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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20)

顾青和猫陛下在见到赵祯和庞贵妃前,先见到了因赵爵的事入宫面圣的八贤王赵德芳。

顾青朝八贤王微躬身:“王爷。”

猫陛下也学着顾青的动作,奶声奶气道:“王爷。”

只这动作顾青做起来如行云流水般,而因为天寒地冻被庞太师叫人给包成个球的猫陛下,它这么一躬身就把自己躬成了个球,眼看就要磕到青石板,却有一股气托住了它。

猫陛下不明所以,就站直了圆滚滚的小身板,大大地松了口气:“好险好险。”

“不必多礼。”八贤王语气里带了笑意道,“这便是令郎吧,着实可爱。”

八贤王说着就定睛去看憨态可掬的猫陛下,等看清楚他的长相后,不由愣住了。不为旁的,只因他有几分像赵祯。

说来赵祯在六岁前都养在八贤王膝下,他自是看着赵祯长大的,小时候的赵祯是什么模样,没有比八贤王更清楚的了。正是因为很清楚,所以八贤王在看到和这般岁数的赵祯有好几分相似的幼童,才会有那么点失态。不过八贤王还没失去冷静到看不出这幼童的相貌上,和安乐侯也有相似的地方。

这该怎么说呢?

这幼童其实更像是赵祯和庞贵妃生的。

难道是他们生的皇儿,被放到庞府教养?

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八贤王就把它给打消了——若庞府明知道这幼童是皇儿,那他们再受倚重,也不敢将皇子贸认成自家血脉。更有官家如今都没一子嗣,这事关皇位稳固以及江山社稷,没道理官家好不容易有了一子嗣,还要把子嗣往外推的道理。

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八贤王就头绪乱成麻。

顾青也只是淡淡瞥了眼八贤王,把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后他就什么没提起,毕竟不管八贤王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那都是他自己的揣测,他又没说出口,顾青自就不能先一步就回答他什么问题,不是吗?

这般的,在内侍偏过身欲催促时,顾青就带着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猫陛下,跟八贤王告了别继续往庞贵妃的宫殿走去。

徒留八贤王欲言又止。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庞贵妃的宫殿,赵祯因为在这期间被政事缠身,现如今还在文德殿没有回来,庞贵妃就先一步见到了她的小侄子。

庞贵妃仔细盯着猫陛下看了一会儿,挑起柳眉斜睨了眼神情自若的顾青,伸手捏了捏猫陛下肥嘟嘟的脸蛋儿:“可真是个乖孩子。”

猫陛下咧嘴笑:“朕知道。”

庞贵妃神情有那么点微妙,她弟弟从来就没有过这般不作伪的烂漫做派,所以在她弟弟的儿子做来,不得不叫她觉得违和。

庞贵妃想着又看了眼她弟弟。

顾青仍旧不动如钟。

庞贵妃在心里轻哼一声,面上却是叫来宫娥,领她家小侄子去吃点心。等这边就只剩下他们姐弟二人时,庞贵妃本来还想旁敲侧击,可她现在觉得还是直截了当的问更好,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顾青:“九命到底是不是你的血脉?”

顾青抬眼看了看庞贵妃道:“不是。”

庞贵妃:“……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那孩子看上去三四岁光景,照着这个年龄往前推,差不多就是她弟弟过了殿试,入职大理寺时,那会儿可没怎么见有可疑人物。再退一步说,她弟弟怎么看怎么都是注定孤独一生的,怎么会落下凡尘去喜欢什么娘子,还和对方把孩子生下来了?虽那孩子确实长得有几分像她弟弟小时候,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想到这儿,庞贵妃又挑了挑眉道:“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我怎么看他眉眼间还有几分像官家。”庞贵妃可比庞太师眼力好多了,还看出了这件事。

顾青微微一笑:“姐姐不妨猜猜。”

“我不猜。”庞贵妃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她又不是官家那个蠢货,从来不知道吃一堑长一智,“还是你直接告诉我吧。”

顾青有点遗憾没能让庞贵妃发散思维,但他还是把猫陛下的真实来历言简意赅的说了出来。

庞贵妃在错愕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倒不是说她对“怪力乱神”的事物接受良好,而是比起“老天爷啊真的有精怪存在”,“我弟弟有了个儿子”这个认知更让庞贵妃觉得玄乎。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认知落差,才让庞贵妃惊讶过后就淡定了下来。

