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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陈容陪着凤阙吃晚饭。
凤阙实在是没什么胃口,端起碗筷食欲不大,陈容看她那皱着眉的样子,忍不住道:“小小年纪挑食是不对的,知道吗?”说着把肉夹到了凤阙碗里,“你看看你自己弱不禁风的样子?”
凤阙捧着碗有些为难地看着陈容,那双眼眸里带了些可怜,“我实在是不想吃东西。”
陈容摇了摇头,这楚楼的伙食确实是太差了点,就连她自己都不是很喜欢吃。干脆就放下了筷子,“我先出去一下”
凤阙纳闷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吗?”
这外边戒严,他们都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陈容之前确实是说还有事要去办。
“你不吃饭了吗?”
陈容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温和地笑着:“我很快就回来。”
凤阙看着陈容的背影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抿了抿唇,眼底有些懊恼:“难道是因为我太扫兴了吗?”想着看向了都没有动过的饭菜,叹了口气。
这时候外边正是家家户户吃饭的时候,京都的街道也有许多勾肩搭背的男子们去喝酒玩乐,而摊贩们此时也都忙着收拾东西回家,不过到了夜里又是另外一番华灯初上的光景了。
陈容戴着斗笠,直接走去了常去的酒楼。
小二热情地迎接上来:“来里边坐里边坐,客官要吃些什么?”
陈容压着嗓子,声音低沉地点了几样菜,让打包起来,就坐在大堂角落里等待了。喝了杯茶水,手指捻着茶杯,漫不经心地观察着附近的环境。
“这朝廷恐怕要乱啊,我听说巫殿现在门庭冷落,那些厉害的门人都鸟兽四散,生怕惹祸上身。啧啧啧,往日是何等风光啊。”
“确实,巫殿先前遭天谴时候我就说了,这是罪孽滔天。这么多年来,巫殿一手遮天,如今落得报应也是活该啊。”
“太后娘娘让小公主上任做了殿主,她年龄还不大,而且也不是这个料子,恐怕难以担当的起。”
……
陈容默不作声地听着大家大肆讨论朝廷的事情,这也是气息衰微了,巫殿最繁盛的时候,岂容的人如此放肆地议论呢?
“客官,您要的东西好了。”
陈容收回思绪,颔首付了银子带着东西出了酒楼,直接往楚楼去,走了一半突然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拐进了一个巷子里,东拐西拐的,这才把跟踪的人丢下了,眸里带着些讥讽,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盯上了自己呢?
凤阙没想到陈容特意出去一趟就是给自己买吃的,不由得愣了愣,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是很开心的。忙跟着陈容回到了饭桌上坐下,赞叹道:“好香啊。”
“趁热吃。”陈容点的都是她爱吃的菜,自己没吃多少东西,硬是盯着凤阙吃了一碗饭才罢休,笑道:“以后我会监督你按时吃饭睡觉。”
把凤阙养胖这件事,她是认真的。
凤阙嘴角忍不住扬起了,喝了点汤,身子暖洋洋的。
“到三四月份的时候,桃花就都开了。”陈容支着侧脸,目光有些放远:“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那个时候河里的鱼也很肥美,下了京都去江南说不定还能看到江南寺外的梨花。”
凤阙看着碗里的汤,又抬头看着陈容的脸,“好。”
若是说之前她已经存下了要与太后同归于尽的念头,可是如今也已经打消了,这条命来之不易,而且秋叶也和她说了……从此她和陈容就是同生共死的。
皇宫。
太后假寐着,侍女在身边安安静静的打着扇子,殿下宁神的香缓缓地在殿内弥漫开。她似乎是憔悴了不少,虽然依旧雍容华贵,可是明显难掩疲态。
“祖母。”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生气,“巫殿那些人根本就不服我的,我做不了这个大祭司了!”
