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木森提示您:看后求收藏(13、肉包子的香气,隔壁夫子又来了,一木森,po18书屋),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夜幕降临了上山书院,这会儿,孟均刚从城里府衙回到书院,穿过院落平台时,不时有学子对他恭敬行礼,他却懒得回应,圆胖的脸上浮着一层汗渍渍的油光,双眼毫无神采,整个人似刚做了苦力一般疲倦不堪。
终于回到屋里,孟均一边洗脸净手,一边吩咐下人快上酒菜伺候用膳时,内间传来了康氏满含怒意的声音:“你还有脸喝酒?”
孟均打了个寒战,回身迎接从里面走出来的夫人,脸上堆满了赔笑:“夫人,你用膳了吗?”
康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然后吩咐伺候的冬施:“去外面守着。”
冬施当即会意,敛首退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孟均见她把人支出去便知她真的很生气,暗糟她可能是什么都知道了。
于是,康氏刚在桌边椅上坐下,他就扑通地跪了下来,丧着脸向夫人认错:“夫人!为夫错了!你责罚我吧!”
孟均这么跪着认错也不是第一次两次,让康氏吃惊的是她都才刚坐下他就直接认了,这对他一向狡猾耍赖的性格来说是不常见的,说明他早就后悔,早就于心不安了。
康氏怒其不争地瞪着丈夫:“我早就说过,你的嗜酒如命会害了你,现在看吧,不仅害己还害死了两个人!”
孟均没脸替自己辩解,垂着眼睛不敢看夫人。
“我当时一听大火是屋里的酒坛引发的就知道,这一定是你做下的孽!去年开始我已经明令让他不可再在书院给你酿酒,他自己又戒了,而他屋里居然存放着三大坛酿酒用的纯酒!若不是你与江审授的意,他会敢吗?!”
孟均苦着脸张嘴欲说话,康氏的斥骂又轰了下来。
“那江审也不是个东西!嚣张到当面就想认干女儿!依我看,当晚就算他徒弟不放火,他也定会使下三滥的手段玷污人家小姑娘!这种人就该立刻撵了!免得污了我们书院的名声!”
孟均为难地叹了口气,附和道:“我也早看他不顺眼了,就是个卑劣渣滓!可当年……我爹被东方赶尽杀绝的时候,他爹是用命换来了我爹的安全,也换来了我们家的安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康氏不情愿扭开的脸:“留他实在是无奈,这是我爹临死前特意交代下来的事儿,而且,也怕这东西反咬咱们一口,将我们家的事儿供出去啊。”
康氏气得不住深呼吸,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以及唐幼一那可怜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郁结难安:“将她支到我身边来吧,我把她带到府里去,那厮就不敢兴风作浪了。”
孟均听了脸色一变,忙起身拉住夫人的手直摆头:“万万不可!她已经得罪了上官绾了!夫人带在身边,明显是要保护她,上官绾这精怪会想不到吗?惹她不高兴,她就又要……”说到后面,孟均已连话都不想说,恨的咬牙切齿了。
康氏当即一醒,几乎惊出了冷汗,后怕地拍拍胸脯:“对对,我怎么糊涂了,不值当,不值当……可这小姑娘也太无辜了,她爹娘的命又是被你这酒鬼间接害的,我们怎么也该当替她找找后路啊。”
孟均疲倦地在桌的另一边椅子上坐下来,有气无力道:“下午我问过我们儿了,他让我们不用理,重点是不能惊动江审,得留着他。”
康氏有些惊讶:“他真说不用理?”孟均点头,康氏就怔住了,嘀咕:“儿子这又闹的哪一出?”
