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岁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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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三花村老关家，每天都是修罗场,那撕逼大戏是一场赛一场的精彩,吃瓜村民都恨不得清早起床，就搬着小板凳去围观。

夏氏是恨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她连关忠国都收拾了一顿，曾氏更是差点被她打出家门，老关家是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其实夏氏也知道大家在看他们家的笑话,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要强了一辈子，掌控欲已经渗入骨髓,成了她不容挑衅的逆鳞。除此之外,她还有恐慌和伤心,恐慌于她老了,在这个家的威信不复,大房一家子都瞒着她,伤心于她的付出都错付，要知道她可是为了关忠国一个升职的契机,就答应了将孙女推入火坑，为了关琳娜和关荣发过得好点，哪怕怀疑曾氏可能从她手里骗钱,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让她忌惮的是,曾记饭店里的菜式,全部出自她最宝贝的大孙女，那么这个开店并且瞒着她的决定，很可能就是关琳娜做的。夏氏不蠢，关忠国心机重，但脑子不够，他从小在她的掌控下长大，也没那胆子，曾氏也只会耍些小聪明，不可能这么面面俱到，那么，就只有那个她掌控不住的大孙女关琳娜了……

就在夏氏发泄着自己的颓然无力时，在家里装废的关忠华，见大哥一家瞒着家里瞒着兄弟攒了这么一份家业，那一肚子的坏水是翻江倒海的，他本就是个无赖二皮脸，先是串掇夏氏闹腾，再则是每天去曾记饭店蹭吃蹭喝，他媳妇和女儿，刘氏和关玛丽，那简直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个棒槌的搅和，那场面太美！

三人每天好吃好喝地享受着，看着曾氏饭店客人络绎不绝，那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进，不想着分一杯羹，占点便宜，就不是这一家子的性格。于是，关玛丽硬是磨着夏氏，让她进店里工作，关忠华则每天狗腿地讨好夏氏，他很懂夏氏，知道夏氏最忌讳什么，最痛恨什么。刘氏则是四处煽风点火，将大房所做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要知道，没分家，就这般防着自家老娘，实属不孝！

一箩筐的事情接踵而来，曾氏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她筹备的在城里开店的事，也被迫停止。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大哥也早就对她的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不满，借着关家大闹的东风，也和她撕了起来，大有一副要另起炉灶自个干的架势。

事实也如此，曾氏大哥管理饭店这么久，早已了解了饭店的经营模式，连最重要的菜谱配方都滚瓜烂熟，再留下受曾氏驱使，领那点微薄的死工资才傻！

在关琳娜得到消息，请假赶回家时，曾氏大哥已经带着店里的厨师走了，连另开的店铺都盘好了，曾记饭店也已经停业。

关琳娜气得要死，她虽然看不上这饭店的利润，她光是写歌赚的钱就够她挥霍，这店一开始也只是想找些事给父母干，省得一天到晚给她找事，可就这么给别人做了嫁衣，还留下一堆破事让她处理，这感觉也是糟糕透了。

“蠢货！”关琳娜恨恨地骂了一句。

气愤过后，她智商回笼，她知道，夏氏虽然蛮横，但却是个古板的老太太，就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做土皇帝，她就是接她到城里她都不愿意，平时也不怎么出村子，怎么可能特地去镇上，甚至找人去城里查曾氏饭店？

“关雪莉。”关琳娜呢喃了一句，很轻很浅，却似地狱里的回音，让人毛骨悚然。

她这些天一直定不下心，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步萌带给她耻辱的记忆，偏偏她总是如附骨之蛆般，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甚至还要来她的学校！

这怎么可能，原来的关雪莉不仅没有上过高中，后来不知靠什么手段拿到了大学的入学资格，还因为文化成绩太差，遭人白眼，吃了不少苦头，拖了两年才拿到毕业证的，她怎么可能通过一中的入学考试？！

关琳娜觉得现实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她挣脱不开，那前世的记忆已经狸獭远去，像个光怪陆离的梦，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折磨……