嗯……这是亲姐啊。

再想想庞太师似乎也是自而地接受了他孙子的母亲是个猫妖的事,还认为只有对方是精怪,才说得通为什么他儿子会被近身,进而有了个孩子的。

由此可见,顾青到底在他们心目中到底是有多…冰清玉洁。

咳。

相比之下赵祯就不太是亲姐夫了,他从文德殿赶回来见到了猫陛下后,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很奇怪,而且还好几次欲言又止。偏偏对他的欲言又止,庞贵妃和顾青这对姐弟都选择了视而不见,着实把赵祯憋得不轻。

好不容易等到顾青和吃得肚滚溜圆的猫陛下离开,赵祯就照常挥退左右,神秘兮兮地跟庞贵妃说:“飞燕,你不觉得九命他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庞贵妃不觉得赵祯会看出庞九命长得还像他自己,当即就以不变应万变,道:“陛下是说——?”

赵祯抢答道:“锦毛鼠白玉堂啊。”

庞贵妃:“……”她就说吧。

而赵祯他见庞贵妃沉默,想起来庞贵妃并没有见过白玉堂,所以没看出很正常,“等年宴时,白玉堂作为正四品带刀侍卫是可随着元英入宫的,到时候飞燕你见了他后,就知道朕为何会这么笃定了。”

庞贵妃在心里叹气:“是吗?”

赵祯毫不犹豫的点头,完了又一脸沉思道:“朕就说为何元英会对白玉堂另眼相看,原来是元英他少年时,和相貌酷似白玉堂的娘子有一段情啊。难不成是白玉堂的姐姐?”

庞贵妃:该庆幸他还知道挥退宫人吗?

其实吧,庞贵妃有那么点冤枉了官家,因为猫陛下它长得确实还有一点点像白玉堂,要知道它也和白玉堂相处过好一段时间,在化形时大概是不自觉的就参考了白玉堂的长相。

对顾青,也是同理。

至于像赵祯,那就只能说猫陛下从来都是对“朕”念念不忘,又有它能化形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从赵祯这里受益。

就这么着的,才有了猫陛下现在这“三像”的长相。

以及进一步衍生出数种身世猜想。

想想看吧,这还是没见到四鼠呢,就有了庞太师的“猫妖论”,八贤王的“和官家有关论”,赵祯的“和白玉堂女性亲戚相关论”,而且八贤王的论调还具有不确定性,谁知道八贤王到最后能想出个什么定论来。

这绝对能用“数种”来概括。

这件事过去没过多久,他们还就见到了四鼠。

契机倒还不是白玉堂再请顾青吃饭,在太白楼偶遇了跟着弟弟而来的四鼠,而是因为一桩大案。

这桩大案发生在第二年夏天,江南那边正是梅雨时节时。

今年的梅雨时节,带来的不是梅子黄熟,而是因为多日的连绵阴雨。这阴雨可不是什么好事,它会带来涝灾,更甚者会引发长江或是其支流决堤,进而引发洪灾。

这次还真的来了洪灾。

这样会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天灾,赵祯自是非常重视的,他派遣官员疏通河道,迁离河道两边的百姓,又在洪灾过后积极赈灾,务必将损失降到最低。

本来这和大理寺没有多大的关联,可就在赈灾过程中,有地方从洪水中打捞出了数不清有多少具,但光是他们找到的完整头颅就有将近五十个的骸骨。

虽说洪水灾害也带走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可那堆骸骨都已是累累白骨,再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洪灾中被洪水淹没的,因而地方就把这件事附于奏折上,呈送到了御案前。

赵祯就把此事交给了顾青,另有希望顾青能代天巡查。

因为赈灾一事非同小可,赵祯又另外指派了开封府尹包拯,同为八府巡按巡查受灾州府。

这还是顾青成为大理寺卿后,头一回和开封府有交集。

从前时大理寺和开封府基本上没什么职权上的重叠,再有开封府在包拯担任开封府尹后,开封府所判的案件就没有出现过有纰漏的情况,所以顾青和包拯没有交集也很正常。不过这并不代表大理寺和开封府就没有交集,最可以点名说一说的,那就是基本上可以算作开封府外聘人员的白玉堂。

白玉堂在被封为正四品御前带刀侍卫,说是就职于大理寺,可他通常没必要去大理寺点卯,加上他是个闲不住又爱交朋友的,久而久之就被展昭拉去了开封府。

对这种情况,包拯本来还觉得不合适,只顾青这边表现的不在意不说,甚至于还乐见白玉堂在开封府挥洒汗水,渐渐的包拯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过私下里归私下里,像是这次两府出使地方,白玉堂要是再随着展昭一处,那就太说不过去了,因而在顾青和包拯碰头,两人商量好各自需要负责的州府,要分道扬镳时,白玉堂就告别了要跟着包大人的展昭,勒马来到了顾青这边。

顾青看了眼白玉堂,微微一笑道:“看来你和展熊飞相处的不错。”

白玉堂在马上坐正,目视前方正色道:“你想说什么?”

