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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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

政委媳妇、白露以及工厂里的人事部正在开会,开会的内容是关于招聘一事。开会到一半,工厂门卫来了：“陶小晶干事在吗？”

会议停了下来,白露朝着陶小晶示意了一下，陶小晶赶忙走了出去。

陶小晶：“大叔，我在,什么事情？”门卫大叔是受伤退伍的老兵，其实工厂里还有一批干力气活的兵,都是受了点伤退伍的,但是不影响他们干活的,比如抬东西,打扫工厂的卫生等等。

门卫大叔道：“门口有几个人来找你，自称是你家人的，有叫陶大晶的、陶二晶的,还有你爸妈的。”

顿时，陶小晶的整张脸都吓白了。这一年多来,她住在部队里，和张建军以夫妻相称,她都忘记了,她根本不是张建军的媳妇。她以为天高皇帝远的,陶二晶不会发现的，但是……陶二晶终究还是来了。而且陶大晶、她爹娘都来了,那么……他们肯定是发现了她和张建军之间的事情。

怎么办？

她爱张建军。那年，陶大晶介绍陶二晶和张建军相亲，她对这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一见钟情。可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什么都不太懂的年纪。后来，她渐渐长大了，懂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可是，心上人是自己的姐夫。

然而有些感情，并不是自己控制就能控制的了的。她一向聪明，也骄傲，很会讨人喜欢，尤其是陶家人，甚至是重男轻女的奶奶，都很喜欢她。却是偏偏在张建军身上，她一头栽了进去。她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勾引了他，而他也喜欢自己。有一次，张建军回家探亲，他们在张家情不自禁的亲吻，被回来的陶二晶发现了。无奈之下，他们答应了陶二晶，从此不再往来。甚至，陶二晶威胁了张建军，要了他全部的工资。

不过，说了全部，也不是全部，毕竟陶二晶不知道军人的工资是多少，那个时候，张建军是副排长，一个月只有10块钱，而现在，他是正排长，一个月有20块钱了。而且，军人除了工资之外，有时候还有奖金。

所以，就算张建军把明面上的工资交给了陶二晶，但其实，并不是全部。

69年12月的时候，张建军告诉她，部队里开了工厂，招聘军嫂，问她要不要来。她刚开始的时候很害怕，但是张建军说，她是不是军嫂是他说了算，只要他说她是军嫂她就一定是。部队不会去每个军人的家乡调查军嫂，她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她在村里开了去工厂的介绍信，来了部队里。

到了部队，门卫要检查的时候，她还是紧张的。但是检查比她想象中的简单，她登基好名字，填写身份，然后证明人张建军签字，就完事了。

可是，幸福来的太短暂，转眼间一年多过去了，快两年了，她都快忘记了，她根本不是军嫂，不是张建军的媳妇。

陶小晶不想出去，可是这件事她逃避不了，如果陶二晶在门口闹起来，她就完了。不仅她完了，就是张建军也完了。

陶小晶容不得多想，回过神来，赶忙朝着工厂门口跑去。远远的，她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她爹娘、大姐、还有二姐……

不仅陶小晶看到了他们，就是他们也看到了陶小晶。每个人的心情都是不同的，陶父陶母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陶父是觉得这个小女儿丢尽了他的脸面，比起绝户、没有儿子，小女儿勾引姐夫更加让他丢脸。陶母是觉得这该怎么办？陶大姐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的相信小妹是做了二妹夫的姘头，她觉得礼义廉耻没了不说，自己在婆家以后都不想提起娘家了。而陶二晶，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所有人里面，陶二晶是最冷静的。

以前的陶二晶是个柔弱的姑娘，爹娘不喜欢，爷爷奶奶打骂，唯一会帮她的只有大姐，大姐会把好吃的分给她吃，会帮她一起干活。后来大姐给她介绍了军人对象，她是真的很感激。就算现在知道张建军是这样的人，陶二晶还是感激大姐的，因为是大姐把她从那个剥削、压迫她的陶家带了出来。就算张建军出轨了，但是张家的日子比陶家舒服，婆母是个好的，她有子女。嫁人之后，爹娘不是没跟她要好处，但是大姐说过，嫁人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叫她不要什么都依着娘家，她也有自己的心思，也懂反抗了。而且她反抗不了的，可以交给她婆母。她以为，她的日子好了，却没有想到，丈夫和小妹勾搭在一起。

