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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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再见定会杀了你。”

李子封的口气变得危险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周律是他亲自带大的,两人向来亲近。可是凌夜山庄一事过后,他们师兄弟算是彻底决裂了。原本李子封也想过放周律一条生路,只要他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可他还是回来了。

“你当我是不敢吗？”

现在要杀他,甚至不必李子封亲自动手，只需心念一动。

只需心念一动……

肩颈处的大片伤疤又开始刺痛起来，这感觉不太正常,像是早已被压制下去的饲傀们又开始反噬,李子封脸色微微泛白。

对面的周律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隔着衣物,下头的那些伤疤像活物一般蠕动起来,看着十分骇人。

“师兄若要杀我，我自会引颈受戮。”周律语气平静但坚定,“只求师兄尽快拔除媒介,以免反噬过甚无法脱身！”

周律倒不怕死,只是李子封身上的反噬比他想象中快得太多了,他看着有些着急，李子封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要我现在收手？”李子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现在他们已经挑明了要夺位的意图,掌门也被他重伤,那么多弟子还指着他打头阵。拔除媒介等于自废武功,在这种时候？

现在可不是想退，就能退得了的。

“阿律，你怎么还是这么想的天真。”

李子封一翻袖子摸出了他随身藏着的匕首，走进了周律，周律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师兄！”石室外突然有一名弟子前来禀事，打断了李子封要杀周律的动作。

收回匕首，李子封看着那人问：“何事？”

“咱们的人探查到，大小姐……宁姝带着一群人去了南大门处，开了城门放进来一些人！”那名弟子答道。

炼神宗内部乱起来以后，掌门便将四个入口都封上了。虽然两边冲突起来的时候，李子封他们抢过来不少地，但是这四个宗门入口一直都被追魂的人死死守了下来。

不知宁姝这时候放进来的是些什么人？李子封正疑惑，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天星崖弟子行动的周律却一下子猜到了——

“是天星崖，宁姝放了天星崖的人进来！”

“天星崖？”李子封怀疑地看了一眼周律，他仔细想了想才想起，似乎后头给凌夜山庄善后的就是天星崖？

周律看他怀疑，忙解释道：“天星崖的人在宗门内拜访调查许多日了……”

“所以你和他们合作了，是他们助你进来的？”李子封冷笑，“你倒是，做了叛徒便一条道走到黑？”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勾结外人、背叛他。

周律微微低下头不再说话，李子封说的都是事实，他还能如何？

见他沉默的样子，李子封自吩咐了其他人：“去，叫其他人准备好，不用再与他们耗了。”

李子封原来的计划是耗着等掌门死，自己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宗主之位，可是现在宁姝竟然搬到了救兵，那他也只能尽快行动了。

地下水城中的人和走尸们听令忙碌起来，大批饲傀从各个出口处涌出。对面追魂一脉虽然早有防备，可惜白日里炼魂的威力没有夜间强，昨晚又跑掉了大半的人，竟被夺魄一脉逼的节节后退。

一群夺魄弟子正操纵着饲傀大杀四方，去了大门处迎人的宁姝这时也带着天星崖来的人赶过来了。

一看两边又打起来了，宁姝急忙请求天星崖这边的领头人道：“还请真人助力一二！”

“两位师叔，有劳了。”童佳洛也对着那两人一礼。

天星崖这次来的不过四五十人，领头的正是唐释的师父孙真人，以及随他出来历练的黑岩。

孙真人点点头“嗯”了一声，后边跟着的天星崖弟子们立刻散开投入战场。

这次天星崖派来的这些人中，许多都是在孤竹郡清理过走尸的，对付起饲傀倒也有一套。虽然兵器砍不动这些改造过的行尸走肉，力气也没有它们大，但是天星崖的人向来善于布阵，设个阵法挡住饲傀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那些操纵饲傀的夺魄弟子，来的路上宁姝已经同天星崖的人说好了，这次是宗门内乱，对夺魄那边的叛徒们无需手下留情。

天星崖擅长阵法不是吹嘘的，没得几下弟子们就在一片混乱的人堆里硬是布好了阵，饲傀们被强行挡在了防线外，能进去的只有活人。

没了饲傀的加持，夺魄弟子们只好一个个祭出铃铛，操纵炼魄与追魂弟子们对战，两边的能力差不多，伤亡人数一下子减了下来。

看看场上渐渐进入了控制，孙真人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刀，也上了场，他不对正在交战的炼神宗弟子动手，而是一跃到了阵法外的饲傀堆里，提刀砍向了其中一具饲傀——