太后睁开眼睛,眼神慵懒,有些好笑的神情,“婷儿胡说什么,你可是我们国家最聪明的女子,也是皇室最尊贵的公主……这大祭司之位,只有你配得上。”招了招手,“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北沐婷跺了跺脚,走了过去,被太后拉住了手坐在榻边。
“我们婷儿真是受了委屈了,那些不睁眼的东西,就交给御林大人解决,你何须和她们置气?”太后捏了捏北沐婷的脸颊,慈爱非常,“她们为何不服你?还不是因着你的出生显赫。”
北沐婷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瘪了瘪嘴:“就是嘛,那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如今巫殿群龙无首,我去收拾烂摊子可也很烦呢。”
太后给旁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赶紧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上面放了一套寒玉饰品,十分漂亮。北沐婷一看眼睛都亮了,满脸都是喜欢。
“这是哀家给你的奖励,你看看如何?”太后问道。
北沐婷忙不迭地点头:“好漂亮,我喜欢。”
“你最近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后对北沐婷温和道,北沐婷已经心满意足自然也就走了,倒是她一走,太后就拉下了脸,疲惫地揉着额头。
嬷嬷赶紧去给太后捶腿,宽慰道:“娘娘,小公主就是性子单纯……”
“哀家看单单是只有蠢罢了。”太后冷哼了一声,眼底带着些怒意,“若非她是北御城胞妹,哀家岂会容得她再此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如今没了大祭司辅佐,俨然是痛失了右臂一般。
“大将军都准备好了?”
嬷嬷赶紧回:“是,一切已经办妥,只等您下令了。”
太后支着侧脸,眉宇间带着一丝丝戾气,“大祭司出事那天,抓住的那个刺客,是谁派来的?”
“是太子的人,如今已经服毒自尽了。”嬷嬷回答。
太子无端端又背了个锅。
太后冷不丁笑了一声,“既然他要斗,那就陪他斗,让他斗。”待他知道了巫殿现在的大祭司是谁,方知道谁才是筹谋最深的人,“他父亲都斗不过哀家,他又能如何?”
嬷嬷赶紧恭维:“那是当然,太后娘娘的才智岂能是那区区小儿能够比拟的?太子殿下自己忤逆娘娘,不识抬举,也不能怪娘娘你不给他留后路了。”
太后听着眉眼间才和缓了一下,这诺大的宫廷里她一个人如此孤独的坚持到现在,自然不会让人动摇自己的地位。让人扶她起来,前往皇帝的寝宫去了。
宫殿里满是药味,光线很昏暗,弥漫着颓靡的气味。
咳嗽声不绝,侍女们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太医们有条不紊地前来整治,送来了许多药材,可是仍旧是回天乏术。
“今日皇帝如何了?”太后站的远远的,根本没打算靠近看。说是怕过了病气,还不如说是对这个废物失望透顶,看都懒得多看一眼。若不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不能死,自己也没打算过来。
“回禀娘娘,陛下今日又吐血了,太医们已经用上了那株千年人参。”侍女来回复。
到了动用人参吊着命的地步,显然就已经是难以再医治了,只能够是吊一天是一天,勉强靠着这个苟延残喘。皇帝咳嗽着,听到了太后的声音也没有说话。
“好好治着。”太后叹了口气,不耐烦的走了。
若是没有皇帝病重这一茬,哪里会有现在的事情?
“我让你们去查皇室血脉,可查到了?有没有尚且在世的男子?”太后走在宫里,看着那雕梁画栋,瓦砾层次,漫不经心地走到了庭下折了一枝梅花。
嬷嬷想了想:“有,事先皇的哥哥朝里王爷那一脉,如今尚且还有一个男孩和女孩存于世上,不过那男孩才六岁。”
太后笑了一声:“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好。”
嬷嬷自然是心领神会,马上就去吩咐人把人安置过来。
对于太后而言,这太子谁都能够当,只要是不动摇到她的位置,安安分分的当一个傀儡——骗骗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的。
太后和心腹大臣商议之后,便这么决定了下来。一面铲除太.子党羽,一面去迎回小太子。
陈容尚且还在楚楼里陪着凤阙下棋,就听说了太后悲痛卧床不起,皇帝含泪下诏废除太子的事情。
她这回不争权、不谋位,就浑水摸鱼替凤阙报报仇而已,所以并不是太过于上心这件事。
“太子被废了啊。”秋叶坐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下棋,只见陈容的棋子已经被吃了一片,不过却毫不在意,若光看她的神态,而不看她的棋盘还以为她是如何的高手呢。
“你们难道都不惊讶吗?”秋叶问:“说是太子杀害了大祭司,人证物证具在呢。”
陈容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叹了口气:“我输了。”
凤阙放下最后一枚棋子,笑着看陈容,“你的棋下的直来直去的,大开大合,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你的战术。”抬手把棋盘上的一粒粒棋子捡回了自己的棋篓,“没想到是真的……”
“这尺有所长必有所得啊。”陈容挠了挠头,把自己的棋子也捡起,暗道自己的棋臭了那么多年了,可见她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多少天赋——应该说是没有天赋。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会武功。”凤阙手指在棋盘上点了两下,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容:“而且还是如此绝顶的高手。”
“这……我向来喜欢低调行事。”陈容双手撑在棋盘上,上身往凤阙那边探过去,在近在咫尺的时候停下,看着她的长睫,连她眼底的笑意都看的清清楚楚,“我认为我这般优秀又低调的人这世上不多了,而且我很能赚钱,又温柔体贴……你考虑考虑我吗?”