顾青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唔,借机表达下我对属下的欣慰之情。”

白玉堂硬邦邦道:“没那个必要。”

顾青听完,假模假样道:“真让人伤心啊。”

白玉堂丢了个眼白过去,这人根本就是在装模作样吧!还有,“你怎么把它也给带上了?”

猫陛下蜷缩在顾青怀里,睡得真香,外面的任何动静都没影响到它。

“它一听有御猫,就非要缠着我要跟上来,看得出来它对展昭念念不忘。”顾青刚说完,就听到白五爷一声带着无限讥诮的冷哼。顾青微微挑了挑眉,没进一步戳穿锦毛鼠和御猫间的“猫腻”。

“启程吧。”

过了十数日,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受灾州府之一的潭州,同时也是潭州知州上的奏折,言明他的管辖地里出现了多具身份不明的尸骨。

说来也巧,潭州紧挨着陷空岛所在的松江府,松江府受灾情况相比潭州就轻微得多,四鼠一来是担心他们家五弟,另外也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于是在得知白玉堂跟着安乐侯来到潭州后,“翻江鼠”蒋平和“彻地鼠”韩彰就带着仆从过来潭州跟白玉堂汇合。

他们兄弟俩到的时候,就只见到了白玉堂,蒋平便问道:“侯爷呢?”他们来了这儿,自是要去拜见安乐侯的。

“他被潭州知州陆向群请去了,说是去巡查灾情。”顾青来潭州并不只是为了那累累白骨案,更是为了赈灾,所以在看那被打捞上的累累白骨前,却是先和知州陆向群去巡查潭州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顺带委托白玉堂找出潭州的地志,以及:

“白老鼠,他们是谁啊?”

猫陛下睡眼惺忪地从后堂里跑出来,它在跟着顾青出来后,就一直保持着猫形,等到了潭州安顿下来,才化成了人形出来放放风。

白玉堂没先回答它的问题,反而是看到它光着的脚丫,嘲笑它:“你是笨到不会自己穿鞋子吗?”

话是这么说,可说完白五爷还是伸手把猫陛下给抱了起来,叫它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的神情在蒋平和韩彰看来是嫌弃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柔。

韩彰和蒋平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家五弟什么时候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了?

韩彰清了清嗓子道:“玉堂?”

白玉堂啧了一声,给哥哥们介绍了下猫陛下:“庞衙内。”

韩彰旋即反应过来:“安乐侯的儿子?”

白玉堂点了点头。

猫陛下现在也习惯当顾青的儿子了,对韩彰的说法没有进行反驳,眨巴着大眼睛问:“你们俩又是谁啊?”

韩彰和蒋平就自我介绍了下,他们没说自己的名号,只说是白玉堂的义兄。猫陛下顿时就从椅子上爬起来,“这么说你们也是老鼠?都是锦毛鼠吗?也对,老鼠一生都是一窝的。”

蒋平/韩彰:“……??”

白玉堂不慌不忙的朝着两个哥哥们,点了点自己的头,示意这倒霉孩子脑子不好使。

韩彰和蒋平交换了个眼神,干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再怎么不好说庞太师的孙子,安乐侯的儿子是个小傻子,不是吗?只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庞家盈满则亏?

想想看吧,庞家有个太师,宫中还有个贵妃,便是安乐侯也是深受官家信重,本人又是个聪明绝顶的,往后自会有更好的前程,官拜宰相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么一家不可谓不是气焰极盛,叫旁人觉得好事都叫他家占了,可俗话说得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现在看来是亏在小衙内身上了么。就是有点亏很了,竟孩子的脑子不太好使,唉。

白玉堂不知道哥哥们在想什么,加上这会儿猫陛下嚷嚷着它饿了,没办法白玉堂就只得让哥哥们先坐着,他带猫陛下去找吃的。

韩彰并不在意,等白玉堂带着猫陛下离开后,他就回过头来看向从方才就没有说话的蒋平,“四弟,你怎么了?”