有时候，恨一个人，更痛的是自己。

……

陈茉莉每天都去打听老关家的八卦，回来就兴致勃勃地说给步萌听，步萌的兴趣不大，这种小打小闹也只是膈应关琳娜，她并不将曾记饭店放在眼里，如今关琳娜在香港娱乐圈的名声那叫如日中天，她的产量少，只出了四首歌，却都是精益之作，一发行就好评如潮，和她合作的要么是天王天后，要么是后起之秀，甚至有人云，是她的歌将人捧红！

呵！来自大陆天才作曲家，一个才华横溢而又神秘的少女！

关琳娜在老关家呆了两天，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搞定了偏执狂一样的夏氏，连没皮没脸的棒槌三房都收拾了。

曾记饭店，在夏氏的拍板下改名叫‘关记饭店’，又重新开业了，由关忠国和关忠华两兄弟管理。

不用想，这样的组合扑街是必然的，两人因为利益扯皮，甚至鸡毛蒜皮的事都能打起来，加之关忠国的名声，臭得是‘香飘十里’！

且曾氏又重新开业，还是原来的厨师，原来的配方和味道，口碑早已攒下，客源也不缺，长此以往，关记在曾记的打压下，很快就成了苍蝇馆子。

曾氏从日进斗金到如今的赔本，她觉得这些都是夏氏的错，恨意一上脑，她就不怕夏氏了，反正夏氏人老体衰，打都打不过她，至于名声什么的，早就败光了，婆媳俩就这样死磕着，夏氏觉得自己的威严点滴不剩，对曾氏亦是恨得咬牙切齿，两人就这么相看两相厌。

其实关琳娜并非没有力挽狂澜之力，可她并不愿意，因为她觉得关家那群人就是太闲了才会给她找事！再则，她真的很忙，忙于学业，忙于竞赛，且暑假之时，她要前去香港接受采访，她得做准备。

她并非万能的重生女，前世她也没有上过高中，后来北漂之后又港漂，唯一学会的就是现实的残忍，阿谀我诈，和人性的丑恶。一切重来，她也得重头学起，她必须要比别人付出好几倍的努力，才有如今的成就。

除此之外，她还要经营自己的名声，所以她花心思参加竞赛，写词写歌。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因为周家的门第太高，她必须有能匹配的身份和实力，这也是她为什么将曾记饭店的经营权给别人，对此也不上心，一是因为做个体户辛苦，要是像关雪莉母女一样每天拉着几百斤的油渣，坐火车千里迢迢拿货摆地摊，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周家不需要一个做个体户的儿媳妇。

……

步萌的第一篇小说连载完了，成绩斐然，这种惊险刺激，且烧脑的悬疑侦探小说很吃香，【青年杂谈】的出版社内还收到了很多她粉丝的来信，主编都都给步萌寄了过来，步萌都很友好地回信了，还寄了些自家做的糖，结果还真交了几个聊得来的笔友。

张展宏爱上了步萌写的小说，每天都催更，张海山也觉得很自豪，在他这种大老粗眼中，能将文章刊登在国家发行的杂志中，那是了不得的成就，简直就是文豪的壮举，他高兴得花钱买了好些杂志，在村口处见人就发，还带吹嘘一番，搞得步萌有种被强行装逼的尴尬！

天气渐暖，步萌又抽空陪陈茉莉去羊城，买了一大批丝袜和一些时下流行的春装，丝袜都是走私的，两元一双，在陈茉莉的眼中，一双薄薄的袜子两元一双那简直是丧心病狂。

“雪莉啊，咱们拿这么多袜子能卖得出去吗？”陈茉莉忧心忡忡道。

“舅妈，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做过错误决定了！”

步萌没有过多解释，要知道这个时代女人对连裤丝袜的执念，就好似后世女人对名牌口红的执念，哪怕收入再低微，也要拥有一支。

因为现下的人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普遍认为正式场合光着腿是不礼貌的，丝袜就代表着知性，时尚和地位，好似拥有了一双丝袜，就有了更高的层次，接触到她们无法企及的精神领域般。

