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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敌军围上来啦!”
刘虞大惊,来到众多百姓中间,拱手深深一揖,劝慰道,“诸位!敌军就要攻上来了,请诸位快快回去!”
“大人,我等不怕死,就怕这大好故土被贼子占了去!”
“是啊大人,让大伙尽一份力吧!”一干百姓群情激愤,振臂高呼。
刘虞心中着急,一旦这些百姓上城协防,那么公孙瓒必定将他们一并视作兵卒,看着治下百姓惨死是刘虞不愿看到的事。
田畴、齐周也看着干着急,刘虞太过仁慈了,殊不知治民可以施行仁政,一旦涉及军争,刘虞极可能就是第二个宋襄公。
“大伙回去吧,在下求你们了!”刘虞一咬牙,跪了下去,感激说道,“请你们相信我刘虞一回,这是为你们好啊!”
前头的几个百姓赶紧扶起了刘虞,在场的其他人无不感动。在这乱世,能如此替他们着想的官吏实在凤毛麟角,他们碰上那么一个是可遇不可求的福分。
但是,这种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以及对众生的不负责任,于私这是一位好好先生,但是于公于国,这不是一位干实事的大臣。
所以我宁可跟着混蛋的主角袁熙或者是曹操,也不会跟着刘虞和刘备这种人。
“大伙将东西放下,都回去吧。”那个儒生喊道:“大伙别让大人为难了。”
不时地几支羽箭飞至城边,刘虞在亲卫的保护下,目送百姓散去。齐周等人指挥兵卒将地上物资送往城墙上,田畴看着城上城下忙碌的兵卒,暗自摇头。刘虞挽起衣袖,搬起一大罐油料就要上城墙。
“大人,您不能亲冒弓矢啊!”鲜于银拦住刘虞,沉声说道,“上面交给末将吧。”
说罢鲜于银一边扛起油缸,一边呼喝:“将油锅烧起来,烫死那些狗崽子!”
刘虞还要说些什么,但被齐周跟亲卫兵卒架起,拉到城门后安全的地方。
“活抓刘虞赏百金!”“先登城墙重赏!”
激战半个时辰后,公孙瓒军兵卒的喊杀声隐隐传来,使得刘虞、田畴等人心惊不已。
“大人,敌军攻上城墙了,鲜于将军让您先到城北去。”浑身是血的兵卒跪下道。
刘虞挣开众人的手,抽出旁边一名亲卫的环首刀,“我哪也不去,这身后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咱们。你告诉鲜于银,我就在这儿待着,让他在前面给撑住了!”
田畴也将佩剑拔出,对旁边三十多个随从道:“你们不避艰险,跟我前去长安觐见陛下,立了一件大功。但此刻还敢跟我上去杀敌否?”
三十几人,还有刘虞的亲卫纷纷抽出兵刃,高呼道:“杀敌!杀敌!”
刘虞看着登上城墙的田畴等人,眼眶不禁湿润,“这才是正真的幽州男儿,这才是正真的燕赵豪杰啊!”
两刻钟后,喊杀声渐渐停止,接着城墙上爆发出一阵欢呼。田畴、鲜于银两人一身血迹斑斑,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
刘虞激动地拉住两人的手,问道,“敌兵退了吗?”
“敌兵退了,大人您借一步说话。”田畴不顾疲惫,做出个请的动作,小声说道,“在下有破敌之策。”
刘虞一面让鲜于银加强防备,一面将田畴、齐周又带回州牧府。
“大人,光是固守终究不能击败公孙瓒,各地兵将又分散不能积聚,容易被公孙瓒各个击破。袁绍是不能指望的了,为今还有一策可用,当有七八分胜算击败公孙瓒。”田畴说道。
“子泰你虽年轻,但见识跟胆略非凡,快说来给大人听听!”一个中年文吏走进厅堂里。
“鲜于从事!”田畴行礼道,来的文吏正是刘虞的别驾从事鲜于辅。
“大人,我已经将蓟县城内都排查一遍,能做的都做了。”鲜于辅又向田畴说道:“子泰你有破敌良策还不细细说来!”
