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帝王家（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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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郡，位于魏国的北方，虽然不是要塞，但是却因为一些历史渊源，在魏国人心目中地位独特，意义特殊。

因为献郡，曾经是魏国人失而复得的土地，这片土地在魏国初立的时候，就是属于魏国的，甚至于以北的很是辽阔的一片都是属于魏国。

魏国二十年战败，以西的几个城给了周，以北得被趁火打劫的北胡占去，东边的靖国不敢示弱也占了点，不算很多，献郡就是当年被北胡占去的一块。

也是三年前，才被魏王收复，重新纳入版图。

胡放有时甚至怀疑过，这里的人，其实人在魏地，心却是向着北胡的。

然而经过胡放和其他少年宣官的庵中探访，才算是将这种可能排除，因为他原先怀疑这献郡的人和北胡往来，还对此瞒不上报，再加上献郡的树林几乎被砍伐完毕，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北胡骑兵的步伐，所以胡放很是怀疑。

而后求证才得知，献郡的人，并没有多少受到魏王新政的恩惠，他们也有亲朋在别处，商人也往来，自然是知道魏国这几年是发生过巨大的变化的，但是他们到现在还是认为，自己不会受到恩惠。

“罪地矣，献郡何德何能，草民何德何能。”这时真是的献郡平民的说法。

再联系之前这里地动水苦引发献郡讳莫如深的“天谴”之说，胡放的感受就是，这献郡的人未免也太卑微了。

早先在北胡人的治下，他们过的并不算好，魏国也听说越来越不行，但是他们还是每个人都坚守着自己是魏国人，将来一定会有一天，自己会回到魏国的怀抱的，然后，这个梦想在魏康王手里，被实现了。

抛开这些不提，有一个关节胡放却不放过。这些年魏国越来越好，就他的观察而言，现今魏国境内，魏王对所有子民和土地，无论是有什么历史渊源，都是一视同仁的。魏国的全境上下，也并没有对何地有过地域上的歧视和编排。

那么，难道是献郡自己人就一直这样自闭卑微得过了这么些年吗？

胡放年纪轻，但是不代表他就容易被欺骗蒙骗，按道理来说，献郡派来的官员，应该会好好安抚民众，理应教诲民众不要妄自菲薄的好，怎么不仅没有，还更严重？

让气候地质造成的问题，演变成“罪地罪民，天罚天谴”，成为压低民众自信和尊严的大山。

事实上，胡放想到这里，已经眼里寒霜了，他自然是知道这从中作梗的人，必定有当地的郡守，戍边将领也有参与，甚至还有一条他查出来的长线，隐隐约约能看见，好像连着王城的方向。

*

这边北方献郡，胡放正在植树造林一顿忙活，那边洣州宣煜也没有闲着。

“于兄，于兄，过来帮我拔下刀啊，我拔不出来了！”。

宣煜看过去，一个长得很是清秀白皙的少年，正在用力和刀鞘刀柄搏斗，什么招式都使出了，脸都挣红了，那刀还是纹丝未动。

“给我吧。”宣煜接过他的刀。

这少年，是前几日，他洣州湾下游救的。彼时宣煜正收到父王的来信，叫他和章先生前往吴国，去找一位代先生。

在半路上，已经进入了楚国境内了，遇到了这个叫做孙歌青的落在水里，虽然看起来水性不错，但是他们的船被水匪袭击，眼看身后有匪徒举刀，居高临下要砍向孙歌青，宣煜站在船上，便射出了一箭，正中那个贼子的脖颈，贼子顺势翻下了船。

很是有神兵天降的气势，孙歌青看见眼前水花翻涌，带来血色，随后周围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水花翻起，带着贼子的惨叫声。

