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童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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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月旧只是抿着双唇沉思,偶尔抚摸一下希尔亚的背。

她难以确定任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预知是不是同一种，也就是说这个预知梦对她这个来自外世界的人类起不起作用。

如果真的起作用……那她死的那样惨，岂不是任务失败了？昨天一醒,她又想到自己刚刚做的梦。若是真的……那她的父亲……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希尔亚却没有再哭,只是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在许月旧颈窝蹭了蹭便起身。

“我会护着你……”希尔亚咬紧下唇说道。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也不会独活。

想到这里她心中坚定了一些，刚刚那些刻骨的悲怆也渐渐消失了。

许月旧却忧心忡忡,但她还是回道：“好。”

……

今日是赶路的最后一天，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他们便到了近白骨海的地方。

白骨海，顾名思义,白骨为海。一路上许月旧无数次地想过白骨海的真正样子，但亲眼见到总是比想象中的更壮观。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阳光洒在一片白骨之上,呈现出一种妖冶的美感,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许月旧的喉咙，让她忍不住窒息。

名为海，但其实没有一点水。

据说人妖大战之前,白骨海是一片汪洋大海,只是作战时死伤太多,尸体竟将这片海填满，到如今也便干涸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些尸骨，其中飘着咸腥，还有一些尸体腐败发臭的气味。

许月旧皱起双眉。

诺里斯和凯斯的脸色都并不好，应该是也做了预知梦。尤其是凯斯，脸色苍白如纸。

几人在周边寻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一家破旧的旅店。老板娘喝得烂醉，半趴在柜台上，随手摸了几个希尔亚递出来的金币，便丢给他们一串钥匙。

旅店静悄悄的，还十分潮湿，墙壁上到处都是霉斑。楼梯滋啦作响，看起来像是立刻就要崩塌似的。

好像这个建筑物只有他们四人和老板娘。

这个认知让许月旧心中更是打鼓，幸好希尔亚一只在关注着她的反应，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将手伸过去握住她，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按理说应是没事的。老板娘是个凡人，不是妖族也没有修炼过魔法，对他们这一行人：一个顶级魔法师，两个高级一个中级，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是这个环境实在是太诡异了，许月旧心中又溢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这让她更加不安，将希尔亚的手指都攥出了红痕。

希尔亚只是眸中带着几分忧虑地看了一下她。她开始在心中思考自己答应许月旧一起赴险究竟是对是错。

那个梦境虽说她已经想好理由劝说自己，但其实一直都在折磨着她的心绪。同时她也在无数次地痛骂自己，为什么要将预知梦这件事情告诉许月旧，害得对方也要为此担惊受怕。

但她同时又想起许月旧那句话……

“同生共死”……

她在心中叹息一下，或许应该改变一些策略了。

“我有些事情想和大家说明。”希尔亚松开许月旧汗涔涔的手，将所有人都带到了一个房间，将门反锁好，甚至还布了一个隔音法阵。

希尔亚严肃的模样让诺里斯都瞪大了双眼，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许月旧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出来。

“此行真的可能有去无回。”希尔亚叹息一口气，“白骨海真的是一片海。那里有一条嗜血人鱼，就是我的生母。”

她深吸一口气，顿了一下才道：“她是人妖大战中的妖族的三大战神之一，白骨海中的累累白骨便是她的战绩。”

“只是那场大战彻底激发了这三大战神的战意，他们成为了杀伐机器，甚至猎杀自己的族人，便被妖族共主和他们的‘罪孽’镇压到三处。”

“那串手链……”希尔亚转过头来看向许月旧，“是我生母精神还清醒时托付给王后的祖母的，手链如今有意向……便是我的母亲，她终于受不了百年间的苦痛，想要寻死的意向。我必须要满足她的愿望。”

“否则她极可能冲破束缚，联合另外二位祸害人间妖界。这是我作为瓦亚国公主的责任。”

“今日休整一日，明日我便要前去……诛杀她。我只能保证将诺里斯平安送回妖界……这也是我向他母亲许下的的承诺，但是月……还有凯斯小姐，我无法作出任何保证。”

许月旧只是轻笑道：“我曾说过……你忘了吗？”同生共死。

希尔亚没说话，只是用着亮晶晶的双眼回望过去。

而凯斯无法单膝跪地，便底下偷去，看着自己的脚尖，沉声道：“公主的想法便是奴……臣的想法。”