“固守待援是必要的,但我所说的援军,不是到了现今这种危局,是断不可用的。”田畴自己也有些犹豫,说道,“州牧大人善待乌桓、鲜卑人,其也多有感激,如能遣人前去说明情况,其必会组织一支精锐的骑军驰援我等。”
“好啊,这是绝好的计策,子泰你为何说不到危急不能用呢?”鲜于辅问道,“只是不知鲜卑、乌桓那些胡人会不会念及大人的恩义。”
“鲜于大人,在下担忧的不是他们肯不肯来,而是像袁绍军,来了之后怎么送走。”田畴担忧道:“胡兵是骁勇,但其缺乏教化,驾驭不当容易造成抢掠烧杀等为害一方百姓的恶果。”
“大人,各地驻军都没有消息传来,想必不是被歼灭就是变节了。”齐周急劝道:“子泰这个提议十分好啊,大人您在胡人中声望如此之高,他们想必也乐于听从您的统帅。”
刘虞苦思一阵,终于对鲜于辅下令道:“你且遣人前往乌桓、鲜卑之地,请其出兵相助。”
西晋末年的刘琨,就是和刘虞一样,做了一件一失足成千古恨地事,引外族入关,间接促成了后来的五胡乱华序幕。
看着鲜于辅离去,田畴想起什么,从怀中小心奕奕地取出两份帛书。递交给刘虞,说道,“大人,这有一分是太尉杨大人,给您的密函,另一份是陛下的诏令。”
刘虞一愣神,赶紧恭谨地跪下接过汉献帝的诏令,他去掉火漆,仔细看起来。只有刘虞又皱着眉看完杨彪的密信。
“这是份召集天下豪杰讨伐郭汜、李傕等西凉余孽的诏书。”刘虞指着书信,说道,“杨太尉让我们联结袁本初、曹孟德等人再来次讨伐联盟,杀进关中匡扶社稷。”
“大人,此事可以利用啊!”齐周恍然道:“这是陛下让您牵头组织讨伐军。而袁家四世三公,自诩为汉室忠臣,其必不敢违逆陛下旨意,而会听从我等调度,如此也不必担心袁本初谋夺我幽州了。”
“只要袁本初真心匡扶我汉室社稷,老夫让出这幽州又何妨呢?”刘虞将诏书收好,担忧道:“袁本初因为当今陛下是董卓所立,至今也不予承认,我怕他连带这份诏书也不承认啊!”
“大人既然决定召集胡兵,跟袁绍军共同对付公孙瓒,那么恕在下直言,这蓟县恐怕守不了多久。”田畴提议道:“不如准备退守居庸,先避公孙瓒的锋芒。”
“我只是担心,纠集兵士退去居庸的话,不知公孙瓒会否加害蓟县的百姓。”刘虞犹豫道。
“大人,我等主动退去,公孙瓒怎么会加害百姓?”