一箭既出，那便不收手了。

宣煜的骑射技术是校场公认最好的，他和其他护卫在章由身边的人，射出的箭矢就没有白费的，那群贼子人也是多，便有立时发现情况不对的，要爬上他们的船来对付他们的。

少数几个得逞的，宣煜当然也随即应变撂倒几个扔水里，抢下他们的刀就和他们砍杀起来。

那孙歌青眼巴巴看着宣煜在船上勇猛作战的英姿，而后自己朝着岸边游去。

待一切结束后，孙歌青和几个找了过来的仆从便见到了过来问候的章由。

而后宣煜就不知道怎么的，这孙歌青一行居然认识章由，也要和他们一起同路去吴国了。

同路而行，宣煜没有意见，他比较烦恼的是，在路上，这个孙歌青时不时就来纠缠他，先是问他名字，他当然说个假的“于煊”，而后这个孙歌青便夸他神勇，想自己也学点本事，整日向他问候请教。

最开始，孙歌青练的是箭，宣煜被她的诚心求教所打动，便让他先练习着臂力。

每日不搭箭的，举弓拉开一百次。

孙歌青一眼难尽的看着宣煜，咬着牙做了。

然而不过三日，孙歌青好似手废了一般举不起弓，从入门到放弃了。

宣煜还没数落他，孙歌青却每天拿着幽怨的眼神看他，好几日不和他说话。

结果没过几日，却又拿着把刀过来，让他教刀了。

这次宣煜不愿轻易教他，他却比之前更为积极主动，先自己练习了，而每天几乎都会有这一幕，这个孙歌青连刀都拔不出来，非要找宣煜给他□□。

宣煜：什么毛病？

章由：……这孩子莫不是块木头？

孙歌青：我恨你是块木头！

不多日便到了吴楚边境，因为两国前几年开撕过，所以这边境的盘查比之前的魏楚要严上许多。

章由看着宣煜，“你这么多日也看出来了吧，你这孙兄弟。”

宣煜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嗯，看出来了。章先生，他的姓氏，以及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是吴国王室子弟。”

章由无语：“我说的不是这个，算了，你对他的身份有什么想法吗？”

宣煜有些疑惑，“什么想法？这孙兄弟是王室，我也是王室，能有什么想法？”

章由有些尴尬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没什么。”。

不怪章由这样问，因为他在来问宣煜话之前，就被孙歌青问话了。

不是别的，这孙歌青，正是吴国的较为受宠的一位公主，她这是女扮男装在外游历，这次遇险，被宣煜所救，好似就动了心，自己纠结几日后，也知道身份的差距巨大，也没有想过能让宣煜正配她，就像将宣煜讨要过去，还来问章由的意思。

章由当时是咬死了拒绝，说宣煜虽然做了他的护卫，但是人和他家中并不是没规矩的人，自然是不会愿意的。

孙歌青对宣煜是真的有了情谊，而宣煜却不觉得两个男人能有什么，甚至他只觉得孙歌青对他只是弟弟对于哥哥的崇拜之情，孙歌青是个男子是他的认知，当然想不到什么男女之情上去了。

可怜章由和孙公主，连最要紧的性别问题都不曾让人知晓呢。

待到了吴国的王城之中，孙歌青便和宣煜章由他们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说过几日南池书院便要开山门招生了，问宣煜有没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宣煜看向章由，章由颔首，“你自便去吧，过几日再去寻代先生。”

“代先生？代不群代先生吗？”听见了这个名字，孙歌青有些惊奇，便开口问道。

“莫非你知道他在哪里？”章由问道，本来只是说叫宣煜去找代先生，然后将他请回魏国，但是只知道代先生如今隐在吴国，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这可巧了，两个月前我出游之时，曾听闻代先生去了南池书院，哈哈，于兄，你这怎么都要和我一起去了吧。”孙歌青眼睛亮闪闪得看着宣煜。

宣煜不知为何，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南池书院每次开山门，引来天下才俊聚首，自然是值得参与的，代先生若在，那便是更好了。”

章由看着两人，有点纠结，决定这种情况，得赶快上报给魏王才是。

虽然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行为举止真的是“发乎情，止乎礼”。

但是不知为何，两人有时候根本不在同一个轨道上的互动，总让他觉得牙有点痛，被甜齁得痛。

“这便说定了，三日后，不，明日，明日我们便去，我来接你！”

孙歌青笑意盈满整张脸，看到宣煜点头才上车离去。