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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么两天,屠天终于把全部的功法都记起来了,敖焱决定先拿寒冰引试试手,结果盘腿坐在那里运气没多久,就感觉全身的血都被冻住了似的,冷到了骨头缝里。
这股冷劲儿比他在冰室里罚跪的时候还要凶狠。
还说什么能压制体内的毒髓,这怕不是要冻死他吧?
敖焱冷得直打哆嗦,屠天在一旁慢悠悠说:“殿下,寒冰引乃是引寒气入体,借寒气压制您体内的毒髓,当然要想彻底压制还需配合特定的食谱,而且要尤其注意忌口的东西。”
敖焱:“练这玩意儿还要忌口?”他盯着凭空出现的几行字,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屠天:“非也,并非练此功需要忌口,而是您要想压制毒髓,就不要去碰这些东西,尤其是酒。”
敖焱闻言叹气:“你就算让我喝我也喝不成了,谁让本尊有那么一个跋扈的师父……”说到这,敖焱突然顿了一下,接着眉峰狠狠一挑,双眸激动地睁大,一副窥破了某种天机的惊喜表情。
他心里咚咚跳着,一股强烈的直觉即将要随着这股力道冲破他的胸腔。
师尊……
师尊是不是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所以才不让他喝酒的?他每次打自己也不是存心的,而是想让自己长记性!
对,一定是这样!
敖焱眼里闪着激动的光,他胸腔里鼓噪着,一股汹涌的热流沿着心脉四处流窜,刚刚修炼寒冰引带来的彻骨寒意都被裹挟着分崩离析了,融化在那一团骤然汹涌起来的热流中。
一想到平日里冷冰冰的师尊居然还揣着这样关心的情谊,敖焱就忍不住开怀雀跃,一副乐傻了的样子。
屠天察觉到自家殿下的变化,欲言又止:“……”
这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犹豫间,见对方却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不及把鞋穿好就一头跑出了院子。
屠天大惊,这不是走火入魔,这是练傻了!
敖焱从屋里风风火火跑出来,穿过院中的青石板路,一路奔到了孤芳殿门口,就像只多日不见主人的狗,到门前撒欢来了。
“弟子敖焱拜见师尊。”他弯着腰,从来没有过的恭敬。
没多久,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听到那声音,敖焱心头一荡,捧着一颗炽热的心进来,谁知道兜头就撞见了不相干的两个人。
正是善鸿渊和他那宝贝儿子善容。
善容看见他,先是倨傲地抬抬下巴,然后不屑地冷哼一声:“哼,这是谁啊?”
听听这阴阳怪气的。
敖焱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而是对着那一身白影躬了躬身:“师尊。”
薛寒钰立在那,眼神不冷不淡:“你来做什么?”
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把敖焱一肚子的热乎劲儿给浇灭了大半,别说,薛寒钰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敖焱心里这会儿正冒烟呢,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
他跑来这里,只不过是凭着心里的一股子排山倒海的冲动,想要立刻看见他,凑到他跟前,跟他的小师尊说说话。
可是他忘了,薛寒钰就是这么冷冰冰的一个人,冷得他连想问的话都开不了口。
如果上次是他自作多情,那么这一次很可能就是自取其辱。
还是在善容跟他爹面前。
敖焱就更开不了口了。
他感觉地板有些凉,便缩了缩脚。
谁知被善容那小子眼尖地发现了:“敖师弟你怎么不穿鞋呀!是不是梦游梦到这来了?”
这一声“敖师弟”让敖焱差点把隔夜饭给呕出来。
不过,察觉到善鸿渊和薛寒钰的视线,他下意识就把脚又往里缩了缩。
要是单独面对善容,敖焱大概此时不但不会缩脚,反而还会大大方方地伸出来,极尽所能地恶心他:“这么喜欢盯人的脚?本尊就让你好好瞧瞧。”
可一面对薛寒钰,他就跟个见不得人的丑媳妇似的,连伸都不敢伸了,只是僵木木地站在那里,迅速扫了眼薛寒钰的脸。
这时,还是善鸿渊出来缓和了气氛:“凌风,休要胡言乱语。”
善宗主瞧着面色不怎么好,他这么一瞪,善容也只能闭嘴,用眼神继续挑衅他。
敖焱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他此刻心情很糟糕,不知是因为善容的几句话,还是因为自己现在没穿鞋的尴尬处境。
不过,接着他就听善鸿渊说起:“寒钰,这次就麻烦你了,凌风他第一次出去历练,还劳烦你多多照顾。”
薛寒钰微微颔首:“宗主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令公子。”
等等,这什么情况?
