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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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就此而过的插曲，竟然还有尾声。

在第二天的时候，林承丘收到了一条短信，终于有机会让他知道了昨天事件主角之一的真实名字——许亦扬。

对方在短信里很礼貌地约他见面，没有额外解释什么，这一点令林承丘很感兴趣，于是趁着谈蹇在公司上班，独自开车赴约去了。

许亦扬很懂事，林承丘昨晚从直觉上便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个男孩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而今日的做法也恰好应证了他的想法——约见的地方在城郊一座偏僻宁静的茶会所里，会所管理严格，出入曝光度趋近于零。

林承丘对他的好感度在这一细节上提升不少，被服务生带领着找到房间，见到了已经在等待他的人。

房门阖上，许亦扬站起身对他点点头，伸手微笑道：“谢谢您愿意前来。”

林承丘走上前去与他握手，随他一起坐下。

“因为我也挺好奇的。”

“是这样的，”许亦扬听到这样的回答便直接切入正题，抱歉道，“我昨晚犹豫了很久，不知是否应向您作出解释。之所以下不了决心，是担心您会认为这是一个麻烦，毕竟我想您与谈先生之间不会有什么误会，您看起来是一个很大度的人。”

“过奖了。”林承丘弯弯嘴唇等他继续说，顺口劝道，“不用这样称呼我，虽然大你几岁，但我们是同辈，你可以轻松一点。”

“谢谢，”许亦扬颔首，如他所言，换成随意一点的称呼方式，顿了顿，无比坦诚地讲述起来，“我经过考虑……还是想办法打听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我想最起码我应该好好向你说一声谢谢，而且昨晚的事情，不论你与谈先生之间怎么样，我都有解释清楚的义务……林先生，会发生昨晚那样的事情，其实是我单方面的责任，因为谈先生几乎没有和我接触过，而我确实喜欢过他。”

“喜欢过？”林承丘不是很尴尬，也没有多想，谈蹇已经把自己意识里所知道的内容都解释给他听了，他也承诺过不会再怀有任何疑虑，因此听到这些，所持有的情绪仅仅是好奇而已，“那现在呢？介意让我听一下故事吗？”

许亦扬笑了笑：“不介意。”

他考虑了一下从何说起比较合适，沉默片刻，又讲道：“我和谈先生差距比较大，不像你与他那样匹配，所以从一开始动心的时候我就没有怀抱过期待，更不提见面，只是依赖财经杂志与新闻动态获取他的消息……到后来成了一种习惯，所谓喜欢的感情大概早就变质，只剩下单纯的崇拜与欣赏……当然，从头到尾他都是不知情的。”

许亦扬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缓缓推到林承丘面前，问道：“林先生，这是昨晚对你很不礼貌的那位先生，我替他向你道歉，可能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但我希望你不同他计较，能接受我的歉意……”

林承丘听出几分味道，瞬间觉得很有意思：“你很替他担心？”

许亦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略显低落地说道：“林先生，你看一下这个照片，能否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问话避而不谈，反倒抛出自己的提问，林承丘无声地笑了笑，低下头来仔细看那张让他反感的脸。

昨夜光线朦胧，剧情又特别神展开，老实说在当时的情况下他是没有仔细观察过那个让他火大的男人的，这会儿有了清晰的照片，才给了他看清楚的机会。林承丘忍着心里的厌恶去凝视，忽然从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惊讶地瞧了又瞧，总算发现了这微妙感缘何而来，而许亦扬提出这样的问题又意义何在。

“有点儿像……”他很不情愿地回答道。

确实像，像谈蹇，不是那种五官上的相似，而是本身所给人的一种感觉，会让你莫名觉得这两个明显长相不同的人就是有那么几分直观视觉上的交集感。

林承丘突然觉得照片里这位有点可怜，迟疑道：“你该不是拿他当替身吧？太残忍了吧？”