“我可以养你。”
凤阙见她虽然是玩笑的模样,可是语气却很认真,不自觉心跳漏了一拍,莫名其妙的温热爬上了耳根,撇开了眼眸,不好意思,“你休要胡闹了。”
“我是认真的。”陈容心里苦啊,为什么她一个从来不油嘴滑舌的女人,说出来的情话却不让人相信呢?她到底是看起来有多油腻啊。
“我不喜欢说甜言蜜语,都喜欢用实际行动的。”话音刚落,就突然凑过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凤阙愣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容已经笑着走远了,只有一个被风吹拂的清瘦又高挑的青衫背影,就像是一场三月的春风徒然撞入了二月的料峭寒冬。
秋叶捂着嘴:“哇,好有爱啊。”眼睛里满是崇拜:“陈容好大的胆子,竟然连主上你都敢摘啊。”
凤阙红着脸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了秋叶一眼,有些结巴,“我怎么了?我,我也挺好的。”
秋叶连忙附和:“那是自然,我们主上是最优秀的。这普天之下都难以找出第二个长得有你那么好看的人呢。”求生欲极强的开始胡乱吹捧。
凤阙哼了一声,走了。
她是一个空有美色的人吗?
秋叶觉得这俩人真是太难伺候了,心里好苦,可是不想说。
北御城再次来见的时候,也是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凤阙懒得和他再多谈,坐在椅子上看着书。
“上回我对你的要求确实太过于坚持,我们还可以再谈谈。”北御城现在局势很被动,唯一能够拉拢的只有凤阙,不然他即便是夺位也名不正言不顺。
需要这个失踪的少祭司和他站在一边。
“我已经不打算再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了。”凤阙放下书,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北御城,万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你远道而来,喝杯茶吧。”
“阿凤啊,我刚去给你买了酒酿圆子。”陈容捧着碗进屋,一踏进门槛,里边的两个人都看了过来。
陈容看到这一幕,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步伐之快之稳健让人咂舌。直接在凤阙手边的位置坐下了,“你看看这天气吃点热的就是好,你快趁热吃。”说着冷飕飕的眼风就直往北御城那里扫。
这虽然不是和她谈事,可是怎么能够放任凤阙和这个北御城一起说话呢?
凤阙那么傻的孩子,而北御城这个人精,利用的人那么多,如今竟然把主义都打到了她的人身上,这不把北御城的腿打折都已经是十分客气了。
“原来陈掌柜也在这里。”北御城倒是有些意外,若是有凤阙和陈容帮忙,对于他而言肯定是如虎添翼的,忙恭敬道:“上回一别,也许久未见了。”
陈容充耳不闻,只是和蔼专注地看着凤阙吃东西,凤阙也选择了忽视北御城这个不速之客。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凤阙想了想,道:“鱼肉。”
陈容点了点头,看了眼窗外,“时候也不早了。”又转过头看着北御城,“这么晚了,你还不走吗?”
若是别人肯定会委婉的邀请人家留下吃饭,可是陈容却直接看着他下了逐客令,这就太过于下人面子了。
凤阙翘起嘴角,低着头笑了笑。
北御城站了起来,笑的得体:“那我先告辞,你们若是改变心意,随时可以来找我。”
陈容却道:“我也要出去,送你一趟吧。”
凤阙纳闷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容,不过倒也没有多问。
倒也不是陈容小人之心,这权势之斗,若是凤阙搅和进去肯定只是成为一个利用对象而已。这都是见惯了的事情,可是陈容却极其厌恶,往先凤阙被大祭司利用,难道如今还要再次走一趟老路吗?