孟均站起伸了个懒腰:“你就别瞎操心了,听儿子的准没错!冬施,上菜上酒!”刚喊完,手臂就被怒意未消的康氏狠狠抽打了一下。
——
因破案时间奇快,又当场抓获了凶手,而帮助破案的人又是朝廷二品官员的独女,府衙特加快速度办案,仅用了七天,便将唐有生夫妇的命案的所有审判程序都过完,于第八日正式宣判犯案人江添丰恶性纵火杀人罪名成立,于三日后,在闹市中心,斩首示众。
受这件命案的影响,上山书院时隔多年,又成为了崇延远近有名的书院,都夸这书院出来的学子必官运亨通,连后代都是聪颖过人。
更有甚者,还嚷嚷上官家与孟家两家其实早已喜结联姻,给年纪只差两岁的儿子女儿订下了婚事,待上官千金一及笄,便会立即成婚。
这消息无疑是锦上添花,一时之间,孟鹤棠与上官绾成为了崇延百姓茶余饭后夸口不已的神仙眷侣。
那日之后,唐幼一变得沉默寡言,给爹娘下葬之后,就跟着冬玲在浣洗房干活了。
从前她在厨房里帮爹娘,双手也是常年泡水,所以浣洗房的活儿并没让她感到多辛苦。每日只干一件事,就是坐在盥洗池边洗衣洗被,直到天黑。
只是,从前干累了,会有爹娘心疼摸摸问问,如今只有洗烂流血的手会将她从梦中疼醒过来。
斩首当日,孟均特意休堂一日,号召全书院的人去城里围观,唯独唐幼一没去。
她倚在通往前院的角门边,遥遥望着前院空荡安静的大堂平台,一种久违的舒坦油然而生。
这么好的日子,该带点好吃的去爹娘身边说说话。
她烧了爹娘生前最喜欢,却总没闲心去慢慢品味的菜肴,还不忘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肉包,随拜祭用的香烛纸钱一并放入提篮中,盖上一块布,小心地提着走了五里路,来到郊外的坟场,两座立着石碑的坟包。
给爹娘摆好香烛菜饭后,唐幼一给自己拿起肉包,和平日里跟爹娘吃饭时一样,自自然然地坐到两座坟包的中间,笑着对两边喊了声:“爹娘,吃饭了。”便张大小嘴,一口咬了下去。
起嘴的时候,发觉包子里面的汁水要溢流出来,忙又低头噘嘴“簌簌”地吸干净。
今日的阳光金灿灿,暖洋洋的,普照在坟包四周那一片片随风轻摇的狗尾草丛上,将它们照得像羽毛一样轻盈蓬松,蓦然之间,她想起了少爷的睫毛。
每当他在阳光里笑弯了眼的时候,睫毛也是这样地透明蓬松,漂亮得惹她手痒,总想抬手去摸一摸,碰一碰,看看究竟是什么触感。
唐幼一腮帮子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缓缓歪头靠在石碑上,出神地望着湛蓝而辽阔的天空里,那朵孤孤单单漂浮的白云。
坐了小半个时辰,唐幼一收拾好东西,向爹娘叩了头道别后,便提着轻了一半的篮子下了山,当她的身影逐渐在山脚下消隐,不远处的一座坟包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影。
来人走到唐幼一刚刚跪拜的位置,立在那里看石碑上的字,以及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地面。
忽然,他轻轻抽了几下鼻子,闻到了空气中残余的肉包香味。
上天像是故意和他作对,突然从后刮来一阵大风,将萦绕鼻间的那缕香气卷得一丝不剩。
垂在他后脑勺的长长缥色额带被吹到了前面,在他沉默的脸颊旁卷动飞舞,像在肆意地嘲笑着他的没出息。
崇延城热闹的街市里,错落行走着一茬茬身着缥色长衫,额戴缥色飘带的书生。
这其中,包括已走累极想找个茶馆坐坐的钟静,和一边只顾往前走,一边独自回味方才见到的人的上官绾。
她虽然身在刑场的最佳观赏位置,却根本没看一眼台上的血腥,因为她的注意力全在刑场边上,维持秩序和安保的林非献身上。
他身姿遒劲挺拔,容貌俊朗如刻,执剑挺胸地静立人群面前,更显鹤立鸡群,叫人难以忽视。
不知是不是她注视的目光过于炙热,有几次他往她这边望了过来。虽然目光一如既往的沉冷不可接近,淡扫一眼便移开,却令上官绾心跳脸热,春心更甚,当下做了决定,要将此人占为己有。
想到这里,上官绾俏丽的面容浮起了阴鸷笑意。
钟静终于撑不住了,扶着腰青着脸倚在一间铺子门前的柱子上,有气无力地朝永远追不上的上官绾喊了喊:“等等,上官小姐……上官小姐?”
