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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挚听得满头黑线,小朋友？听起来跟带孩子似的，他比魏阙还要大一岁呢。

魏阙没有正面回应,对夏挚介绍：“这是言泠,我跟你提过。”

“你好。”夏挚有印象，【曳杖队】唯一有【合傀石】的傀儡师，四象主之一的人物。没想到，竟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姑娘。

“我朋友，夏挚。”魏阙去掉了一个“小”字。

不知道夜杖王是不是特意找了些和魏阙性格互补的,言泠也喜欢笑。最起码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在笑,边笑边打量着夏挚，“久仰大名。”

夏挚好歹算是火过几年的明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言泠看他的同时,夏挚也在打量对方。

她留一头浅栗色的蓬松短卷发，皮肤瓷白，身穿草莓色连衣裙,细胳膊细腿,耳边别一只珍珠发卡，鼻子尖尖翘翘，旁边散落着几颗俏皮的雀斑,眼睛又圆又大,眨起来的时候,睫毛呼啦啦地扑闪。

从外表看来,是个像洋娃娃一样精致无害的小女孩。

只是，一个能坐上和魏阙同等席位的女孩，真的会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人畜无害吗……

“泠泠？”乔惊蛰溜达过来，像是楼道里遇到的爱逮人聊天的老大爷，“来看比赛？”

“小乔哥，”言泠晃着两条小细腿，鞋尖上的大白熊图案随着她的晃动变幻出不同的表情，“看比赛只是顺便的呢，【血域堡】请我过来帮点小忙。”

“帮忙？”乔惊蛰秒懂，“哦，担任治疗师。”

“是呢。”言泠掏出一根棒棒糖，慢悠悠地拆包装，“今天还可以看热闹，半决赛开始就要干活了。”

“你只负责半决赛治疗吗？”

“应该说，只有进入半决赛，【血域堡】才肯为选手花费资源。”言泠伸出一小片舌头，在棒棒糖上舔了下，甜滋滋地笑了，“毕竟弱者也没有拯救的必要，不是吗？”

她顶着一副天真无邪的稚嫩面容，说出的话语却是这样冰冷无情，让人心生不适。

乔惊蛰显然早已了解言泠的做派，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小丫头。”

“啊，要开始了呢。”

言泠偏过头，最后看了夏挚一眼，话却是对着魏阙说：“小阙哥，风声已经传到我这里来了。”她轻轻的，隐秘地道，“你可要把他，藏好了哦。”

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应，小手轻轻一抹，豆腐块般的墙壁蠕动起来，几秒钟恢复如常。

“……那丫头什么意思？”夏挚莫名其妙。

“没事。”魏阙攥了下他的手，一触即离的，轻易打乱了夏挚的思路，“比赛开始了。”

巨型屏幕上，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走上前，拿着话筒，中气十足地道：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血域堡】举办的第一届、赏金擂台赛——！！”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从观众席传出，嗜血因子在每个人体疯狂发酵，一阵接一阵的声浪几乎要冲翻屋顶。主持人在经过一番套路开场白后，简洁明了地步入正题——

“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天的1号参赛成员，来自【落雪城】的藤井杏雅！”主持人看着手里的提词卡，“杏雅当前的等级是6。”

一大一小两个圆形空洞从赛场上缓缓下陷，再次升上来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长发女孩被传上了舞台。所有人都从那起伏不定的胸膛上看出了藤井杏雅的紧张，她甚至捏着拳头向观众席鞠了一个躬，嘴里念着“请多指教”。

哄笑声从四面八方爆发出来，藤井杏雅低下头，迅速涨红了脸。

主持人笑着打了两句圆场：“杏雅抽到的对手是——【环箍蛇】！”

一个四五米高的能量罩，随着圆形升降台进入众人视野。猩红色的粗壮蛇身将整个柱形能量罩塞得满满当当，肿胀的蛇头在狭窄的缝隙里不断穿梭。它很快发现了对手，紧紧地贴在能量罩上，不断朝杏雅吐信子。

“我们的规则是——在1分钟之内干掉对手，玩家获得10点积分，用时在3分钟内获得5点积分，5分钟内获得3点积分，10分钟内1点。获得胜利但用时超过10分钟的玩家，很遗憾，将会淘汰，无缘下一场比赛。”主持人话锋一收，“当然，胜利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不要丢了小命。”

“在比赛开始之前，我们的杏雅有什么想说的吗？”主持人把话筒递过去。

在刚刚经历了哄笑嘲讽后，藤井杏雅怎么也不肯开口了，抿紧嘴巴，用力摇摇头。

“好，那么废话不多说！赏金擂台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跳下舞台，啪地一声，一层透明的能量罩从舞台四角连接而起，整个舞台被严丝合缝地罩了起来。

