掌门这时候不杀自己，自己又能活多久呢？

休息了一会，身体渐渐恢复知觉了，郑烨勉强支撑起身体，扶着墙慢慢朝外头走去，他刚一出门，便与外面站着的女子对上了视线。

看着眼前沉静的女子，郑烨心里想的只是“果然”——

“郑烨……”上官倚月看着面前一身残破的郑烨，心底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如预料的一样，就算明知时机不对，还是没忍住动了手。

唯一让上官倚月感到出乎意料的是，掌门竟然能那么快就恢复了对灵气的驱动，但是看身躯他也受了些伤——掌门离开这里的时候，那通身的血迹与惨白的脸色，还有虚浮的脚步，都说明他已元气大伤。

“上官倚月……果然是你……”郑烨靠着墙站着，他闭了闭眼睛，心想自己的报应来的还真快。

是啊，掌门身上的毒既然是上官倚月下的，那她就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只怕一切都是她早就算计好了的。

曾经，郑烨看着浑身伤痕的上官倚月被人丢进地下水城，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而现在却轮到他受伤严重动弹不得，而上官倚月在旁边看着了。

“你当初杀我父母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上官倚月冷冷地瞧着郑烨。

郑烨却没再说什么，沉默地等着自己最终的命运。

一旁的暮云走过来，手中凝结出一把冰刃，递给了上官倚月：“月儿，去报仇吧。”

“报仇……”郑烨低声喃喃，这时他才觉得这两个字的份量有多重。眼看着上官倚月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郑烨咬咬牙，他绝不能就这么束手待毙。

当上官倚月抬起手要杀他的时候，郑烨突然发难，用尽全力想挥开那薄薄的一片冰刃，可是上官倚月的动作比他快，只一翻手，冰刃便割断了郑烨的喉咙。

看着郑烨倒在地上咽了气，血流了一地。

手中的冰刃无声地滑脱，落地立刻化为了一滩水。上官倚月突然腿一软，一下没能站住，但她却没有摔倒，而是被一个略带凉意的怀抱接住了。

是暮云。

“你报仇了，月儿。”暮云看着上官倚月，脸上带着点笑。

上官倚月愣愣盯着郑烨的尸体。

杀一个无力反抗的人……这就……报仇了？

那个郑烨……竟然就这么，这么轻易地死了？

一时之间上官倚月也说不清楚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感觉，似乎一直以来笼罩着她的沉重压力一瞬间烟消云散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从前她觉得炼神宗的每一个人都那么地高高在上不可战胜，而她卑微得就像一只蝼蚁，随便是谁都能轻易地掐死她，她想报仇，就像痴人说梦一般。

可是如今郑烨确实死了，炼神宗掌门也受了伤，而外头还有个李子封等着他。

“暮云，谢谢你……”上官倚月觉得鼻子发酸，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托了暮云的功劳，她曾以为暮云对她是不怀好意，但是暮云确实一直在帮她。

“帮你便是帮我自己。”暮云叹口气，拉着上官倚月离开这里，“走吧，别让无咎等太久。”

沐无咎与他们分开行动，先行一步去寻李子封了，他们还得早些去与他汇合才行。

上官倚月由着暮云拉着，走前只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郑烨的尸体，便移开了目光，转而盯着暮云。暮云生的高大，修炼的又是冰系的功法，他不笑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看着也是冷冰冰的，走在他身边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从前上官倚月总觉得这样的他让人害怕，但是相处这么久以后，知道了这人也会笑也会撒娇，现在的上官倚月已经不难么怕他了。然而，对于暮云不计回报地帮助自己对炼神宗复仇这一点，上官倚月并不觉得真如暮云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喜欢她”——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而是觉得这其中大概还有些什么隐情罢？

“咱们可得快些。”察觉到上官倚月的视线，暮云又对她笑笑，“一会可还有一场大戏，接下来，就该去找李子封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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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丢下郑烨离开修炼室后，并没有直接去地下水城找李子封，而是先回了屋子里，自己将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等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后，才敢唤了人盯紧李子封那边的动向，另将追魂弟子们集中起来，还特意嘱咐要他们带上各自的魂帆。

因心里想着要给郑烨一个教训，掌门没让人去管郑烨的死活，只是听底下的人来报，不仅李子封那边情况不对劲，连天星崖的“客人”们都不见了。

掌门心下越发不安了起来，李子封要夺位这事是板上钉钉了的，只是地下水城内现在不知如何情况，掌门轻易也不敢使人攻进去。倒是天星崖那边，不知他们要如何行动？还有那个胆敢给他下毒的上官倚月，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若是可行的话，掌门是希望李子封那边能放下嫌隙与他联手，先将门内的这些老鼠清理掉的。他背着手在房中转了两圈，喊了声“来人！”

外头立刻就跑进来一个追魂弟子，立在下首等着吩咐。

“去给李子封传个信，就说‘家务事’后头再管，先把混在门内的奸细们抓出来。”

这算是给李子封递休战书了，掌门现在身上带着不轻的伤，也不想与他正面对上，若是能借李子封与上官倚月的僵持对峙争取点时间，自己再多做些准备……

那名弟子领命，正要出去，又被掌门叫住了——

“等等！去看看姝儿在哪，找几个人护住她，莫让夺魄的人近了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