刘虞答应了声,让众人准备去。但就在这时,南边城楼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战马嘶鸣声、喊杀声隐隐传来。
刘虞等人不知所以,但都脸色大变,他们带着亲卫兵卒又出了州牧府,想去打探个究竟。
刘虞等人一旦出到外面,才知道城中情况顷刻间变得十分混乱,到处都是溃散的兵卒,还有自发组织起来的百姓。
鲜于银策马奔到刘虞处,抱拳道:“大人,末将无能啊,公孙瓒挖了坑道,将城墙毁了,敌兵一窝蜂涌进来,这缺口是堵也堵不住。”
喊杀声渐渐传近,刘虞惊恐地发现城中不少百姓都组织起来,配合守军抵挡敌兵。而敌兵也不客气,见着挡道的就杀,不管他衣着是不是平民。
“坏了!这下蓟县难逃厄运了。”刘虞颓然道。
田畴等人也没有办法,敌兵杀至,他们搀扶着刘虞,渐渐向城北后退。
刘虞和刘表如果处在太平之时,足可为司徒以徳化天下,但是这是个乱世,桓温曾评价殷浩,其为司徒可仪行百僚,可以作为百官的表率,但是处于兵争之世则会误国的。刘虞就是如此吧。
鲜于银带着几百的精兵给刘虞押后,田畴等人则带刘虞逃跑。但他们来到城中心的州牧府旁边时,北面也传来喊杀声。公孙瓒兵绕道包抄城中四门,断绝了他们退路。
鲜于银挥动长枪,亲手刺死十余个敌兵,但围上来的敌兵越来越多。他身边的兵卒一个个倒下,组织起来的百姓的锄头木棒哪是敌兵对手,他们也渐渐溃退到了,城中的州牧府附近。
刘虞彻底绝望,虽然他还有千余兵卒,跟近两千的百姓护卫在身旁,但公孙瓒军开进城的士兵越来越多,其实力也非幽州兵跟那些百姓可比。
“誓死跟蓟县共存亡!”“保护刘大人!”那些百姓喊道,虽然敌军强悍凶残,但为了那个信念,为了报答刘虞的恩义,他们依然没有放下手中锄头等器械。
公孙瓒军越来越多,将刘虞一干军民围困在了城中心一带。
战马踢踏声传来,步卒纷纷让开一条道,意气风发的公孙瓒带,领着几百骑出现在刘虞面前。
“哈哈,刘大人,没有想到您也会有今日啊!”公孙瓒笑道。
“公孙瓒,你这个小人!”齐周呵斥道:“你攻击上官,屠戮朝廷任命官吏的兵士,可知犯了大不赦的死罪了!”
“是老夫的不是吗?”公孙瓒挥动马鞭指着刘虞,“刘大人,在下为幽州戍守那么多年,驱逐胡夷无数,但你一到这幽州来,非但没有褒奖我的功劳,反而施行那狗屁亲胡的方略。”
公孙瓒取出长槊,沉声说道,“刘虞,仅是这样也罢了,但你亲胡人而百般猜忌我这个功臣,处处掣肘于我。前些日还勾结袁绍,想偷袭于我。今个就让世人知道跟我公孙瓒作对的下场!这些贱民都向着你是吧?那好,众军听令,全城的活物,格杀勿论!”
“呜!呜!”“杀!”
刘虞手脚颤抖,但还是推开旁边的随从,大声道:“公孙将军,此事皆我刘虞一人之错,我让他们放下刀兵,并且甘愿受你处置。就请你放过这一城的军民百姓。”
“哈哈!”公孙瓒狂笑,“刘虞,你果真让出幽州,并敢赴死,我饶过他们也无妨。”
江东。
面对咄咄逼人的孙坚,江东各方势力都挺紧张,这其中最紧张的自然是会稽郡,毕竟孙坚如果拿下整个吴郡,那么下一个目标,绝对是会稽,会稽是吴郡的大后方,后方不稳,孙坚就无法征战他地。
会稽郡,山阴,郡守府。
大堂之上,郭异神情严肃的跪坐在上面,郭异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儒雅中年,双鬓微白,精神不错,双眸有些狭长,目光尖锐。
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人,正是王朗,如今的会稽郡的郡司马,年约三十,正值壮年。
“景兴,汝认为严兴和许生能挡住孙文台乎?”郭异沉声的问道。
“大人,严白虎顶多算是一头狼,许贡不过是一头畏首畏尾的狈而已,猛虎可是狼狈可挡,不足以相提并论,他们必败无疑。”王朗摇摇头,冷笑的道。
“如若我出兵相救,又如何?”郭异目光一凝,划过一丝冷芒。
“大人,万万不可!”