许月旧自知劝不动她，便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诺里斯自然对此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但是眼中含着几分忧虑。他变出一把短剑放到许月旧手心。

“按理说应从魔杖开始使用，这种冷兵器是最难控制的，但是我相信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诺里斯小大人似的也拍了拍她的肩膀。

许月旧沉重的心情瞬间便被诺里斯逗到了九霄云天之外，努力憋笑。

诺里斯确实懂事了不少，他朝着希尔亚行了一礼：“多谢公主殿下。”

希尔亚笑了，露出一双小酒窝，显然是出于真心的笑容。她揉了揉诺里斯的头发，放柔了声音道：“回家之后好好休息。”

诺里斯乖巧地点点头。

大家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因为诺里斯太害怕所以和凯斯住在一起，希尔亚和许月旧自然住在一间，老板娘拿的金币都要抵得上十倍的房价了。

不过希尔亚有的是钱，也基本上没出过门，对这些根本没有概念。

她们一走，希尔亚便扑到许月旧怀中，刚刚还冷静果断的人露出了几分脆弱。

“我说的来过这里其实并不准确，应该是我生在这里。”希尔亚眼中带着几分眷恋，“因为妖族的特殊性，我们生下来就拥有记忆，只是当时年纪太小没有概念，之后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之前的记忆也会越来越清晰，我记得被送到皇宫的每一个细节。”

她的语气中有几分怀念，因为脸正埋在许月旧的肩头，所以有些闷闷的。

“因为妖族寿命是人类的许多倍，寿命这种东西随着能力的增加会越来越长，像是凯斯小姐那样的顶级魔法师，可以说接近永生，很难自然死亡。”希尔亚微微叹了口气。

“大战时，我的母亲偶然救了一位人类少年。她曾说过，因为那人类生得太漂亮可爱所以实在下不去手。最终她慢慢爱上了这个由她一手养大的人类。”

“只是大战之后，人妖和解，她其实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宿命，带着少年逃了，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会栽到爱人手中。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却被自己的爱人亲手送到妖族共主手中，被镇压到这里。她不怕死，最怕便是失去自由。生下我后，那些妖族说了会好好将我送出去抚养长大，逼我母亲将我叫出去……”希尔亚嗤笑一声，许月旧握住她的手指，摩挲几下，算是安慰。

“他们便将我遗弃到了一条河边……之后的事情你便知道了。”希尔亚说道，“只是不知是缘是孽，这条承载着我母亲最后希望的手链居然辗转到了王后手中，她又将它交给了你。”

许月旧沉思一下。

“既然……她……很害怕失去自由，为什么是现在想要寻死呢？”

希尔亚又笑了，笑中带着几分讽刺。

“那个少年告诉她会回来找她，她便信了，一直在等他，如今应该是死心了吧。”

许月旧听后有沉默了，心中流淌着几分唏嘘。

“月……我好累啊……”希尔亚又在她肩头蹭了蹭，声音软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委屈，许月旧听得心都软了，将她抱紧些，捧着她的脸在唇角落下几个吻。

希尔亚眯着眼睛追着她亲。

“若这次能活着回去……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好不好……”只是这句话被含糊到了一个深吻中，许月旧并未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只是无论许月旧如何去问，希尔亚都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话，不是很重要，但是许月旧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希尔亚没有再重复，是因为她知道，好好在一起是根本不可能的，她只能在这最后一个平和的夜晚，一晌贪欢。

因为她早已暗下决心，若是此次真的能活下去，便准备好够许月旧荣华富贵后半生的金币外加几家店铺，送她回到本国，助她兄长一统天下。

而她则想要在女王登基大典上坦诚自己妖族的身份，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欺骗自己的子民。

其实她也希望，人类对妖族的偏见可以彻底消失，妖族和人族真正可以和谐相处。

只是若是真能这样……希尔亚忍不住幻想。那她便找好继承人，孑然一身去找许月旧，这个女王谁想当谁当，她只想要自己的月。

她唯一的月亮，永恒的月光。月光本微弱，却足以照亮她的一生。

希尔亚弯着双眼笑，看着身边已经熟睡的许月旧，在她软嫩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月……”

只是不知道明日太阳是否真的能照常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坏了，最近只能手机码字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