果然，丝袜空前的好卖，及时步萌卖六元一双，只比百货大楼里的便宜一点，依旧供不应求，只要是有固定收入的城里女性，都会咬牙掏钱买上一两双。

“这丝袜这么好卖呀，光卖这个就能发家了！”陈茉莉兴奋得满面红光，一双眼跟小太阳一样闪烁。

“如今我们国家生产的都是尼龙丝袜，没什么美感，我们卖的是走私货，运气好才得到这么一批的……”步萌打破了她的美梦！

卖完这批货，天气已经可以穿短袖了，步萌又相中了港式红裙，这可是时下的爆款，由新星莫小小带火的。现在的人，除了上流社会的女性，大多数人对潮流的定义都是跟风，如今的爆款可真的是爆款，步萌刚运了批红裙子，没两天就卖光了。

步萌整合了下家里的财产，这一季度赚的钱，加上先前走私赚的，已经有两万多的资产了，现如今算是一笔巨款，能做很多的事了。

她该想想另外的生意，虽然张家的生活看起来是不错，每个人都充实而充满激情，但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她和陈茉莉每次去拿货，来回都要坐四天的火车，还要拉几百斤的货物，摆地摊风吹日晒，又苦又累，还有闲不下来的张蕙兰，只会比她们更辛苦，张海山父子更是忙过春耕后就开始装修房子，一刻也没闲过……

步萌决定用这笔钱开一家食品加工厂，她深知未来副食品的市场，就连旺仔小馒头的年产值都好几个亿。

现如今的副食品种类并不多，步萌能发展的空间就大，无论是零食还是饮料，亦或调味品，步萌都能制作出很多种类，更何况现在还是方便面等速食食品喷薄发展的年代……

说干就干，步萌就她的食品帝国理念，写了一份详细非常的计划，从生产设备，产品种类和包装，到倾销零售和货流等等，都做了调查和规划，忙活了半个月，确保完善之后她向家里提出了她的想法。

可一向胆大爱拼的陈茉莉，第一个表示了反对，她再泼辣，骨子里却是个渴望安定的农村妇女，虽然摆地摊辛苦了点，但她赚到了钱就不觉得苦，让她拿全副身家来赌，她是真心不愿意。

张蕙兰心里也是不赞同，但她不可能站出来反驳她女儿，而且，家里的钱她赚得最少，没有话语权。

倒是张海山和张展宏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手中还有一万块是步萌走私赚来的，家里能有如今的富贵，离不开步萌的辛劳。而且，他们对步萌有点盲目的信任，觉得跟着她走总不会亏本，再则，开厂后，他们就不是个体户了，而是资本家呀！摆地摊虽然赚钱，但那也是小钱……

步萌将一家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但也没觉得可惜。

“没事，如果不行那就算了。”步萌也不强求，如今她不差钱，想要开厂也只是她想留给张家的财富，以后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张展宏接过了步萌的计划书道：“让我研究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事实上他心里已经肯定了步萌的想法，他年轻敢拚，大不了重头再来，他之所以说两天后给答复，是因为他想用这两天劝服瞻前顾后的父母。

两天后，张展宏熬了两夜研究了步萌的计划书，虽然以他的文化水平还是一知半解，但也让他对步萌更加有信心。

步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张海山和陈茉莉。虽然计划已经落实了，但张家的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这是一场豪赌，而他们都在等待翻牌。

步萌第一步就是选定场地，为了地皮也为了运输方便，她将厂址定在城里的西郊，这个位置十年后会被重点开发，后来会成为江城寸土寸金的贸易区，现在盘下来，光是地皮都不会亏！

步萌和张展宏坐着班车兜了一圈才到西郊，下了车之后两人在一家面馆吃了午饭之后，步萌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表哥，厂地我已经想好了，下午我们就去买吧！”