王朗还是摇摇头,神色之中一抹战意扬起,道:“虽然我们早晚要和孙坚一较高低,但是如今会稽的郡兵还有待训练,不足以对抗孙坚麾下的精锐兵马,如若我们提前出兵,未必能相助严兴他们,反而会给孙坚一个借口,趁机攻打会稽。”
“没有借口他就不会来了吗?如今孙文台大军在手,坐拥吴郡,岂可放过某家。”郭异恨恨的冷笑。他和孙坚当年同时在会稽郡任职,结下不少梁子,他很清楚,他和孙坚是敌人。
“最少能让他晚一点来,只要给朗半年时间,必然可以让会稽兵马的战力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我们才有能力和孙坚一较高低。”王朗自信的道。
“景兴,那就看你的了!”郭异无奈叹了一口气,他也明白,虽然他得到当地不少的豪强世家支持,招募了数万兵马,但是如今会稽郡兵要想和孙坚的精锐兵马开战,还是不足的。
而在吴郡的程普等人也没有闲着,高岱忙着筹备军需物资,而程普则进行着账目审查工作,同时也为了防止有人使绊子。
程普看着那本账本,脸一下子就黑了,变的有些阴沉起来,这上面记录的很清晰,但是其中赋税的所得,和最后入库的数字,有着巨大的差距。
“好,好,好一群蛀虫!真把郡守府当成是他们的家了,不说其他的税收银钱,单单是得到的税收粮食居然才入库一半,其他的都去哪里了?”程普只是翻了几页,就有些看不下去了,怒气迸发,重重的一掌拍在了案桌之上:“高郡丞,你自己看看吧!”
高岱接过账本,只是看的一眼面色顿时就变了,越看心越是慌,他自问能力不凡,一肩膀挑起了吴郡的民生和财务,但是这上面的记录才让他感觉自己的无能,还有自己手下之人的贪婪,铁青着脸,忏愧的道:“此乃岱之失职,等主公返回之后,岱必定向主公请罪!”
“这上面记录的人,你觉得如何处置?”程普没有怪高岱,要不是周瑜的插手,恐怕他自己都无法从账本之中,看出来这些问题,高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此乃蛀虫,以后必定蚕食我江东基业,杀!全杀了。”高岱凝视着账本之中名字,上面也有不少是他的心腹,他依旧冷冷的道。
“不可!”
一旁的朱治拿起账本看了看,才道:“这上面的名字,大多数都是一些地方豪强,士族子弟,如果我们直接动手杀入,恐怕引起江东世家的反弹,如今主公不再,我们不能让吴郡不稳。”
“公瑾,你怎么看?”程普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心中的怒气,道:“不杀必然会让他们感觉侥幸心态,恐怕以后也会如此,杀了,又难以和这些豪强世界交代,你给叔父一个主意吧!”
“杀是不能杀了,毕竟伯父在吴郡,还不算是稳定江东,如果直接杀了,必然会出乱子,不说这些世家豪强的反应,这个数量有些大了,法不责众,如果我们强硬的拿下了这些人,恐怕各地的官衙都不稳,不过这样就放过他们,未免有点轻率了。”
周瑜沉默了一下,双眸之中划过一抹冷冽的寒芒,道:“这样吧,叔父,你把这些人都召集起来,然后把这些账本都给他们一一过目,算是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明白一点,只要他们贪了郡守府的钱,我们就能查出来,然后就在他们面前把这些账本都烧。
最后告诉他们,以前的我们可以一笔勾销,官位还是他们的,但是以后查出来一个,就杀一个,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姑息!”
“这样行吗?”程普一听,目光闪亮,有些蠢蠢欲动了。
毕竟如果强行拿下,这群郡守府之中和各县之中的管理着,恐怕他们控制之下的几个县城都要陷入混乱。
周瑜的这个方法,既能给他们一个教训,又能让他们安定下来,继续管理,这也算是权宜之计,不出奇但符合当下实际情况。
“这样我们不就太便宜他们的吗?”高岱有些愤愤不平的道。
“新的统治者就有新的制度,我们何必死死的揪着前面不放,只有能让他们以后手脚干净一点,就行了。”周瑜嘴角一抹淡然的微笑,道,依旧那样儒雅,不过好像有丝冷意。
可惜了,这周瑜这样的旷世奇才,最终再赤壁之战后的袁孙会战中,为了给孙家保留火种,以身为饵拖延时间,最终不降而死,太宗宣武帝袁熙以王侯之礼,将周瑜下葬,其气节可比唐朝颜真卿和宋朝文天祥,可悲,可叹,可敬,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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