北御城和陈容并肩走着,不由笑道:“不知道为何,陈掌柜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是因为蝉儿吗?我不曾辜负她。”
陈容看他装傻做愣的,忍不住笑了,直话直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别的事和我无关,我也不会管,不过凤阙的主意你可不要打。上一个想要利用她的人,如今坟头恐怕已经荒草萋萋了。”最后一句时笑着说的,可谓是十足的警告意味了。
“就送你到这里了,告辞。”陈容抱拳,转身进了一个酒楼。
北御城看着陈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沉思,陈容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是友便罢,是敌……
北沐婷正式继承大祭司之位的地方是在天坛,所有的人都可以去参观。
凤阙好歹也当过少祭司,大清早便被陈容拉了起来,“今天我们去看热闹。”
凤阙睡眼惺忪地看着她,窗外天还是黑的,十分熟稔的坐在床上把脑袋靠在她的小腹上,“可是天都还没有亮。”
陈容拍了拍她的脸颊,被她的样子逗笑了,道:“我们如今出门可得易容一番,所以要早点准备。”
凤阙抿了抿唇,不得不下床洗漱,坐在了梳妆台的座椅上,把双腿放在椅子上曲着,抱着,脑袋靠着椅背抬起头看着陈容,“其实就算不去也没有关系,我已经和巫殿没有关系了。”
陈容把易容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勾了勾嘴角:“虽然是没有关系,可是今日太后会出来,你难道不想看看她如今的样子吗?”
凤阙任由陈容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的,再次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镜子里边的人和自己虽然还是同样的,可是五官和肤色都已经不一样了,抬起手指触了触脸颊,“哇,真的好厉害。”
陈容又给自己易容了一下,拿了量身普通的衣裳出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扮成了兄妹,反正陈容的身形高瘦,看起来还真是和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一样。
凤阙听陈容说了,换好了衣服,走过去拉住她的袖子拽了拽,带着笑意低低地叫了一声“哥哥。”
陈容浑身一僵,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温度升高,低头对上凤阙含笑的眼睛,认真道:“别,别这么叫我,就叫兄长便可。”
凤阙看陈容这个总是波澜不动的人,竟然因为她这么轻飘飘两个字就害羞了,笑了笑:“为什么不可以?哥哥?”
陈容突然搂过她的腰部,把她撞进自己的怀里,听到她仓皇的低呼一声。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挑眉道:“因为……这样可是会出事的……”俯下声,在她耳边低声道:“妹妹。”
凤阙瞬间败下阵来,要挣脱开陈容,“你真是没皮没脸的。”
陈容听她这么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拖着她的臀部,身子微微的往下压,而凤阙往后仰着,只能够搂着陈容的肩膀保持平衡。
陈容逼视着她的眼睛,“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自己。”
“你别胡闹!”
陈容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唇,直接吻了下去,果然和想象中一样的水润甜美。
一会儿之后,凤阙喘息着被放下来,把脸埋进了陈容的怀里,真是见不得人了。
虽然她年少老成,可是在感情上还是十分生涩的,胸口的砰砰作乱的心跳让她几乎抬不起头。闷闷道:“你怎么可以这样,都不和我说就……”
陈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哦,那你可得习惯了,我都忍了好久了,控制不住自己。”
又叹了口气,颇为唏嘘:“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凤阙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陈容那副苦恼又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走吧,妹妹。”陈容抬起手,摊开了在凤阙面前,等着凤阙把手合了上来,才握紧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出门去了。
秋叶看到那手牵手离开的二人,心里就是羡慕极了,“我何时才能有这么一天……”
同样吃饱狗粮果断抛弃了陈容的貂前辈,也在她旁边靠着,“你是比不过她们的,这两人上一世,上上世都在一起,而我看你的面相,红尘寡淡,桃花衰微,难啊。”
秋叶:“???”