张展宏：“……”我家妹妹好凶猛，说起买地跟说去买瓶水似的。

那块地是有主的，地主家的女儿在京都读大学毕业了，分了工作和房子，一家要搬迁。和户主扯皮完，又办理完相关手续，已经是三天后了。

张展宏觉得有些神思恍惚，这是他第一次花了这么多钱，他以为这就是刺激的极限，结果步萌拿到地皮后，就拿着证明去银行抵押贷款了……

张展宏：“……”这是要欠国家几万块的节奏啊！我家妹妹胆子是熊胆吗？

步萌也理解张展宏的心情，现时代的贷款政策其实已经很完善了，但对老百姓来说，抵押不动产向国家借钱做生意的人，那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两人回到家里，张展宏只把步萌向银行借钱的事告诉了张海山，一个字都没敢跟家里的妇女同志提。

步萌隔天又进了城，花了近万块买了一部二手的皮卡车，之所以这么便宜还是因为这车快报废了，步萌又花了些钱自个修好了，修好之后虽然机能没有全新的好，但也足够她用了，没有交通工具实在是太不方便。

步萌将车开回村后，还掀起了一阵风浪，不少人都跑到张家门口围观，不少小孩不肯走，像看小怪兽一般看着皮卡车，还上手摸，兴奋的小眼神让步萌觉得好笑。

有时候人拥有的越多，反而越不幸福，这个年代，摸到小汽车就能和小伙伴炫耀，是真的开心，而往后的他们，累死累活，也供不起一辆车，哪怕拥有了，也嫌不够，还会去攀比，永远也填不上或贪婪或虚荣的窟窿。

……

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许仲璟在京都，他父母带着他从美国回到华国，他是兴奋的，虽然这里贫瘠萧条，但他总觉得他人生的归宿就在这里，这种命定一样的直觉，他觉得很准。

他从深城到羊城，在替父亲勘察地皮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姑娘。他虽然在西方长大，但他对那儿的文化并没有认同感，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虚无的神话。

可当他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好似忽然读懂了亚当对夏娃的情感，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让她成为他命定的伴侣。

这是一种归属感，属于他的，无法表述的情感。

后来他去江城拜访了大伯和堂哥，却在大伯的店里见到了一幅【百寿图】，他一眼就相中，又是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像刻印在他的血脉，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都是契机，总是能让他沸腾，兴奋，眷恋。

他毫不犹豫掏钱买了下来，并询问了他那不靠谱的大伯，却只知道作者是个漂亮的姑娘，让他兴奋难言的是，她还买走了他书写的【西江月】，这种缘分让他有些飘飘然，因为他知道，那肯定是他的姑娘，命运还会让他们相遇，他不争朝夕，因为他相信，他们总会朝朝暮暮。

许仲璟将这幅【百寿图】宝贝似的献给自家老爸做生日礼物，好在老头子还夸了几句，虽然他知道他父亲和大伯是两种人，他并没有鉴赏书画的能力，但他的夸赞还是让他觉得如有荣嫣。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美国，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你还想不想回国念大学了？”许开元帮妻子泡茶，看着一天到晚思-春个没完的儿子就来气。

许仲璟淡淡地打量着这京都的四合院，不知道这样老旧的房子，她会不会住得习惯，他心不在焉地回道：“想啊，我休学的时间还没够！”

许开元还是相信自个儿子的成绩的，就是对他这么大一电灯泡不耐烦。

“阿嚏——阿嚏——”

许仲璟刚回答完，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满脸无奈，甚至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在撸猫撸得不亦乐乎的许母。

“妈咪，您是不是忘了您儿子对猫毛过敏？！”许仲璟是服了他妈，自从有人送了她一只猫后，她就没离过手！

许母停下了动作，有些为难地看向许父，小声道：“我们是不是忽略儿子了？”

“有点吧。”许父很敷衍。

许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书中软萌可爱到能萌化她心的小猫咪，又看了眼她年少俊秀的儿子，半晌悠悠地来了一句：“既然你对猫毛过敏，那你搬出去住吧！”

“对呀，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粘着父母算怎么回事？”许父表示很认同妻子的话。

许仲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