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从星星来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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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菲罗斯和吴思薇都生活在圆盘之上。

在圆盘之上他们所能看见的米德加的浮光掠影是明亮的都市区与建筑设计师所构造的流线型现代建筑杰作，错综复杂的现代公路网连接着这座庞大的城市。米德加日夜不息的魔晄炉正在抽取着星球的生命之流当做能源，导致了米德加的土地不再能种植任何植物。整座城市的食物供应都严重依赖于来自卫星城每日不息的车队。但缺乏植物的贫瘠大地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沙土流失与土地沙漠化。神罗对圆盘之下毫不在乎，但在圆盘之上神罗仅仅为了美观就投入巨资抽调水源灌溉千里迢迢运来的土壤上种植的绿化。路法斯所住的顶层公寓更是有一座精美的空中花园，堪称星球上现代园艺艺术的巅峰。

不幸的是作为神罗普通雇员的吴思薇，她的单人公寓仅有路法斯顶层复式公寓的一层的三分之一面积。没有任何植物，除了爱丽丝有时拜访送来的黄色百合。不过现代人满足基本需求后，仅需网络信号、充电插座便可愉快生活。

考虑到安全问题，塔克斯全员的住所都经过筛选。西斯内、埃琳娜与吴思薇三个女性成员都住在同一间公寓，路德和雷诺住在这栋公寓的斜对面。原因倒简单，这里安全、上班近、房租在扣了住房补贴后直接免费。

塔克斯几乎全员都有经济压力。埃琳娜是刚加入不久的新人，手上没有余钱。路德的个人爱好是买墨镜和改装豪车，还是一个颇为有名的汽车博主，经常利用公务之便上手豪车并出一些如“汽车防弹能力”、“高速连续漂移”等极限评测。雷诺的衣着有着独特强烈的个人风格——不幸的是，帅气型男必然在发型服装上豪掷千金，更何况雷诺经常花钱买些他永远也用不到的奇妙物品（比如前几天雷诺买的马鞭套装，而他并没有一匹马）。西斯内秉持了五台人的优良传统，立志于攒钱买房买车，目前车已经有了。唯有吴思薇，用穷打败了消费主义。她不买房不买车。爱喝奶茶、爱去餐厅不爱做饭、偶尔花几百gil买游戏却毫无其他花钱爱好。可她每个月都会接济贫困的伤残工人、贫民窟的孩子们、贫民窟的学校，最惨烈时得蹭总务部餐厅（和曾给她准备的点心）一个月的早午晚餐。

曾作为塔克斯主任当然与众不同。作为神罗高层、神罗集团继承人的心腹，他工资丰厚，早已全额买下了高档住宅区的平层公寓并购置豪华轿车，必要时甚至能调用塔克斯部门直属的直升飞机避开米德加的交通早高峰。连每日给吴思薇准备的点心都是名产，泡奶茶的原材料也是五台出口的高级绿茶与牧场鲜奶。这种薪酬待遇也许就是为什么曾还能忍受随心所欲到凌晨两点给他打电话的副总裁路法斯。

萨菲罗斯身为1st特种兵当然也有自己专属的高级公寓与私人轿车，不过他从无必要购买——神罗公司连洗发水都提供。长年累月，他的银行卡里是一连串不断增长的巨额数字。

而吴思薇就在萨菲罗斯的车上。

呃，别误会，吴思薇还没有傻到打算开车去围墙商店街（你认真的？你的车轮会在你离开的一分钟后凭空消失）。但你不能让大名鼎鼎的英雄萨菲罗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贫民窟里作为爆炸性新闻引爆全场——所有人都会对“为什么萨菲罗斯会出现在这里”有一些不太恰当的联想。

这时候萨菲罗斯显然需要一个伟大的伪装大师。

比如说吴思薇。

黑暗的客厅被微亮的电视屏幕照成了深蓝。电视没有被主人在离开时关闭，他们听见了在米德加大受欢迎的长篇肥皂剧的台词。很像小时候暑假时一个人在家，我想。

那时候我从来不关电视。

即使在黑暗中无法看出全貌，很具设计感的家具似乎也暗示了这间公寓不菲的价值。客厅很空，我没有看到任何杂志、能看出主人的个人喜好的装饰品或是照片。夕阳西下的太阳从阳台投入了微弱的红光，我才发现窗边有一排多肉植物，被照顾得很好。

萨菲罗斯开了灯。

房间灯光柔和明亮。这间公寓的风格却是十分超前的极简主义。一切都被简化，于是我有种在这里久居就会被画面的留白吞噬的错觉——

一种被孤独彻底淹没的疼痛感。

我被这种疼痛感驱使着开口，“那些多肉被你养得很好诶，萨菲罗斯。”

“安吉尔送给我的。”萨菲罗斯把正宗放在客厅的刀架上，然后取了一个小小的园艺水壶给多肉浇水，“他教我怎么照顾这些植物。”

“好厉害。”我笑了起来，“我总是忘记。”

我注意到他被我夸奖后有些脸红。

厨房吧台上放着一盘饼干。萨菲罗斯告诉我那也是安吉尔做的。我眨眨眼，有些好奇，“安吉尔很喜欢烹饪和园艺呢。”

“没错。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上门塞给我一堆失败品。”

我察觉他这时候真的在笑。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夸奖道：“真漂亮啊。”

“什么？”

“萨菲罗斯真的在高兴的时候。”

然后他陷入了失语般的沉默。一种无法组织出语言，说出心中所想的沉默。

“不开心也不是一件坏事。”我突然在这片沉默里说，“但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东西能带给萨菲罗斯快乐。安吉尔喜欢园艺和烹饪、杰内西斯喜欢loveless、文学和笨苹果。萨菲罗斯喜欢什么呢？”

我站在他面前，却觉得这间昂贵却毫无生活痕迹的公寓像一个塌陷的空洞把萨菲罗斯淹没。我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除了英雄之外的萨菲罗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萨菲罗斯被我的询问摄住了。他呆呆地凝视着我，像我是一个不可思议、突然出现、而他从未见过的东西，突然问了一个极其古怪的问题。

像从天而降的星星。

萨菲罗斯听见面前的女孩含着泪水笃定地说：“其实你不在乎是谁当英雄。但你根本不知道除了英雄之外的你是谁。”

从星星来的玫瑰天真地说，“但萨菲罗斯就是萨菲罗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