蒋平踌躇了片刻才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小庞衙内,有那么些像五弟?”

韩彰还真没注意到,再说他即便照着蒋平的弦外之意来想的话,“那不能和玉堂有什么关系吧?四五年前玉堂才多大。”

这倒也是,蒋平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不过玉堂对孩子那么有耐心,还真是头一回呢。有着这样想法的蒋平,在晚间等来回到驿站的顾青,看清楚他的长相后,就彻底地把先前的小猜想给抛之脑后——那小孩儿一看就是安乐侯的种,错不了的。

实际上错很多。

只猫陛下的身世有顾青,白玉堂和庞贵妃知道,就没有再叫其他人知道的必要。再者说了,猫陛下现在还是个四岁幼童,五官都还没有长开呢,等他再长大一点,说不定就不会有人再进行乱七八糟的猜测了。

大概。

言归正传,当天晚上顾青就和白玉堂去了那堆白骨存放处。

倒不是潭州知州不尊重死者,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义庄早就放不下从河中捞出来的受灾者。加上他们唯恐天热会滋生疫病,看他们已经准备将受灾者的尸体,堆积到一处进行火化就可见一斑。而这堆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白骨,能有个安身之所已实属不易。

而自从进入到安放所后,白玉堂手中的鸣鸿刀就似在焦躁,从白玉堂手中脱离,来回绕着那堆白骨转圈。

白玉堂皱眉:“它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我现在还说不好。”顾青掏出云锦织就的手套戴上,看着眼前的累累白骨抿了抿嘴。说实话这不是一个小工程,他得把这堆白骨分门别类,后把它们拼凑起来,而且它们根本就不全,而顾青也不可能在这个关节上,去另外叫人手去河水里捞骸骨。

再者经过了河水冲刷,便是当时留有证据现在也早就被冲刷了干净,甚至于河水重新附着上的物质,也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从刚才开始,就有一道身上带着黑气的孤魂野鬼在他耳畔喊冤,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他被害的经过。

顾青对此是拒绝的,对方的存在已经严重破坏了他侦案的乐趣所在,有那么一瞬间顾青都想念经超度了对方,又或者让鸣鸿刀把他给吞吃入腹。

关键时刻顾青忍住了,他只是随手挥了挥,让那孤魂野鬼身上的黑气散掉,想来不久后就有阴差来将鬼带回阴间,在那之前顾青姑且再听听他的陈情。

在那期间顾青开始上手检查尸骨,过了会儿神情就越来越不好,白玉堂见状不禁问:“怎么了吗?”

顾青面沉如水,声音也是罕见的冷凝:“玉堂可知‘何不食肉糜’的典故?”

“什么?”白玉堂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何顾青会这么说,直到他随着顾青的视线看到他手中的尸骨上,那尸骨上依稀可以看出一个…牙印。当了那也并不是特指人的牙印,也有可能是猛兽的牙印,但结合着顾青的话,白玉堂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顾青现在已不再纠结什么侦案的乐不乐趣,他现在只想尽快把已丢失人性的凶手诛杀——他手中的骸骨根据风化情况,来初步判断是五年前的,而五年前周边地区可是风调雨顺,并没有出现像今年这样的天灾,那么凶手是因为没有食粮而去吃同类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且在他旁边飘着的孤魂野鬼也证实了这一点。

在这时候,侦案的过程便是其次。

也正是因为这“累累白骨案”,顾青不再抵触有鬼怪来提前揭露真凶,渐渐的竟有越来越多的鬼怪,听闻他的威名,跑来找他伸冤,并在他们的圈子里给他起了个“鬼见愁”的外号,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如今还是风雨共济的渡过这次天灾,在解决“累累白骨案”并巡查了潭州后,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顾青一行人又巡查了江陵府、泸州和松江府。

期间,泸州雪上加霜的爆发了瘟疫,好在有顾青一行人在,再加上泸州知州和泸州百姓众志成城,瘟疫很快就得到了控制……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顾青一行人在回汴梁的路上都是强撑着没有倒下,便是顾青他这段时间都清减了不少。

让来迎他的庞太师心疼不已,可等庞太师视线一转,落到顾青旁边有七八岁大,脸红扑扑还圆润不已的总角小儿身上时,他不禁愣住,声音有点颤:“这是九命?”

不等顾青说什么,那黄口小儿就无知无觉得喊道:“翁翁!”

唉,一个不小心两个月就长了四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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