“最开始我也不知道，”许亦扬迷茫苦笑，“在我认为我已经不喜欢谈先生的时候，他出现了，并且追求我，我无法判定自己是出于怎样的心理而答应了他……他其实对我很好，很在意我，也从来不知道我曾经对谈先生有过的心情。”

“后来呢？”

“后来被他知道了，他无意看到了很多我收集的和谈先生有关的杂志资料，其实那些资料早就被我遗忘了，若不是他翻出来，我自己也不会想起……他开始变得很多疑，恰好就在那样的时候，我家的生意出了点状况……你可以不太能理解，像我们家这样的小生意自然无法和林谈两家相提并论，我只能形容说，那次的危机很有可能会导致我家破产……我需要一笔资金救活家里的生意，所以他借钱给我了。”

“还没我想得那么渣。”

“他其实很矛盾，”许亦扬摇头，“他并不想对我暴躁，所以那次借钱的事情反而给了他很足的底气，大概是认为和我有了更深的牵绊，可以用这笔账束缚住我吧……我没有拒绝他的帮助，一方面我也很现实，明白当时自己的处境，另一方面……我想我愿意接受他的所有情绪。也是从那时起，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他。”

林承丘听得很神奇。

感情这种东西，应该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不在乎谁更优越。但在心理层面上，若一方自以为拥有的经济压制一日不消除，就一日难以寻求到一个真正的平衡点。

他笑道：“我有一个疑惑，假如你们之间不存在这笔借贷关系，你们的感情是怎样的？”

“正是现在这样，”许亦扬回答道，“其实这笔账我已经连本带利还给他了。”

林承丘惊讶。

“所以他重新变得偏激起来，甚至比之前更患得患失，十分暴躁……他每次发怒的时候并不会真的伤害到我，但会将周围的环境弄得一塌糊涂，比如昨天那样。”许亦扬露出无奈笑容，“我会害怕，但责任在我，所以没有办法和他分手。”

“是没有办法，还是不想？”

许亦扬又不回答了。

林承丘几乎要忘了自己来这里赴约的最初目的，深深地陷入了这个比他见过的剧本都还要奇葩的事件中。

“不知道，”好一会儿许亦扬才给出回应，“但我确实是爱他的。”

完了，那故事到此就可以终结了。

林承丘应对无能，劝分不劝有情人，更何况这两位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没办法多说什么。

只是那一刻，他忽然很感慨，或者说很感动……因为他以最正面的观察角度真切地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的感情都可以很顺利。

他身边的人给了他太多误导，比如林政，比如谈宸，甚至两家长辈，他们所拥有的爱情都很顺风顺水，林涟那种小磕小绊的经历在他看来已经是最不顺利的了。

谁知今日小巫见大巫，彻底让他明白了此事的艰难。

管不了别人，所以只能珍惜自己所有。

林承丘与许亦扬的对话差不多到此就结束了，两人之后聊的问题没什么重要的内容，便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便互相说了再见。

行在路上的时候总觉得欠了点什么，林承丘把车停在街边，又给许亦扬打了个电话。

许亦扬颇为意外地按下接通键，听他突兀道：“我昨天对你和谈蹇的事情其实是持有过怀疑态度的，而且吃了一通毫无意义的酸醋。你知道谈蹇是怎么让我的态度瞬间软化的吗？”

许亦扬握着电话呆呆地摇头，回答不知道。

“他完全诚实，简单地给我解释了一下，然后问了我一句话，”林承丘故意在这里停顿，以引起对方的高度注意力，然后带笑说道，“他问我，他是不是不值得我信任……听自己的爱人问这样的问题，很惭愧，真是心疼得不行，你觉得呢？”

许亦扬沉默了，他感受到了林承丘的用意，每句话都充满了暗示。

“谢谢你，我知道了。”片刻后他回道，再重复一遍，“谢谢。”

“不客气，两个人在一起只要问题不是不爱，就什么都不算大事。”

“好。”

林承丘结束通话，觉得自己功德无量，心情舒畅地开着车再次去接他家大宝下班。

尘埃落定，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情人节错过了可以补，毁掉了更简单，大不了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