天坛。
不少百姓都聚集在最外围了,一条两米宽的水流隔断,将天坛笼罩在里边,一个个穿着铠甲面色威严的侍卫站在外圈把守着,防止有人乘机作乱。
太后站在天坛上,穿着明黄色的凤袍,头上的发冠华贵至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肤色红润,依旧是那个风光无限的人。而她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红色的正装,衣摆上绣着云纹,可是那不耐烦的表情却委实驾驭不住,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一般。
“这么热。”北沐婷翻了个白眼。
“这是每一个大祭司都要经历的事情,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风光。”太后看着北沐婷,和缓的微笑着,安慰:“你看多少人在看着你,多少注意点仪态,送不能落了别人口实。”
北沐婷哦了一声,不耐烦地听着大太监开始宣读文书。
陈容和凤阙混杂在人群里,不过陈容却把她圈在自己的臂弯里,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挤到了。凤阙不由得感慨陈容的细心,倒是有个妇人看到,笑着问,“你们两个是刚成婚的小夫妻吧?”
凤阙赶忙要说是兄妹。
陈容就已经代替她先回答了,“是,刚成婚不久。”
妇人笑道:“难怪这么甜蜜。”
凤阙咳嗽了一声,视线转到了别处去了,却不经意听到承让嘀咕了一句要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忙抬头看着她,“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陈容却抬起袖子,给她遮挡住了直直的照射过来的阳光,“迟早的事情。”又低下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我给你个东西,你猜猜是用来做什么的。”
凤阙觉得耳郭痒痒的,手里被陈容塞过来的一颗圆圆的珠子,拿起来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皱起了眉头,“什么?”
“等会儿你把它丢进水里就知道了。”陈容说完就状若无事的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那边的仪式,只不过眼角却带着些狡黠的笑意。
凤阙知道这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还是暗中藏在了袖子里。
到了仪式中间,突然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骚乱,有人尖叫着叫嚷拥挤,陈容赶紧把凤阙搂紧了怀里,抬起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往水边靠近了两步,低声道:“把东西丢进去。”
凤阙赶紧反应过来,才能够陈容的袖子下看见那水流清澈的池子,抬手把袖子里的珠子抛进了水中,随后也装作什么都没干的样子,收回手,抱住了陈容的腰部,被她好好的护着。
听着陈容的心跳,做着这种恶趣味的事情竟然有些好笑。
陈容握住凤阙的手,护着她往后走了几步,到了空旷一些的地方。
只见原本骚乱的地方有几个反贼已经被缉拿住了,还有人杀了进去,把太后吓得大惊失色,不过许多暗中隐藏的护卫也都出来了,太后被人护着,可是北沐婷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尖叫着想要逃窜,可是却被此刻劫持住了。
太后看着北沐婷,冷笑了一声:“这可是公主,北御城也敢动?”
那些刺杀的人和护卫缠斗在一起,武艺高超,太后没有办法只好是退后,可是这时候那池子里的水居然变成了鲜红的颜色,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许多小虫在那水里孵化出来,古怪的游动着竟然上了岸。
可是太后等人却并没有发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边已经有了许多红色蠕动的虫子了,尖叫道:“这是什么东西!”
北沐婷也不免被吓到了。
陈容和凤阙在远处看着偷乐呵,陈容忍不住笑了,“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地上的东西是什么啊?”凤阙看着也觉得瘆得慌。
“蛊虫啊。”陈容哼了一声,这世界上可不止巫殿有蛊虫,她手里也有,这种虫子是仙界来的,遇水就孵化,能够上岸咬人,不过凋零的也快,被咬了的人虽然不至于死掉,可是皮肤却会出现暂时性的溃烂,非常吓人。
凤阙听陈容介绍了一下那虫子,有些暗暗心惊。
太后虽然全身而退,可是刚上位的大祭司北沐婷却在劫持的过程中受了伤,如今还在昏迷之中,她倒是不担心,反正北沐婷是北御城亲妹妹,要的就是他们兄妹反目,就算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也只能是敌人。
“哼。”太后被嬷嬷搀扶着回了寝宫,踏进了门槛缓步上了台阶,觉得这日疲倦极了,“幸而哀家也通过这件事得知了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如今就只要趁其不备便可。”
嬷嬷笑道:“恭喜娘娘了。”
可是太后却在还未走上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脸色苍白了起来,手握紧了自己的袖口,“快传太医!”
嬷嬷神色大变,连忙问道:“娘娘,你怎么了?可是方才受了伤吗?”
