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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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失去了堕落灵魂的力量,但经过纯净而庞大的魔力冲刷之后，作为“骑士”的西格迦尔也在一瞬间晋升了传奇的位阶。

因此，他可以不借助“浮空术”,也不凭借翅膀，仅用本身的力量悬浮在空中。

金发骑士把你抱在怀里，冷绿的眸光落在你的脸颊上。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温柔拭去你额角的冷汗。

残破的地面上,犀牛模样的魔物正疯狂地咀嚼着魔力水晶的残渣。

缩在角落减轻自己存在感的法师们，看到西格迦尔的注意力在你身上，纷纷拿起魔杖对犀牛魔物发动了攻击。

西格迦尔抱着你浮向空中，堕落力量构成的结界早已破碎，你们沿着通往魔法学会的密道朝前飞去。

骑士的怀抱再次有了身为“人”的温暖。

魔物虚幻的哀嚎萦绕在你的脑海里，你紧紧抓住西格迦尔衣衫的前襟。在薄薄一层衣料之下,你能感受到骑士重新长出的心脏在坚定而有力地跳动。但你此时无力感慨，虚弱与痛苦占据了你的躯体。

西格迦尔用手掌轻柔地摩挲着你的肩背，但这并没有让脑海中的撕裂感减缓分毫。

——直到你们离开了这片地下空间,出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你脑海里的声音才渐渐消散。

远处的天穹幽深遥远。

大魔导师在和巨大的昆虫魔物战斗着,数名高阶法师在一旁辅助,其中就有卡森提诺。

禁咒与魔法的光辉照亮了夜色。

密集的魔物群已经分散开来，出现在塔兰涅尔街道的各处。骑士们聚集在王座厅与教会周围,采取了守势。

塔兰涅尔的住民们要么已经早早躲进地下，要么早已被魔物分食。黑压压的魔物们肆虐在塔兰涅尔的街道上，试图吞噬着、破坏着一切。

你把眸光转向西格迦尔。

半长的金发坠在秘银面具的两边,末端微微卷曲。纤长的睫羽在风中轻轻颤动，浓稠的夜色映入了那对碧绿的瞳眸之中。

似乎注意到你的眸光，西格迦尔垂下眼睫,如翡翠般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你。

在“堕落之渊”，与骑士相遇时的记忆，在此刻悉数浮现于你的脑海。

你轻轻摇头，驱散了纷杂的思绪，然后轻轻开口：

“我爱你。”

西格迦尔笑了笑，像是在向你确认一般追问：

“哪怕我是亡灵？”

你认真地注视着骑士：“哪怕你是亡灵。”

西格迦尔短促地笑了一声，这更像是某种自嘲。

“真拿你没办法啊，我的维娜。”

他敏锐地注意到，你的眸光落在了远处的战局上。

“我会去弥补……如果这是你的意愿的话。”骑士嗓音嘶哑。

他用那对漂亮而狭长的眸子深深看了你一眼，修长的五指抚上你的脸颊。

“等我回来，好么。”

远处火系魔法的光芒照亮了你的脸颊，在你深黑的眼眸中映照出细碎的星辰。你凝视着把你抱在怀中的俊美的男人，点了点头。

*

你们落在三层的别墅前。

西格迦尔取出长剑，在别墅的院子周围画了一个结界。

“不要离开这里，外面危险。”

“好。”你忽然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一侧轻吻了一下。

如春日消融的落雪，亦如转瞬即逝的梦境。金发的骑士抬起手，有些惘然地轻抚着你吻过的位置。

他定定注视着你，碧色的眸光仿佛穿过你的脸颊，注视到了你的灵魂，渴望求得你的宽恕。

“快去吧，西格迦尔。”你出声提醒。

手执长剑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夜色里。

你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口袋中取出了之前从神使那里掉落的诡异雕像。

你的手指触摸到雕像时，忽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错觉。

——你似乎在和魔物们共享视野。

千万种观察角度同时呈现在你的脑海之中，让你一时间有些眩晕。

一瞬间，你的视角盘旋在塔兰涅尔的上空；一瞬间，你的视角在狭窄的街巷中滑行；一瞬间，你眼前是被啃食一半的人类残躯；一瞬间，你有拥有了巨大的昆虫魔物的视角，眼前是正在施展禁咒的大魔导师和从远处飞来的金发骑士。

你试图“命令”魔物们停止攻击，但它们却无法接受到信号，就好像你只是一个行走在星空中的观察的“视角”一般。

你对魔物们没有支配权，反而更像是它们的同类。

你把雕像放到书桌抽屉的最底层。

手从它身上移开的时候，奇异的视角便消失了。

你有些难以置信的打量着自己的双手。手指纤长而美丽，柔软白皙，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恐怖的谜团笼罩在你的周围，让你久久无法安定心神。