悬在能量罩上的计时器忽地一跳：00：01

宛如一个开关，或者点燃的柴薪，所有人体内的鲜血开始加速流动。

嗡地一声，柱形能量罩消失了。环箍蛇粗长的身体像一点点摊开，占据了小半个赛台，藤井杏雅脸色从涨红到刷白，远远地拉开距离，双手做了个交叉的姿势，两把短刀出现在手里。

“【干戈道】的？”

台下的猜测的声音此起彼伏，层层声浪在遇到能量罩时，全部被挡了回去。藤井杏雅听不到外部的任何声音，只能看到，一张张兴奋而扭曲的人脸。

环箍蛇伏低身体，嘴里吐着长长的信子，对着藤井杏雅冲了过去！

藤井杏雅慌乱地退了两步，后背撞在能量罩上，她将手里的短刀掷了出去，趁着环箍蛇闪身躲避的时候，眉心蹿出白色流光，化作一只等人高的白嘴灵鹊，载着主人飞到半空。

“啊，原来是【妖怪道】的！”

“管他什么道，你倒是给老子打啊！躲什么躲！！”

“环箍蛇算是厉害的妖怪吗？”夏挚道。

“在妖怪圈层里，和6级的玩家差不多。”魏阙看着骑着鸟匆忙闪避的藤井杏雅，道，“照理说势均力敌。”

“但这姑娘不太自信。”乔惊蛰枕着沙发靠背，“畏手畏脚要不得啊。”

比起三人对战事的关注，戴拙关心的点有些奇怪：“听名字是个日本人。这是不是说明【妖怪乐园】系统，也会辐射到国外？”

夏挚一怔，想了想，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城里的外国玩家数量不会这样少。”

“就目前的推测，系统只作用在国内。”魏阙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曳杖队】做过调查，进来的外国友人，之前都是在中国生活。”

戴拙恍然：“啊，是这样。”

施红袖叹息：“马上就要少一个外国友人了。”

就在众人聊天的时候，赛台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后半程。藤井杏雅以闪躲为主，根本不敢正面进攻，环箍蛇被她偶尔的偷袭惹怒，身体绕着能量罩一圈圈游走起来。它每游走一圈，身体就会延申出一大截，几乎在眨眼之间，环箍蛇以自身为台阶，一层层地叠加了上去，将整片擂台塞得满满当当。

狭小的半空里，白嘴灵鹊惊恐挣扎着，双翅不停地扇动，狂劲的气流从中生成。然而环箍蛇实在太大了，气流吹在它身上完全不起作用。藤井杏雅咬牙，拍拍白嘴灵鹊的脖子，随着一声嘹亮的鸣叫，灵鹊俯冲而下，尖利的鸟喙对准环箍蛇的眼睛！

噗嗤——

片片羽毛从半空飘落下来，环箍蛇一口拧断灵鹊的脖子，砰地一下甩在能量罩上！

观众席爆发出亢奋地喝彩！

藤井杏雅摔倒在地，在她周围，有无数张因为狂热的气氛而张大的嘴巴，不断繁殖，扭曲，变形，深红的口腔里吼出噬人的凶光。在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前来比赛的选手，只是一个被关在牢笼里的困兽，被人观赏如何垂死挣扎……

“哈哈……”

藤井杏雅挂着凄凉的微笑，巨大的蛇头猛然下冲，再次抬起时，擂台上，只剩一副没有头颅的躯干。

夏挚闭了闭眼，心生悲凉。

“这个过分了嘿。”乔惊蛰不满，“整个吞下去不行？搞这么一出。”

戴拙心里闷闷的，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普通观众席里同样有不忍的玩家，但更多的，是欢呼和呐喊。这些人，不一定都比藤井杏雅强大，但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空，这样的身份，令他们有了高人一等的，倒错的尊贵感。每一声呐喊都像在说：快来吧，撕杀吧！取悦我吧！

“是人是妖已经分不清了……”夏挚叹息。

他掌心一暖，低头，一杯温热的碧螺春塞进来。

清新隽永的茶香飘进鼻子，夏挚看着魏阙沉静的侧脸，几缕愉悦从心底浮起。

这小子，倒是有些可爱。

“很遗憾，为我们的杏雅选手。”主持人带着微笑表达着悲伤的话语，像评价一件失败的商品，随意点评了两句，“接下来，让我们有请【礁盾城】的玩家——赵小川！当前等级为5，究竟小川能不能通过初赛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屏幕前，夏挚和戴拙看着一头红发的男人站上擂台，愣了两秒，异口同声：

“红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