陶二晶嘴角的笑越来越冷，丈夫……她可以不要，但是家……她是肯定要的，为了她的孩子，她也必须要这个家。

陶小晶走到他们面前，她想说什么，可是开不了口。当她想要开口的时候，陶二晶道：“去家里说，如果不你怕丢脸，我也不在意在这里说，你把张建军也去叫来。”

陶小晶蹙眉，陶二晶是她一直看不起的人，没读过书，没见识，这样的人配不上张建军。但是现在，她对着自己的态度，仿佛她是个主人。

陶小晶牵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先带大家去家属院，然后去叫他。”他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陶小晶带着大家进家属院，需要在部队门口登记。登记的时候，是需要写明人物关系的，人物关系中，是来客和军人的关系。陶母、陶父、陶大姐都是很好写明关系的，但是写到陶二晶的时候，就觉得讽刺了。

门卫小兵：“这里写明来客和军人的关系，陶二晶和张建军的关系，见证人陶小晶。”因为他们是陶小晶带来的。

陶小晶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陶二晶道：“我叫陶二晶，是陶小晶的姐姐，张建军……媳妇的娘家二姐。”

门卫小兵写好关系：“陶小晶同志，请签一下名。”

陶小晶：“哎，好。”心头砰砰砰的跳，她真怕陶二晶说自己是张建军的媳妇。但是，陶二晶没有直接说，说明她也不想破坏建军吧？如果把建军的名声搞臭了，对她也没有好处。想到这里，陶小晶心里又放松了些。只要陶二晶还在乎建军，那么一切还有机会。

陶小晶带着大家到张建军分配的小院子里，刚要请大家坐下，只见陶二晶直接闯进房间。陶小晶赶忙跑过去：“你要干什么？”

陶二晶直接推开她，一脚踢开门，然后在屋子里翻东西，看到橱柜里陶小晶和张建军放在一起的衣服，她冷笑：“你们一起睡了啊？可不要告诉我衣服都放在一起了，还不是睡一个房间的，或者只是睡一个房间，一起盖被子，但是啥事情都没有？”

陶小晶：“你……”

陶二晶：“陶小晶，你还是姑娘吗？还是被张建军破了身子啊？”

陶小晶气的眼睛都红了。

陶二晶：“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做了婊.子就要有婊.子的样子。”

陶母：“二晶，你这话太难听了，小晶是你妹妹。”

陶二晶：“我可以不要这种婊.子当妹妹，如果这都不是婊.子，我也不介意去问问部队领导，那怎样才算是婊.子的。”

陶母：“你……”

陶小晶：“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这件事闹开了，对建军也没有好处，你也不想毁了他吧？”

陶二晶道：“你说的对，我还不想毁了他。”

陶小晶眼睛一亮，可是听到陶二晶又道：“毕竟毁了他，谁赚钱给我花啊。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他张正排长了，而不是副排长了。张建军也是好本事，这些年一直骗我是副排长，每个月给我十块钱，好在我们去工厂门口找人的时候，门口的大叔认得你，说你是张正排长的媳妇，陶小晶，你能耐啊。”

陶小晶沉下了脸，这都被知道了。

陶二晶：“好了，你去把张建军叫来吧，有些事情，当着爹娘和大姐的面，我们说清楚。”

陶小晶这个时候也不想跟陶二晶说什么，她去找了张建军。

张建军正在忙，看到陶小晶来了，便和人打了个招呼过去了：“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了？”他看陶小晶的脸色不太好，关心的问。

陶小晶把他拉到一边，轻声道：“我爹娘、我大姐，还有我二姐来了，他们……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张建军整个人愣住了：“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现在在哪里？”

陶小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现在在咱们院子里，你说怎么办啊？这件事如果闹开的话，你……你就完了。这里是部队，这件事不能闹开的。建军，你说……”