“铛——”，这一下金属相碰撞的声音十分刺耳，那头被砍中的饲傀胸口出现了一大道口子，里头半腐的血肉与金属元件暴露出来。

几乎是长刀收回的同时，第二刀又砍在了那道口子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度，这头饲傀的身体终于被砍成了两半，它被孙真人一脚踹出砸中了后头的几头饲傀，乌黑的血浆溅了一地。

“师兄！我来助你！”黑岩见孙真人只瞬间就击杀了一头饲傀，也提.枪冲了上去。

黑岩一掐诀，红色的离火从指间窜出，瞬间布满了长.枪。他上前先是一枪挑飞了一头冲着孙真人背后扑过去的饲傀，离火沾上了饲傀的身体，立刻开始熊熊燃烧，一股腐肉被烧灼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那头饲傀被点燃了还能动，黑岩本就是修炼火系心法的修士，倒不怕它满身的火焰，可是孙真人就有些难为了。几次险些被火烧到后，本就不喜黑岩的孙真人终于没忍住骂道：“别添乱！”

“师兄小心！”黑岩又是一枪横打出去，扫飞了另一头饲傀，这次倒是听话地没再用火。

黑岩知道孙真人不喜他，他也不喜欢这个对唐释不算太好的人，可是既然这回被分到一个队伍里共事，那便还是得好好相处才行。

两人配合不算默契，但到底没再互相添乱。夺魄那边的人见了强攻攻不下来，便有组织地往回撤了。

没得多久，这场不算持久的小仗就打完了，胜负未定，不过追魂一脉到底没再像之前那样被压着打了。

宁姝见状十分高兴，蹦跳着上前去道谢，身后跟着负责保护她的童佳洛。

童佳洛看宁姝这幅高兴的样，想到她比唐释也大不了多少，心里叹口气，不知唐释与赵修文现在如何了……

“两位真人！多谢多谢！”宁姝一脸喜不自胜的表情，对面孙真人却没给她个好脸，冷哼了一声就转到天星崖弟子那边去，责备起他们刚才做的不好的地方来了。

宁姝脸上有些挂不住，还好黑岩给了她台阶下，同她客套了几句后，黑岩问她有没有见着唐释。

“大概这么高。”黑岩比了比身高，又看了一眼宁姝，“跟你差不多大……不，比你小一些。”

宁姝听到唐释的名字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可惜她对唐释的印象除了“讨人厌的臭小鬼”意外，就是从沐无咎口中听来的“他已经死了”。

想想自己还指望着天星崖的人帮自己清理掉饲傀，宁姝总觉着不能惹恼了黑岩，她不自然地低下头对手指，心想不能让他们知道唐释死了的消息。

“大小姐？”见她不说话，黑岩觉得有些怪。

“啊？哦！这么大的男孩？我没看见！”宁姝一惊，随口扯扯，“我会使人替你们去寻的！一定就在门内！”

“如此，有劳大小姐了。”黑岩点点头。

不远处的孙真人皱着眉头看了宁姝一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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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崖的人怎么来了……？”

暮云正依靠在一处栏杆上，一只晶莹剔透的冰蝶停在他的指间上，镂空的翅膀里映射出的图像正告诉他远处发生的一切。

“情况如何了？”离着暮云不远处的院子里，上官倚月挽了个剑花，甩干净剑身上沾着的血，她脚边是几个追魂弟子的尸体——这些皆是从前在宗门内欺辱过她父母的人。

“宁姝那草包搬到了救兵，是天星崖的人。”冰蝶升华成水汽消失在空气中，暮云直起身子，笑嘻嘻地看着上官倚月：“月儿怎么兴致不高啊？”

看看地上那几人的尸身，曾经上官倚月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手刃仇敌的痛快，可是当她正杀了这些人，她只觉得心里空泛得很。

有些东西不对劲，以血偿血，似乎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上官倚月不是没有想过停下，她也对暮云说过他们做的已经足够，可是暮云没有停手的意思。

“暮云……”上官倚月拿起剑，看着剑身内反射自己的影子，心中犹豫不定。

“嗯？怎么了？”暮云走过去揽着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你到底在为谁报仇？为何不肯停手？上官倚月心中的疑虑慢慢扩大，可是她问不出口，好像这话一说出来，就会有什么东西变了。

最后上官倚月只是垂下眼眸，道：“没什么，无咎如何了？”

“你担心他？”暮云笑笑拉起她的手，暮云能感应他到给沐无咎防身的法器没有被触发，这说明沐无咎安然无恙，不过既然他的月儿担心了……

“那咱就去寻无咎，看看他玩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