敖焱睁大眼睛:“师尊你要带他下山?”
没等薛寒钰回答,善鸿渊就开口了:“是这样的,寒钰要下山处理一宗案子,我让凌风跟着下山历练历练。”
这话一出,敖焱就不高兴了:“不是,他有五个师父还不够,为什么非得跟着我师尊?”
善容冷眼盯着他,刚要开骂,就被善鸿渊给拦住了,他笑了笑:“是这样的敖公子,最近猪妖刚被捉回来,为防奈何阵出现异动,我和五位长老轮流看守后山,所以这次就只能劳烦你师尊了。”
敖焱不高兴,很不高兴,这是什么屁理由,这是他的师尊,凭什么让善容跟着?
他看向薛寒钰,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只不过又迅速转移了目光。
他心中愤懑,得了,师尊都同意了,他在这不高兴又能怎么样?
敖焱冷眼看着善容得意的表情,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却恭顺道:“好,那这次也顺便带我一个吧,好不好啊,师尊?”
他执意地追逐薛寒钰的目光,薛寒钰被那那一眼看得心中一慌,嗓子眼里胡乱蹦出一个音:“嗯。”
敖焱立刻笑弯了眉眼:“那好,师尊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明天一早。”薛寒钰敛下眼眸,有些不习惯对方突然间的热切。
敖焱说了句“好”,然后挑着双眉看了眼咬牙切齿的善容,大摇大摆地赤着脚从孤芳殿走了出去。
那股嚣张的得意劲儿实在招人恨,这人大概上辈子是属癞皮狗的,让人见了就想往他脸上招呼两下。
不生气不生气,不能让那孙子得意!
善容狠狠压下心里的一口气,想着来日方长,以后定然要他好看。
不过善容万万没想到,这次下山除妖的居然还有孟师姐。
饭堂里熙熙攘攘,只有那一抹红色炽热中带着妩媚。
师姐的眉如悠然的远黛,师姐的眼睛如含波的秋水,师姐的脸上擦着淡淡的脂粉,师姐的靥窝带着浅浅的笑影。
而师姐的身边……是一只摇着尾巴的癞皮狗。
“师姐你尝尝这个,蜜枣糕,很甜的!”敖焱脸上挂着甜蜜的笑,不过这笑容落在善容眼里,那就是披着羊皮的狗,觊觎鲜花的一坨粪,不堪入目,不安好心!
“就你嘴甜,我还不知道你爱吃这个?你自个儿吃吧,这么黏牙的东西,我可不吃。”孟竹秋笑笑,一脸的温婉明媚。
敖焱:“那师姐你就多吃点别的,这次下山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万一过个一两月,那就吃不成庖师傅做的饭了。”
庖师傅名叫庖牛,是这饭堂的大厨子,管着整个无妄山的伙食,哪天吃什么,吃得好不好全凭他心情。不过这位庖师傅的手艺是真的不错,跟书里面写的那个叫庖丁的应该不相上下。
敖焱吃得带劲儿,两只腮都鼓鼓地,手里还抓着只猪蹄,看得善容直犯恶心,差点把刚吃完的饭给呕出来。
他冷冷笑着,正想怎么讽刺他几句,却见一道白色的人影走了过来。
“仙师?”
“嗯。”薛寒钰淡淡点了个头,目光越过了他,直接看向了敖焱那一桌。
敖焱还在那一边吃一边逗乐,就冷不丁觉得后背一冷,好像一股寒气嗖嗖地往他身上扫。
他鼓着腮帮子一扭头,就看见直勾勾盯着他的薛寒钰,登时吓了一跳。他左手一只猪蹄,右手一只猪肘子,舔舔嘴唇,满嘴都是油。
“有失体统”四个大字瞬间凌空出现在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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