太后三两步上了榻,趴在椅子上,嬷嬷赶紧让侍女去传了太医,自己则守在太后身边。
“哀家的腿好疼……”太后咬着唇,颤巍巍地坐着拉开了衣服,看见那腿上竟然泛起了一片青紫色,上面似乎是有虫子在蠕动一般,皮肤泛着肉糜的颜色,尖叫一声,大惊失色:“啊——哀家的腿,哀家的腿!”
这可比她刚才遇到刺客装出来的慌乱真真实太多了。
陈容和凤阙从天坛回去之后,一路上都十分轻松。
“我跟你说,这个蛊虫特别狠,除非是有特制的药,不然就只能忍受着皮肤被啃食的痛,看着自己的皮肤溃烂,却毫无办法。”陈容说的唏嘘不已,这么变态的东西还是她以前从魔宫里拿的。
凤阙抿唇笑了笑,想都知道太后那个女人有多怕死和在意自己的外貌。
陈容看到街边有人提着篮子走过,那篮子里插了一篮子杏花,不由得咦了一声,拉着凤阙的手走了过去,拦住了那卖花的小姑娘,“这时候杏花就开了吗?
小姑娘看着陈容笑了笑:“是啊,公子要给小娘子买一枝吗?”
陈容看了凤阙一眼,连带着篮子都买了下来,小姑娘得了钱开开心心的走了。凤阙接过这一篮子烂漫的杏花,那花朵细密粉嫩,十分漂亮。陈容折了一小簇簪在了凤阙的青丝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很小娘子。”
凤阙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陈容赶紧追上去,勾住她的肩膀,“我这是夸你好看。”
夕阳将凤阙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那盛放在发间的杏花美里动人,撞进陈容恬静的眉眼里,那就是最美的风景了。
第二天北御城又来了,凤阙本想直接不见,可是他却带来了一件信物——是一枚紫玉红穗的玉佩,那穗子都已经磨损严重变了颜色,她却哀恸了起来——这是她的父皇成为质子那一日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这红穗也是她母后亲手编织的。
“公主,难道没想过重新回到故土,让沿国重换生机吗?”北御城看着凤阙的神色,道:“据我所知,有许多你父皇昔日的手下尚且在寻找你的踪迹,想要复辟王朝。”
凤阙抬眸看着北御城,把玉佩窜紧了,“我父皇,怎么死的?葬在何处?”
北御城见凤阙动容了,心底松了一口气:“他当时知道沿国并未被善待,而且听闻到皇后自尽的噩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逝了。”他顿了顿:“不过还有一种说法是太后吩咐人赐死了他,因为怕他反叛。”
“你父皇原本应该葬回故土,不过当时确实是太后下旨将他葬于京郊桐叶山的,就在山脚泉水旁,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凤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桐叶山是座荒山,一代帝王再怎么样也不该这么被对待。
北御城见凤阙的情绪低落,告辞离开,在门口见到眼神冰冷的陈容,对她礼貌的笑了笑。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听见陈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开口了。
“我说过,不容许任何人利用她。你说的很对,既然凤阙的故土应该复辟,而且这山河破败……”她扬眸对北御城笑了笑:“那不如重新在这分崩离析的国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
“你没有这样的野心。”北御城道。
“今日前我不想有,今日后却不得不有。”陈容说完嗤笑了一声,转身走去了别处,那毫无攻击性的青色身影消失在了阴暗处。
唯独剩下面色冷然的北御城。
凤阙见过北御城之后和手下偷偷去了桐叶山。
桐叶山已经是杂草丛生到处都是无主荒坟,好不容易找到了池子,可是隐天蔽日的丛林里却一时间找不到所谓的墓,到处都弥漫着阴潮腐败的气息。
“主上,找到了!”有人喊道。
凤阙心里一惊,赶紧跑了过去,蹚过了草丛跌跌撞撞地踩着起伏不平的地面,跑到了山坳里。便看见一树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底下有一座石砌的墓,乍然漏下的阳光照在地上,裂开露出泥土的地方长出了细密的蓝色小花,石碑已经被风吹日晒丧失了原本的模样,青苔覆盖着。
上书——沿国君主之墓,慕寥。
凤阙的脸颊冻得泛红,抿了抿干涩的唇,抬起手把上边的青苔拨弄干净。扯出一个笑容,“父皇,我来看你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阿阙啊。”她匆匆底下头抹了抹眼角,“你和母后应该遇见了吧。”
一众手下都远远地站开了。
凤阙又在那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站了起来,眉眼坚定:“我一定风风光光的把你迎接回我们的国家。”