上官绾听见呼唤回头,看到钟静那虚弱发青的脸,嫌弃地翻了个大白眼,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奚落他:“啧啧,走平路都喘成这样……”
看着她那张与从前温良活泼截然相反的脸,钟静心里直冷笑,已经懒得假装了吗?以为他想跟着她吗,还不是孟鹤棠这浑小子,刚进城就说去买糖泥人,走前托他照料上官绾,谁知头都砍完了,人还不见回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这个恶女屁股后面了。
他不明白孟鹤棠怎么就看上了她。
是看上她的貌?她的品性?还是她家的权势?
可孟鹤棠明明给钟静的感觉是不畏权势、不喜尔虞我诈的人,怎么到上官绾身上就那么死心塌地了?
难不成古代男人的喜好和他们后世人不一样,偏爱喜怒无常,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钟静感到一阵反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你们原来在这儿啊。”
一个懒散疲倦的声音从旁传来,钟静和上官绾望过去,刚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影,这人就倏然像没了骨头似的,软软趴趴坐倒在人家店铺的台阶上。
正是失踪了整整两个时辰的孟鹤棠。
衣着整洁,白净俊逸,手上拿着根孙悟空糖泥人,却毫无形象地坐在不停有脏鞋从身旁走过的台阶上,也不管路过的人对他投来鄙夷打量的目光,只顾自己舒展四肢,喘着气怒瞪钟静和上官绾。
“知道我跑了多少条街吗?本少爷腿都跑断了!”
钟静看着孟鹤棠那张比自己还苍白的脸,神情闪过一丝疑惑,心里忽然蹦出一个荒唐猜测。
换做平时,孟鹤棠忽然不见了这么久,上官绾早生闷气了,今日却不知怎么,不仅没有生气,还好心情地打趣孟鹤棠:“不正好吗,你这身懒骨头是要治治了。”
孟鹤棠没好气一哼:“治什么治,本少爷又不是没人抬,要不是怕我爹责罚,今日我才不出这个门!”说着,将手上的糖泥人递向上官绾:“呐,为了买这个糖泥人,本少爷排队等了半个时辰。”
糖泥人颜色鲜艳,孙悟空手攥金箍棒的形象惟妙惟肖,十分好看。可是,一想到刚才他拿着这个东西不停穿梭在人群,上面定沾了不少街上的灰尘,上官绾就一阵嫌弃,手都不愿去接,嘟哝了句:“……我现在又不想吃了,还是给……给钟公子吃吧。”说完就立刻转身,生怕孟鹤棠喊她似的大步走了。
钟静噗地一笑,向仍往空中举着糖泥人的孟鹤棠投去同情的目光:“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如何?”
孟鹤棠斜了他一眼,然后眼都不眨一下地将糖泥人往身后一扔,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撑身而起,准备赶上已走出去很远的上官绾。
钟静也恢复了精神,抬脚跟了上去,没想到前面的孟鹤棠忽然又止了步,害他差点迎头撞了上去。
“做甚!”钟静气极怒斥,要真撞了,不定哪儿又要疼上两个月。
孟鹤棠却充耳不闻,眼睛望着对面街上的某处出神。
钟静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一个包子铺。
铺子里的掌柜掀开了大大的蒸笼盖,从滚滚白雾之中夹出两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装到一张牛皮纸上,笑容可掬地递给了外面,一个踮着脚尖伸长手去接的男童。
钟静不明就里地皱眉,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回头再看孟鹤棠,不早不迟,恰好瞥见了他砸吧了下嘴的动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