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补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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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赵修文和唐释带来了一堆能用的傀儡雕塑,使军力大幅增加,孙真人便临时变更了进攻的计划。

原本的计划是花上三到五日,慢慢消耗李子封那一方的力量,待他们手上储备的饲傀用光后再攻进去捉人。而现在，用这些个雕塑去对付饲傀显然更有效率。

孙真人与童佳洛略一合计,当下就拍案决定,只等今日傍晚，阴气再上涨、宁姝这边的人武力又变强以后，就攻进地下水城中去。

李子封最大的依仗就是他那数量众多又威力巨大的饲傀,而现在天星崖手上有了可以对付饲傀的雕塑,行动就变得更轻松了。

用阵法作辅助、雕塑打头阵来对付饲傀,而天星崖的人去对付炼神宗夺魄弟子,追魂弟子则在后边接应。今晚要拿下地下水城,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即便有了八分的把握，孙真人也不敢托大,而是慎之又慎地仔细规划过进攻和撤退的路线、一遍遍检查过要用的阵法——这毕竟不是小孩子玩闹过家家,而是真实的对战,稍有差池便会出人命,他对手下人的性命是要负责任的。

仔细看过赵修文手中那个被称作“手柄”的傀儡雕塑控制器后，孙真人略一钻研，改画出了另一个阵法，这下不需要赵修文焦头烂额地操作,雕塑们便会自行攻击身上带着阴煞之气的饲傀,而不会误伤活人。

改过阵法后,孙真人又督促弟子们做进攻前的准备，各种兵器、伤药、连受伤弟子们如何处置的备用方案都弄出来好几套，因他对手下人要求严格，弟子们也跟着小心翼翼，办事的效率也是奇高。

“我倒是才发现师父他老人家竟然还有统领御下之能？”虽然住在同一个峰头上数年，可因着唐释的刻意疏远，他对孙真人的印象只有在“脾气古怪的宅男”和“超凶”、“??隆闭饧傅闵稀

第一次见着孙真人这么精明能干的样子，唐释觉得颇不适应。

“我听师父说过，当年孙师兄也曾是上任掌门的得意弟子，在整个修界都是叫得上名号的。”比起唐释的意外，黑岩显得更淡定些，他靠着栏杆擦拭手中的长.枪，又对着光亮的地方眯着眼睛看了看枪.头，“你对孙师兄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不敢，我哪有什么偏见。”唐释哼了哼。

他正坐在一个小凳子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弓腰驼背地蜷成一团，把下巴搁在膝盖上，手里拿着刻刀，在一块阵盘上一刀刀刻画出一个复杂的聚气阵——按照孙真人说的，这是唐释出来“玩”以后落下的功课，他现在得补上。

别人都在忙碌着准备战斗的时候，堂堂反派boss竟然在补作业？这事真是光想想就让唐释郁闷不已。

黑岩仔细看过那锋利的枪.头觉得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他一眼瞥见唐释那猥琐的坐姿，没忍住拿脚尖轻踢了踢唐释，道：“坐直了，像什么样，难怪师兄老骂你。”

孙真人不会使唤到黑岩头上，所以他现在也闲着，便毛遂自荐来盯着唐释做功课了。

唐释不怕黑岩，懒懒打了个呵欠，动作都没变一下，嘴里还嘀咕着：“你们都与师父是一伙的，一个个的就知道折腾我。”

“师兄，你来了。”黑岩突然声音一肃。

唐释却没什么反应，头也不抬一下地继续雕着手中的阵盘，只不屑地嗤了下鼻子，几刻钟前黑岩才拿这招吓唬过他，他是不会再上当的：“傻子才信你。”

“唐释！你这是什么坐姿！”孙真人刚一过来就见背对着他坐在凳子上的唐释，一声怒喝，唐释被他一吓立刻跳起来站直了，“坐无坐相，站无站相！成何体统！”

“弟子见过师父，师父教训的是。”唐释给孙真人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没反驳。

“阵法刻得如何了？”孙真人接过唐释递过来的阵盘一看，上头只刻画了四分之三的阵法，他不由不悦道：“这都大半日了，怎的还没画完！”

“回禀师父，弟子……记不住。”

“符路不顺！阵脚不稳！重画！”孙真人一掐诀把阵盘抹平，丢回给唐释，然后对着黑岩道：“师弟，你随我来。”