*

一名传奇骑士的加入，打破了大魔导师和传奇魔物战斗的平衡。

哪怕街道上一片狼藉，人类终究再次取得了胜利，西格迦尔也返回了别墅之中。

*

西格迦尔摘下面具，敲响了你房间的门。久久没有等到回应，他索性将门推开。

金发骑士走到床边，垂眸打量着裹在被子中、蜷成一团的你。

柔软的黑发散落在脑后的枕头上，仿佛黑色的绸缎。纤细的双肩在室内微冷的空气中轻轻颤抖着，白皙的胳膊放在被子上，肘部弯起，双手交叠在小巧而精致的下颌边缘。黛眉微微颤抖，仿佛梦见了什么不太美好的景象。

西格迦尔轻轻叹息一声，动作轻柔地坐到你的床边。

碧绿的眼眸落在你的脸颊上。

“不……不……”

“我不是你们的‘主’……”

你在梦境中呓语着。

骑士的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他脱下外套和短靴，解开两颗衬衫的扣子，轻柔地躺在你身边，将你整个人都裹在怀中。他穿着简洁的黑衬衫，袖口处微微挽起，肌肉线条优美的手臂覆上了你白皙的手臂，你的手也被他握在手心。

深陷噩梦的你在温暖的怀抱里平静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你睁开了眼睛。

“西格迦尔？”

你在黑暗中转身，凝视着身侧的骑士。

骑士的金发低垂着，薄唇上泛出一抹笑意。

“维娜。”他轻声唤着你的名字。

“老师和卡森提诺怎么样了？”你下意识地问。

西格迦尔唇角的笑意似乎凝滞了一下，但你没能注意到。

“他们很好。”他用平静的语调回答，“魔物被清理干净了。”

你低低地“嗯”了一声。

“在生我的气？”

修长冰冷的五指托起你的脸颊，骑士低柔的呢喃从耳边传来。

你直视着那对翡翠般的眸子，并没有否认。

“你‘利用’了我；你和□□神使合作；你还破坏了塔兰涅尔的防御法阵，导致数不清的骑士和平民丧命。”

西格迦尔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埋下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笑得如此真挚，让你产生了自己刚才讲了什么笑话一样的错觉。

你有些生气地咬了咬嘴唇。

“西格迦尔，”你直视着他，“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变强。”西格迦尔伏在你耳边，尾音微哑，“这个说法你接受吗？”

你摇了摇头：“我想，我们之间产生了较大的分歧。”

西格迦尔的绿眸饶有兴味地眯了眯，眼尾微微上扬，在夜色中宛如某种猫科动物。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那个神使合作，而是利用他们的计划获取魔法水晶的能量，”他尽量温和地解释着，但说到后面，却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维娜，我生前也是人，我也想重新获得心脏，站在阳光里，站在所爱之人的身边。”

“防御法阵被毁掉了。”你和他对视着，“西格迦尔，告诉我，你在行动之前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吗？”

如果他回答“没有”，至少可以安慰你仍然具备的良心。

“哈，”西格迦尔短促地笑了一声，上扬的唇角弧度优美，“我的确知道会这样。”

你有些生气。

“这是你的国度，而不是我的！”你一把抓住了西格迦尔衬衫的领口，男人也顺从地任你把他拉到面前，你们之间离得很近，近到你可以感受到那温热的鼻息。

“西格迦尔，塔兰涅尔如果覆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你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眶却有些模糊起来。

被你攫住领口的男人面色不变，他凑近你，用舌尖勾了勾你眼角隐约的泪水。

“啊，塔兰涅尔存在与否，和我们有关系吗？”

他反身把你压在身下，修长有力的手臂支撑着颀长的身躯，在你上方划出一方小小的空间。

你看着这张俊美的脸，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相同模样的骑士。而他的意志，他的信念，早已经随着那场纷扬的大雪埋葬在了坟墓之中。

你不愿示弱地把男人的领口拉近，将他的脸拉到你脸颊的旁边。

你一边吻着他的耳垂，一边用轻淡的语调说：

“西格迦尔，你真可怜。”

男人的脊背僵了一霎。

他伸出手，用冷冰冰的手指将你的脸扳正。

你们在黑暗中长久地对视着。

西格迦尔垂下睫羽，遮住了碧绿的瞳孔。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他用略显突兀的语调说。

“嗯？”

西格迦尔扯了扯唇角，浅金的额发低垂着，苍白的面容在黑暗中仍有种慑人的美。

“哪怕我如此阴暗与堕落，背叛了生前的一切，”骑士柔软的唇瓣如毒蛇一般，无声无息地吻上你的咽喉，“你还是爱我。如果这被你称为‘可怜’，那么我愿意此生都沉浸在这‘可怜’之中。”

骑士的唇舌在你咽喉上游走，你忽然有种窒息的错觉。

你想否认他关于“爱”的说辞，却发现无从否认。

“我爱你……”他压抑的声音，像从地狱里爬出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