远处的树端上立着一个穿着青衫的人,俯视着地上的斑驳,低声道:“岳父大人,我们会送你回家。”看着地上那个人影,心里满是疼惜。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许多官兵从道上包围了过来,为首的是锦衣卫的头领,瞅见停靠的马车一挥手,“逃犯就在这里,快点动手,别让犯人逃走了,不然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担待的起的。”
其余人连忙应和了是。
陈容听见有动静,眉头一蹙,让系统查探到正有二十余人正在靠近这里,而后还有数十人在后边跟着,知道是太后的人发现了他们。赶紧从树上飞身下去。
凤阙还未从悲痛之中缓过来,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快走。”
凤阙看见承让还愣了愣:“你怎么来了,我……”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陈容看了一眼东南方向,抿唇:“太后派人来了,你赶紧让你的手下走,我先在后边帮你们把踪迹处理一下。”
“不行,你和我一起走。”凤阙拉住了陈容的手,她不可能让陈容一个人一次次的涉险的。
“傻呢。”陈容无奈地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怎么可能去和人家硬碰硬,我只是去搞点障眼法而已,免得你们被追上。”又安抚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赶紧走,我很快便赶上来。”
凤阙一咬唇,被秋叶拽走,边跑边回头,“我就在前面等你。”
陈容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处理踪迹去了。
系统叹了口气:“这回来的人都挺厉害的,而且还有射箭的人,你可别作死,万一被设成了刺猬我看你往哪里哭。”
陈容踹倒了几片草,故意留下另外一道往北的踪迹,自己边走边停的跑路。后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陈容倒是不急不缓的,拿出了一包粉末在叶片上洒落,自己捂着嘴,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这些人在这么猛的毒药攻势之下,恐怕是难以完好无损的出去了。”说着抬眸看了一眼有人的那个方向,提气飞上了树干,脚步轻点树梢,隐没在茂林之间。
那些官兵果然毫无防备的冲过来,到了林子中央纳闷极了。
“老大,怎么痕迹到了这里就没有了?”
“怎么会没有,好好找找,难不成那人还能够插翅飞了不成?”
……
一个蹲在拨弄草叶寻找脚印的锦衣卫突然间打了个哈欠,嘀咕了一句“这他娘的真是累啊。”话音刚落人就倒地不省人事了,其余人瞬间紧张了起来,拔剑环顾四周,十分警惕。可是人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那首领皱眉,道:“赶紧服解毒药。”
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下的一大片,剩下了六七个,可是没有一个在全盛状态。
陈容落下,站在那草丛里遥遥的看着头领,“你们是太后派来的?”
首领和其余人赶紧形成了一个防护的队形,提着刀对着陈容,不知道这人是何时出现的,如此神出鬼没肯定武力不俗,“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陈容笑了一声:“不过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罢了,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是太后的人,可是要抓的不是你,阁下和我们之间恐怕是有些误会。”首领赶紧道,这次出任务目的明确,就是找到凤阙。平白无故遇到这么厉害的角色,也是他们倒霉。
陈容点了点头,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们太后怎么会知道凤阙在这里?”又故意补充道:“别误会,既然你们抓的不是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回道了这个问题,我就放你们走。”
首领完全相信陈容有能力把他们全部留下,不过这种事情他也不清楚,也不会说出去,“恕难奉告。”
陈容抬眸道:“哦?”笑了笑,手里一根银针出现,抬手间飞了出去,而首领身后的一个锦衣卫倒地,比起之前昏迷不醒的,是直接没了呼吸。
“我确实不喜欢滥杀无辜,可是说到底,以德报怨的事情我也做不来。”陈容脸上有些为难,“你看我先前只是用迷药,可见我方才确实不打算伤害你们,不过……我怕你误会,以为我是个好说话的人。”
首领蹲在地上扶着兄弟的尸体,垂着眸,道:“是北御城给太后送了一封信之后,太后才决定的。”
陈容听到这话,平白无故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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