张建军在一瞬间是心慌的，他知道这件事如果闹开，他就完蛋了，搞破鞋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肯定被劝退，他不能在当军人了。他不能不当军人的，他喜欢这份职业不说，倒是不当军人回去，他能做什么？回到老家？那不是丢脸死了吗？

陶小晶：“建军？”她双眼通红，委屈又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张建军：“回去再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陶小晶：“嗯，你快点啊。”

张建军打了招呼之后，马上就来了，一路上，两人的心情都很复杂，就是想想办法，也想不出来，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他们身上。不过：“让岳父岳母说服二晶，二晶肯定听他们的话。”

陶小晶摇摇头：“二晶她，好像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她现在说话很冲，好像我欠了她几百块似的。再说，如果我爹娘能说服她，现在她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了解我娘，她只要有钱就好说话。大姐是外人，管不住，我爹更加不用管。就只有二晶，但是……二晶她在乎你，上次的事情她没有闹开，这里肯定也不会，她又顾忌。”

张建军听了也是，陶二晶最在乎孩子了，顾略到孩子，她肯定不会……

两人回到家属院，进去的时候，心砰砰砰的跳。尤其是张建军，看到陶二晶坐在大厅，他心情很复杂。

他不喜欢陶二晶，跟她结婚子因为他父母满意陶二晶，结婚之后，他马上回了部队，偶尔回家探亲，也是因为想看看父母。但是每次回去，陶二晶都能怀上，现在他们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或许是因为陶二晶的关系，他对两个孩子没什么感情。不过，他也必须承认，陶二晶在家把他父母照顾的很好。后来他爹去了，只有他娘了，每次回家，她娘总是夸陶二晶。

张建军：“岳母、岳父、大姐、二晶。”

陶父：“嗯。”

陶母：“哎。”

陶大晶：“别叫的这样亲，我可没有这样和小姨子搞在一起的妹夫，不顾礼义廉耻也就算了，连人伦道德都没有了。”

陶小晶：“大姐，你……”

陶大晶：“我说错了吗？二晶骂你骂的没有错，我骂他也没有骂错。说句难听的话……”她实在说不出难听的话。

陶二晶道：“大姐，不用跟她吵架，我们来说说解决的办法，办法我已经想好了，你们如果不接受，我去就找部队领导评评理，我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闹大了，陶小晶你破坏军婚、搞破鞋，坐牢是免不了的，张建军你身为军人，恐怕事情更加严重。我也想好了，这种事情传到老家，我也没有脸面，孩子也没有脸面，但是不要紧，我们可以住到别的地方去，天南地北的，总有我们母子能住的地方，只要没有人认识我们，谁也不知道你张建军和陶小晶的事情，对我儿子也不会有影响。”

张建军：“就像你说的，事到如今，我也不辩解，你说，要怎么解决？”

陶二晶冷笑，前一次，她发现了他们的关系之后，他也是这样问，要怎么解决，她要了他所有的工资，他没有犹豫的答应了。现在，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只不过，现在的她没有那个时候那样傻了。

陶二晶道：“你现在多少一个月？之前是副排长，现在呢？”

张建军顿了一下，现在她知道自己升职了，隐瞒也没有必要了：“正排长20块钱一个月。”出任务奖金这种事情，他就不说了。

陶二晶：“按照老规矩，你是要上交全部的工资的，但是俗话说的好，要想牛耕田，也要给点好处的，所以往后工资我们对半，现在你20一个月，我们一人10块钱，等你升职了，就按照你升职的工资来对半分，你也别想隐瞒，我会时常打电话来部队求证的。”

张建军双手握拳：“好。”这样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

陶二晶：“话还没说话，关于陶小晶，你的工资是多少一个月？你也不用隐瞒我，工厂就在隔壁，我可以去问，等我去问了，就不好看了。再说，一般工人多少工资我也是知道的，毕竟大姐夫还在工厂上班呢，虽然工厂不一样，但是工资应该差不了多少。”

陶小晶：“25一个月。”工资不算高，还没有有些厂里的人工资高，但是工厂的福利不错，每个月有两斤面粉、一斤鸡蛋，这是有钱都未必能买到的，“我每个月给爹娘5块钱。”