黑岩便跟着孙真人走了，中途还回过头来对着唐释吐了吐舌头，唐释回了他一个白眼。

这看着天已渐渐黑下来，应该是时候差不多准备要进攻地下水城了，孙真人来喊黑岩是因为黑岩得同他一道去，而让唐释在这画阵……

“都不想让我去……”唐释坐回小凳子上，捏着刻刀刷刷画起来。

孙真人和黑岩留他在这里的意思太过明显，天星崖众人这次是默契一致地不想让唐释跟着往地下水城去了，可是那里有剧情啊！

没得几下，唐释就把那个他拖拖拉拉画了半天都没画完的阵法勾完。然后他站起来伸个懒腰，看着屋檐下自动燃起来的紫色魂灯，嘴里喃喃：“我偏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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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天要黑了。”沐无咎看看外头的天，那天边金红的晚霞已经完全褪去，四周暗了下来，屋檐下、房柱边的一盏盏魂灯也纷纷亮了起来。

暮云给沐无咎找的这个休息的地方是一间藏书的小屋子，他们进来的时候里头有两个追魂弟子正在一本本搬弄着书，像是在找东西。

沐无咎上去把人打晕后绑起来，还找东西塞了这两人的嘴。看上去这两人已经没有威胁了，暮云便没杀他们。

“嗯，知道了。”暮云坐在桌子边，手撑着下巴愣愣看着不远处正摆弄一盏魂灯的上官倚月。

对方也察觉了他的视线，颇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然后上官倚月叹口气，将灯内的鬼魂放回去，对屋中的两人道：“还真让你料中了。”

“天星崖的人得了那批雕塑，准备今晚就攻进地下水城去，不过他们似是想活捉李子封的。”鬼魂嘴里听来的信息是零零碎碎的，不过上官倚月原本是追魂弟子，倒是能听得七八分明白。

“活捉？”暮云笑了一声，“天星崖自持是名门正派，向来宣称不屑使那些歪门邪道的术法，看着似乎也不是这样？”

“怎么说？”沐无咎一听这话，觉着有些好奇，按照他从赵修文嘴里听来的版本，天星崖插手进这事一是为了替凌夜山庄的吴小姐讨回公道，二是为了不让李子封祸害人——毕竟事后清理孤竹郡那些零散走尸的是天星崖，他们才是真正明白饲傀危害性的人。

“这世人但凡行事，必有所图，若无获利，天星崖是不会平白无故搅进这淌浑水中的。”暮云解释。

“为了清除隐患，其实也说得过去。”若说天星崖是出于安全考虑才有此一行，沐无咎觉得也合理。

“是啊，可是只为了这一点，击杀李子封才是最好的选择，省时又省力，天星崖却偏偏要活捉他。”暮云脸上的笑意更盛，“这不就是有所图谋吗？”

饲傀虽阴邪，却不可否认它确实是一件不错的兵器，若是用的好了便会使宗门获益更大，天星崖想留着李子封一条命，就是想要把这样的兵器掌握在自己手中罢？

“是如此。”沐无咎很聪明，暮云只是一点，他便明了其中种种因缘，“凡行事必有所图……”

想想似乎还真是这般，沐无咎周围所有人行事都会有原因、会有他们期待的结果……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师叔，若有一人……”沐无咎想到了唐释，“行事无前因后果，只是单纯做事，那……”

唐释做的很多事让沐无咎觉得想不明白，他好像没有目的，但是又目的性十足。

“那只是对方藏的更深，你看不出来罢了。”暮云站起来随口一答，“不过对于这样的人要更加防备，不图小利者，必谋大事……你说的是谁？”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沐无咎跟着站起来，“咱们是跟着天星崖的人混进去地下水城吗？”

天星崖的人不杀李子封，可是沐无咎他们却不能放过他。李子封多行不义，就算只从私人恩怨的角度来看，不收拾掉他也是不行的。

暮云没对沐无咎起疑，他点点头，转而问上官倚月：“月儿，李子封那边可有何情况？”

“他在地下水城中设了套，不过想必也知道追魂一脉能使问灵的法子探知……他……好像并不惧怕追魂的人……”上官倚月如实复述了从鬼魂口中问来的消息。

“看来李子封还不知道天星崖得了那批傀儡雕塑……”暮云道，“不过也好，打他个措手不及，咱们也有得机会动手。”

“走吧。”暮云朝两人点了点头。

沐无咎先转到绑着那两名被他打晕的人的小室，看他们还在晕着，沐无咎便将人解开，免得他们走了以后这两人留在这里被饿死。

待沐无咎、暮云和上官倚月三人出了屋，沐无咎照旧走在前头，而上官倚月落在了最后，暮云见状也放慢步子和她齐肩并行。

“月儿想什么呢？”

“暮云……你所作之事又是图的什么呢？”上官倚月还在想刚才暮云和沐无咎的对话，暮云为她做的太多事情，让她觉得看不清。上官倚月不爱看那些情情爱爱的小话本，也不信里头的故事，她觉得暮云的所作所为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闻言暮云只是静静看着上官倚月，眼中无波无绪。

正在上官倚月心中微惊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出来，伸手揽着上官倚月的肩，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道：“当然是图月儿同我回谷成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