陶二晶：“那每个月剩下的20块钱给我，从70年1月份到现在的10月份，你得把所有的钱补给我，往后也按照每个月20块钱来。”陶母想说话，但是想想她的5块钱没有变，她就不说了。

陶小晶：“凭什么？这是我自己工作赚来的。”

陶二晶道：“就凭这份工作是我让给你的，就凭每天我把这个男人让给你白睡，不然你把工作还给我，把睡这个男人的钱补贴给我也行。”

张建军：“你说话要不要这样难听？”

陶二晶：“你做出的事情那么难看，还管我说话难听了？你们不做狗男女，我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就这样两个条件，你们现在给钱，给钱了我走人，我也觉得呆在这里恶心，如果不给钱，我就去举报你们，反正到时候坐牢的是你们，我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也丢脸不到我。”

陶小晶看向陶母：“娘……”

陶母想开口，陶二晶道：“叫谁都没有用，反正我是不怕丢脸的。再说了，娘每个月的五块钱，可是我给的。”

陶母不说话了，这个世界上，只有钱最好看。

张建军：“如果按照你说的来，以后你就不管我们了，是吗？”

陶二晶道：“是。”

张建军：“好。”

陶小晶：“建军。”

张建军：“这样我们也安心。”

陶二晶：“那就算钱吧，现在给钱。”她不要丈夫、不要娘家，什么都不要，她只要钱就好，有钱就可以好好的养大儿子，而且……陶二晶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的。

张建军：“小晶这一年半的工资补贴给你440块，小晶，去拿钱。”

陶小晶：“我哪有这么多钱？”他一个月只有10块，虽然够养他们在部队的生活了，但是她不要打扮吗？

张建军：“去借。”

陶小晶愤愤的看了陶二晶一眼，然后跑了出去。陶小晶去借钱，只能向军嫂们借，这个时候，军嫂们都在工厂上班，所以她只能去工厂。去工厂的路上，她想了想向谁借，然后有了主意。向白露借钱她是不敢的，就算陶二晶的事情不公开，但是借钱在她眼里是出丑的事情，所以她不会向领导借。不会向领导借就只能向工人借，她身上还有两百多的私房钱，所以还要借两百。

陶小晶想了想，她是负责劳作这一块的，向劳作的军嫂借钱，她们肯定会借给她。所以很快，陶小晶借了钱回来了。回来之后，又从房间里拿出两百四十块：“一共440块钱，给你，希望你说话算话。”

陶二晶毫不客气的接了钱，对陶大晶道：“姐，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你呢？”

陶大晶有些复杂的看着陶二晶，但其实仔细想想，这无疑是最好的。这事情如果闹开了，对张建军没好处，对二晶也没有好处。如果让小晶和张建军断了关系，二晶心里有疙瘩，她和张建军之间也肯定……而现在，二晶自己在老家，每个月拿着张建军和小晶的工资，日子的确过的舒服。原来那个需要她帮助的妹妹，已经不知不觉的长大了。

陶大晶：“行，那我们晚上去住招待所。”

陶小晶道：“住什么招待所，既然来了，就住在家里把，反正有三间屋子，这里屋子也够，而且去招待所还要花钱。”她不放心陶二晶去住招待所，就怕发生意外，所以让陶二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明天你们去火车站，我可以借车帮你们送去，不然自己坐车去很麻烦。而且附近也没有招待所，招待所得去县城，这个时候去县城，也是不方便的。”工厂已经有车了，所以自己借用一下，然后支付一下柴油费，是可以的。

陶大晶倒是觉得这样可以，不过她觉得陶二晶可能不会同意，毕竟这里是……

陶二晶道：“那好啊。”这对狗男女都不嫌恶心的，她怕什么？“这一路赶来也累了，你准备客房给我们休息吧。”

门口

“张排长……张排长在吗？”

张建军：“在。”

“张排长，有紧急任务，快去集合。”

张建军：“来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张建军回来了：“我现在要出任务，大概要半个月，你们……事情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希望二晶你能说话算话。”

陶二晶哼了声，压根儿不想跟他说话。

其实这个任务，张建军可以不去的，任务是从几个人中选择几个出来，但是家里发生这种事情，张建军不想面对陶家人，所以他自己报名参加了。反正等他回来，陶家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